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今天難得的熱鬨起來。外廷,前朝。一麵麵彩旗招展。健壯的白馬義從今天充當著宮中侍衛的角色,他們身披著鋥亮耀眼的明光鎧甲,肩披火紅色的織金披風,個個頭頂金盔,盔上紅纓。侍衛們手持著步槊,腰佩著橫刀,如標槍一樣的立在殿前。將軍和文官們分為兩班,穿著或紫或緋或綠或青的本品官袍,站在殿中。皇帝坐在高高的殿上。他居高臨下,高坐於所有人之上。那雕龍的龍椅上,他上玄下纁,十分的正式。這時外麵響起一陣樂聲,有侍衛高喝。“太師、尚書令、元帥、楚國公駕到!”羅成身著紫袍,腳上穿著靴子也沒在殿外脫靴,腰間甚至還挎著橫刀便直入殿中。這是皇帝新賜給羅成的三項特權。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一般臣子朝見皇帝,必須得彎著腰小步快步,是絕不允許當著皇帝麵抬頭挺胸大搖大擺的,而入朝不趨,就是允許不必彎腰快走,可以抬頭挺胸。另外官員們朝見皇帝,會有內侍喊官員名字。比如以往羅成進見天子,會有內侍在殿外先喊,楚國公羅成覲見,羅成得在殿外侯等皇帝說宣,這才可以進去。但是現在,雖然也要通傳,但不會直接喊名字,而是隻稱官職,比如元帥覲見或楚國公覲見。在古代,名字是不能亂喊的,身份越高,名字越不能直呼。因此讚拜不名,也是一項榮耀。至於劍履上殿,更好解釋,一般官員入宮,不能攜帶武器,入殿前還得脫鞋,隻穿著襪子進殿。可得到劍履上殿特權,便可以直接佩著劍穿著鞋入宮進殿。一般來說,這三項特權,入朝不趨會賜給年老官員,讚拜不名也會賜給宰相等重臣,但劍履上殿,卻極少輕易賜給臣子。能得三項特權的,那就絕對是權臣了。這位年輕的元帥,現在已經是實打實的權臣了,遼東上下,都由他一力掌握,甚至影響力已經不僅僅是遼東朝廷,馬邑、定襄、山東、鎮海、江南五鎮,也都聽從羅成的調派。在如今大業天子已崩的情況下,羅成的威望無疑更進一步。雖然羅成僅是身著紫袍梁冠,可對於龍椅上的皇帝楊暕來說,卻有巨大的壓力。他現在早沒有了剛來遼東時的那種興奮,有的隻是惶恐與不安,以及無人時,內心裡的憤恨。羅成的佩劍是一把玉具劍,劍上鑲玉,劍杯都是玉的。這不是一把實戰拚殺的劍,可能在這殿上出現,卻代表著莫大的權力。皇帝楊暕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親自下了三步丹墀玉階,然後在那裡迎接羅成。楊暕站在那裡說如今太上皇駕崩,李淵和王世充等野心之輩,各個挾持宗室,偽立天子,實為割據,對抗朝廷。楊暕請求羅成率兵討伐這些逆臣賊子。為此,楊暕宣布特授羅成假黃鉞、加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將天子所有的黃金裝飾的斧鉞賜給羅成,以此象征授羅成代天子征伐之權。所謂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鉞,必然專屬用君王,故偶爾借人臣,應為假節鉞而不為持節鉞。“臣不敢負陛下信任,定蕩平天下不臣,重複天下安定。”楊暕便招手。於是有內侍捧來一把金斧鉞,這便是代表皇帝征伐之兵權的黃鉞了,皇帝將之賜給羅成。“國家混亂,天下不安,朕將討賊之重任皆寄於大元帥一身,為表朕之信任,今特賜封大元帥為秦王!”內侍宣讀皇帝敕令。“上曰:命之選,當仁實難。非夫文可經邦,不能安人和眾;武可禁暴,罔以克敵成功。允籍宏才,爰申錫命。”“太師尚書令天下兵馬大元帥安東道忠武軍節度使東京府尹兼押突厥奚契丹霫室韋靺鞨高句麗新羅百濟東瀛諸蕃楚國公成,河嶽閒氣,岩廓重寶。器量深識,寬而有謀。木應通方,用而無滯。”“自經艱阻,實擁旌旄,遂能收複遼東之地,折衝千裡。厥戎將殄,時乃之功,久勤啟沃,載竭忠讜。人之望也,天實賚予。今叛臣做亂,興師頗廣。鎮守經製,已有區分,而籌畫指麾,必資**。”“將軍辭帝,無以家為。丞相憂邊,思平國難。”“故以經謀之用,宜申總統之威。其將堪定叛亂,澄清列郡,光膺藩屏之寄,式崇社稷之勳,對揚休命,以永終譽。”“可封秦王,加納言,餘如故。”“大隋至德元年十一月詔。”羅成微微皺眉。他並沒有要求封王。他目光轉動,看向魏征、侯莫陳乂、王子明等一乾人,卻見他們也是意外的表情,然後羅成又看向幾位大將,在遼東的幾位大將也是剛知道的樣子。楊暕從禦階下走下,從侍者手裡拿過那道敕令,走到了羅成麵前。“太師,這道封王敕令是朕親擬的,還未與三省商議,但朕認為以太師之功當封王,這道敕令請接下。”沒經過三省,那便隻是道中旨。理論上沒法律效力。不過如今這世道,三省也不過是擺設。“陛下,臣不敢奉詔。”楊暕直近兩步,湊到羅成麵前,小聲道,“你若不接下這秦王之封,那我也就不當這皇帝了。”羅成打量著皇帝。“陛下,何出此言呢,你且安心居於宮中,臣率將士們蕩平不臣。”“那你接下,否則我直接宣布禪位給你。”似乎因為楊廣被弑,讓這位皇帝有些惶恐不安,他現在不但把羅成之前想要的假黃鉞給了,還主動給封王。魏征這時上前來。“既然陛下一心要加封太師,太師豈能拒絕,接下吧。”羅成並不在意封不封王,反正封不封王也不影響他的權力。可見楊暕那眼中不安,嘴唇微微顫抖的樣子,他知道這家夥現在惶恐到了極點。若是今天不接這秦王之封,隻怕這家夥還真會做出公然宣稱禪位的事來。那樣影響就非常不好了。“臣接詔,領旨謝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看到羅成終於接下,楊暕長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