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二年春。皇帝車駕再次離開洛陽,前往關中西京。十萬驍果軍護衛著皇帝西行,上次河東之行,皇帝的驍果軍隻餘五萬來人,皇帝回京後下旨重新招募補充驍果軍。可是這一次,應募者卻了了。下麵的人為了交差,於是便打開監獄,將裡麵在押的犯人也都拉出來塞入驍果軍中。甚至連洛陽城外聚集的流民,也沒逃過。凡是年輕健壯一點的,都被挑走送入驍果軍中。靠著這種方法,驍果軍又補充了五萬人,但這些新兵多是由囚犯、流民組成,許多從監獄裡拉出來的囚犯,還多數是因為參與搶劫、造反等被抓的。可以想象,皇帝的這支驍果軍已經是大不如前了。此前十五萬驍果軍,擁有足足六千的具裝甲騎,而現在,新的十萬驍果軍,具裝甲騎卻隻有一千騎了,原來驍果六軍兵強馬壯,現在卻充斥著各種強盜賊匪流民。連原來驍果軍中的許多貴族子弟,都退出了。出城的時候,皇帝回頭瞧著洛陽城,看了許久。他繼位後營建東都洛陽,可這座雄偉的洛陽城,他其實並沒有呆多久。繼位之後,不斷的西巡南巡北巡東征,他多數時間都是巡幸在外,在洛陽的時間很少,還經常會去西京呆一段時間。看著留在身後的洛陽城,皇帝有種感覺,似乎此生都不會再回來了。離皇帝車駕不遠的一輛馬車上。裴蘊正在召王世充談話。“張須陀戰死了,你也知道了吧?”壯碩如山的王世充點頭,“張須陀鎮撫河南多年,一直也是很有功績的,不曾一敗,結果一敗就死了,可惜。”“是他輕敵大意了,他死了不要緊,可卻使得李密叛軍勢如山火,現在河南運河一線都讓他給奪占了。我與諸相商議過後,認為河南如今的局麵,還得擇一位能臣乾將,王世充,你在江南平叛鎮反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裡,認為你很有能力,所以現在特調你到河南來,授你為河南安撫使,東都這邊則留樊子蓋留守,你們倆個務必齊心協力,一起把叛賊李密剿除。”為了讓王世充好好乾,裴蘊四奸相還特意為他請了個開封侯爵位,太子少保銜、銀青光祿大夫階,以示激勵。從江南安撫使,調到河南安撫使,這自然是升賞,畢竟江南道雖大,可哪比的是河南道的重要,河南可是中原腹心,僅是人口都遠超江南了。“你從江南帶來的那三萬兵馬,就留在你麾下隨你討賊,另外河南道各郡的府兵、郡兵,都歸你節製。”王世充很高興,平時禮沒白送啊。“說說你有什麼平亂計劃!”王世充想了想,李密的聲勢雖然鬨的很大,連張須陀都殺了,可他始終認為,李密不過是賊匪,哪怕殺了張須陀,也不過是張須陀輕敵大意,並不是說他的實力就有多強。“先收複興洛倉,興洛倉天下第一大糧倉,李密得此倉,才能招募那麼多叛軍。若是先奪回興洛倉,則一來可安洛陽軍民之心,無斷糧之危。二來,李密若失此倉,則再無糧可用。”“嗯,這一步很好,不過記得要小心,切莫再如張須陀一樣輕敵大意了。”“請裴相放心,先收複興洛倉,我再奪回虎牢關,然後再東出虎牢,穩紮穩打。其實隻要官軍穩一些,叛軍便毫無機會。”裴蘊對這答複很滿意。把王世充送出去,裴蘊又讓人召來李淵。“唐國公,朝廷已經任命王世充為河南安撫使,接下來他會率麾下去圍剿叛軍。朝廷要你率麾下八千江淮兵協助王世充平亂,待收複滎陽後,你率本部南下江淮,回江都去。陛下不久會去江都巡幸,你要做好接駕準備!”李淵點頭。從裴蘊馬車上下來後,李淵回到自己馬車。他讓人叫來了兩個兒子。“爹,裴奸找你做什麼?”建成問。李淵瞪了長子一眼,“你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半點成府,這種話也是你當說的,萬一傳出去,你知道後果多嚴重?”建成撇撇嘴,“本來就是奸相,過去喊他們五貴,如今都叫四奸或四賊。”“彆人喊,可你也不能喊。”“爹,他喊你什麼事?”“沒什麼,王世充封了開封侯加太子少保銀青光祿大夫,調河南安撫使了。裴相讓我帶江淮兵協助他收複滎陽,恢複運河。說等滎陽收複後,讓我率兵返回江淮,做好迎接聖駕巡幸江都的準備。”“皇帝真要去江都?”“嗯。”李建成有些不屑的道,“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要出巡。”李淵沒有教訓兒子,隻是長歎了一聲,“天下要亂了。”“父親,這天下早就大亂了。”“建成、元吉,我叫你們兩個過來,是要給你們兩個安排一個任務。建成你去河東,你姑母和你妻子都是河東太原的,我也曾經在河東當過太守,在那邊有些人脈關係,你去那邊一趟,多交些朋友。元吉你去關中。”李淵給兩個兒子的任務,是暗中結交豪傑,招納逃亡之人,網羅各種人才。而他自己,也給李氏家族的宗族親人們寫信,讓他們安排族中子弟前往江淮。李淵判斷,大隋的天下已經不穩了,局勢肯定會越來越亂,這個時候,起碼得有自保之心。多做些準備總是沒有錯的。“我已經去信給世民和玄霸,讓他也回來。”元吉哼了一聲,“二郎跟著羅成,還不知道多瀟灑呢,據說現在都是虎牙郎將了?他還願意回來?”“爹,二郎確實有點不像話。”“好了,你們兩個也不要這樣說他,他畢竟是你們兄弟,你們四個一母同胞,要相親相愛,這亂世來臨了,能依靠的也隻有自己的兄弟。”李建成有些擔憂的道,“爹,李密勢頭如此之猛,你說王世充能擊敗他嗎?外麵都傳說李氏當有天下,你說會不會說的就是李密?咱們要不要多做點準備啊?”李淵瞪了長子一眼,“李氏當有天下?就算如此,那也不會應到他李密身上去,出頭的櫞子先爛,彆看李密現在得勢,可他手下是什麼人?全是些流民賊匪,這樣的人豈能得天下?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