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出征前,楊廣曾經找天下有名的大師瘐質,讓這位大師占卜下二次東征的情況。而瘐質的回答,讓皇帝很不滿意,瘐質回答,“臣確實愚笨,但還是堅持上一次的看法,陛下如果禦駕親征,勞苦耗費實在太多。”楊廣當時一聽就大怒,“朕禦駕親征,率百萬之師尚不能取勝,隻派一大將去,怎能成功?”當時瘐質卻向皇帝舉薦了幾員上將軍,說,“李景、羅藝、薛世雄、楊義臣、羅成五人,擇一為帥,統二三十萬之軍,穩打穩推,二三年之功,既可平滅高句麗。”但皇帝卻認為五將雖都能打,但都還資曆威望不足,無法統帥一場這樣的滅國之戰。皇帝認為,真正能讓統禦好那些將領的,非他莫屬。他後來在涿郡行宮與虞世基裴蘊等近臣喝酒之時,甚至直言不諱的道,“天下人皆以為朕繼承先帝遺業才擁有天下,實際上,就算讓朕和士大夫比試考試,朕也當做天子。”皇帝很自負,但他也確實有自負的資本。楊廣也算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可以稱之為頂級二代,但與許多二代們不同的是,楊廣年輕的時候很刻苦,努力習練武藝,勤奮讀書。論武藝,就算如今四十多歲的皇帝,依然能夠縱馬馳射,一杆馬槊也是揮舞的不錯的。而若論文采,其實這位皇帝更是堪稱當代之文學大家,他的詩詞歌賦不用人拍馬屁,也是當代最頂尖之流。他甚至一掃南北朝以來盛行的宮體詩賦的華麗詞藻,開創了一種新的體裁,那就是邊塞詩詞,他的飲馬長城窟行,極為雄闊壯麗。他的春江花月夜、水調歌等也十分了得。後來一直罵楊廣的李世民,就也寫過飲馬長城窟行和春江花月夜,但論水平可就比楊廣差的遠了。楊廣確實能文允武,十分了得,但他也並不是全能的。他滅吐穀渾,平伊吾,敗突厥,征林邑、攻流球等,也並不能就讓他一下子成為無所不能的皇帝。當他沉浸在自己的大業幻想中時,卻沒有發現,他已經與實際脫節,而且越走越遠了。同樣是頂級二代的楊玄感,數年來一直怨恨當年楊廣逼死了他父親,表麵上對楊廣很忠誠,可實際裡不止一次想要殺死楊廣。是他的叔父一直在勸他隱忍,也是他的好友李密一直在為他謀劃,這才隱忍到如今。可功夫終不負有心之人,楊玄感終於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經過他和李密不懈的謀劃努力,他終於在皇帝那裡贏利了足夠的信任,二次東征開始,被任命為了糧草總督運官,坐鎮黎陽。留在黎陽,楊玄感便一直在悄悄的動作著。他先是與李密合謀,把河南河北數十幾賊軍引到了豆子崗,然後攻破平原郡城,本計劃是破城之後,楊玄感就有機會率兵北上進入平原郡討賊,到時順利收複平原郡城,再收降許多反軍,順利把這些外圍勢力接納到麾下,還可以借機安插人占據平原郡等,也可以把汲郡不受控製的兵馬安排到平原去,分離開來。順便,還能取得平原郡的武器錢糧等。這一計劃可惜隻成功了一半,羅成的突然殺出,讓楊玄感李密的謀劃失敗了。數十支賊軍,老巢在豆子崗被抄,無數聚集起來的錢財牲畜等被奪,這些本來是屬於楊玄感的。然後攻下平原郡的近二十萬賊眾,被羅成三千人就殺了個人仰馬翻,被斬首數千,俘虜數萬,一眾賊首都死了八王十三公。羅成先一步進了平原郡城。雖然楊玄感聽了李密之謀,匆匆趕到,還飛馬向皇帝告了羅成的黑狀。最終羅成無功無過,被削去了慰撫和討捕大使一職,灰溜溜南下了,可這王八蛋走時,還是把擒獲俘虜的眾賊,還有那無數的武器錢糧帶走了。平原郡隻是一座空城。最讓他憤怒的還在於羅成雖走了,他之前卻擅自提拔了楊元弘和楊善會做了平原太守和郡丞,而這提拔,皇帝居然還允了。所以羅成雖走了,楊玄感並沒有得到平原郡城的一點好處。幸好,楊玄感等羅成一走,馬上揮兵進剿清河郡的高雞泊,在那裡打了幾個‘大勝仗’,收降了王閏等十幾夥賊匪,招降數萬。還順勢就清河郡安插了人馬,把不少汲郡兵順勢留在那。自這一戰後。運河重新恢複通航,前線催促黎陽轉運糧草到前線去。楊玄感這邊滿口應下,派發糧草,那邊卻又讓李密在河間的高雞泊,帶著大群賊匪阻斷運河,搶劫糧船。於是從三月起,運河一直不通暢,從黎陽發十船糧食,往往最後隻能到三五船糧進涿郡。這嚴重影響了糧草補給,前線諸軍十分不滿。然後這個時候,楊玄感又暗地派人將遠在外地的親兄弟楊玄樅、楊玄梃等召到黎陽來。上陣父子兵,打虎還得親兄弟。一切都在悄悄的進行著。原計劃,本來楊玄感還要晚點再起事的。再晚一點,到時東征大軍完全陷在遼東,尤其是等宇文述楊義臣等兵抵國內城下,羅藝等也深入遼東腹地,羅成來護兒也率水師到達鴨綠江,那個時候他再起事,諸軍想回也難。可還是羅成打亂了楊玄感的計劃。該死的羅成沒直接往鴨綠江去,去先在遼南折騰起來,又是大敗安市兵,又是破建安城,還把卑沙城也破了。眼看著這局勢完全不按預期的來,楊玄感也擔心羅成這個家夥,到時又搞出什麼意外來。為免夜長夢多,楊玄感不得不提前舉事。這天下造反的人已經很多,中原甚至都已經遍地烽火,到處蟻賊橫行。可不少人隻是迫於無奈,天災、瑤役、饑荒,最後不造反就得餓死,於是隻能憤而造反。而有的人造反,並不是要餓死了,他們衣食無憂,甚至有不低的地位,是地方豪強,如王薄,可也造反了。而楊玄感和李密,二人造反就完全是狼子野心,或者他們自稱為宏圖大誌,兩人都是大隋最頂級的勳戚貴族,卻依然一直暗暗謀劃著,時刻準備著,一旦有機會,便毫不猶豫的擎起了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