有人不斷在報出敵軍接近距離。“弩手,放!”敵距一百五十步時,引戰的隊官們終於大吼下令發射,於是手持著弩機的弩手,紛紛扣動機弦,無數弩釘飛射而出。足足一百五十步的超遠距離,魏軍還在奔跑,可夏軍的第一波攻勢已經射出。訓練一個弓箭手,可能需要多年的時間,但訓練出一個合格的弩手,卻可能隻需要半年,甚至都不要。而弩機卻擁有遠比弓箭更遠的射程,此外還更節省體力。一個弓手,如果連續拉弓射箭,要不了多久,就體力耗儘,無法再拉開弦。可一個弩手,卻能持續不斷的射上半天。隻不過,弩機的成本高,同時,弩機還有射速慢,易損壞的缺點。但弩機手卻能夠速成,因此夏軍中,有不少的弩手,尤其是王伏寶的這支精銳中,更擁有兩成數量的弩手。“敵近六十步!”從一百五十步,到六十步,弩手們已經射出了三箭,而且他們都是采用的三段射,保證了無停頓射擊。這三波射擊,讓魏軍倒下了無數人。可後麵的人還在往前衝。“弓!”一個又一個夏軍持起弓。不論是陌刀手還是長矛手又或是刀牌手,都舉起了弓搭起了箭,這又是夏軍遠超魏軍的一個地方,他們把這支精銳部隊,完全仿效以前征遼的府兵,人人一張弓。雖然好多士兵的弓射的不準,但沒關係,夏軍的戰術思想就是要求遠程火力。哪怕接戰前,每個士兵隻放出三箭,那也夠了。不求精度,隻要求三輪齊射的吊射,那就足夠對衝鋒的敵軍造成巨大殺傷,特彆是對軍心士氣的提升很大。隋軍府兵的弓弩本就厲害,而現在魏軍的裝甲又弱,於是殺傷力更大。三箭。多數夏軍步兵,都隻射出了三箭。然後順著慣性衝過來的魏軍,終於還是衝到了近前,雖然他們已經有上千人倒下,可他們還是憑著慣性衝過來了。“陌刀!”·······戰場不遠處。河岸邊的一座寺廟的高塔上,幾個短發的和尚正站在塔頂觀看這邊的戰場。隻不過他們的對話,卻根本不似出家之人。“看出來沒,這夏軍的戰術很高明啊。”一個大和尚對幾個年輕和尚道。“嗯,夏軍一開始根本就是詐敗,他們誘魏軍追擊,然後軍陣散亂,這時夏軍卻在河邊立陣,以弓弩先攻,大量殺傷魏軍,並且極大提升了夏軍士氣。”大和尚笑道,“遠遠不止如此,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夏軍過河前可是有一支半具裝甲騎的,可是你們從頭至尾,在這戰場上,見到這支騎兵了嗎?”“沒有,隻有一支輕騎出現了。”大和尚誇讚這個小和尚,“你看的很仔細,沒錯,那支重騎兵不見了,根本沒出現在這裡,你們說,他現在應當在哪裡呢?”“難道去了白馬城下?”河岸邊。王伏寶以輕騎衝陣,詐敗誘敵,然後反攻。弓弩齊射,再陌刀阻敵,然後輕騎兩麵衝擊。王伏寶的重步兵如磐石一般堅不可摧,而他的輕騎風騷遊走,更有精銳弓弩手不斷收割。王伏寶兵雖少,可依然還有七千之眾,當七千人馬都十分精銳時,其已經不是簡單的以多擊少就能擊敗的。開始魏軍還不顧傷亡不斷衝擊。可很快,魏軍就衝不動了。任他們如何衝,夏軍都不動如山,反是他們扔下了無數屍體在陣前。當傷亡達到了一定數字的時候,魏軍烏合雜牌的本性終於暴露出來了。他們不再頭腦充血的往前衝,而是開始不顧命令的扭頭跑。而王伏寶適時的發起反衝鋒,於是魏軍大敗而逃。直到這個時候,劉黑闥和他的一千半裝具裝甲騎都始終沒出現在戰場上。就在王伏寶激戰魏軍攔截部隊的時候,劉黑闥率一千最精銳的半裝具裝甲騎從另一處河岸過河,在曉色的掩護之下,以絕佳的紀律無聲無息的趁著激戰,繞向了魏軍後麵的白馬城。一千半裝甲騎,不著鎧甲,騎著備馬一路奔馳。在靠近白馬城後,他們迅速的開始為自己和戰馬披上半裝重甲,然後跨上戰馬,對著曉色裡的白馬城外王伯當主營發起了突擊。朔風飛揚。晨色清冷。王伯當此時還在指揮著兵馬阻擊著意圖突圍出城的曹寶,根本沒料到,幾萬人馬在岸邊攔不住幾千夏軍。劉黑闥率領的一千半裝重騎,雖然裝備上不如羅成的重騎兵,但他們不論是戰術上還是編製上,都還是模仿著當年羅成的重騎兵。當他們衝鋒的時候,也一樣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劉黑闥更是端著馬槊,衝在最前方。一部份魏軍試圖攔截這支騎兵,可很快被鐵騎撞的粉碎。哪怕他們隻是半裝的具裝鐵騎,可也不是一般的兵馬能攔的住的。劉黑闥率領半裝重騎,一路碾壓衝撞過去,所過之處,不論是魏軍步卒,還是輕騎,無不被他們撞的崩潰。來不及聚攏集結立陣的魏軍,根本攔不住擋不下這支重騎。王伯當不得急調兵馬,以自己的親衛精銳營為核心,迅速組建軍陣攔截。而這個時候,曹寶雖然沒能衝破土牆的圍攔,可他帶著夏軍在白馬城與土城之間,四處衝殺,一樣殺的魏軍一陣陣雞飛狗跳,甚至乘機將王伯當打造的許多攻城器械給放火燒毀。等戰到朝陽萬道金光射下時,王伏寶也已經在殺敗南岸魏軍後,殺到白馬城下。王伏寶如下山猛虎,其麾下幾千精銳更是如虎入羊群。魏軍陷入腹背夾擊之中。王伯當苦苦支撐,可好不容易擋住了重騎的衝鋒,那邊曹寶卻又趁機殺出了土圍工事。當曹寶、王伏寶、劉黑闥三將重新彙聚,王伯當也知道大勢已去。他雖兵馬眾多,可今天卻完全發揮不出作用,兵馬四散,於是隻能最後看了眼白馬城,不甘心的率軍往西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