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中的道門弟子揣測提防著那神秘的妖物阿幽那會如何進攻蜀山,但任他們如何絞儘腦汁都想不到之後的慘烈。虛空之中,一大團猶如水母般的物體在靜靜的飄浮著,在萬丈高空之下,東勝神洲西域一個小國的百姓正一如尋常的生活著。這宛如水母般的生靈,表麵呈現紫得發黑的顏色,個彆地方簡直就是黑色,但通體卻晶瑩透亮,發出怪異的寶石光澤。它的體積極大,大到如果墜落下去,下麵那處西域小國可能就會被當場壓滅的地步,隻不過由於它現在是飄浮在萬丈高空之上,還有浮雲遮蔽,下麵的人根本無法發現,隻是感覺天陰了下來。因為西域少雨,所以下麵的人反而還由此生出喜意,絲毫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恐怖的存在就在自己頭上。它就是阿幽那,腦魔一族的中樞,被稱為主宰的存在。當它成功的跨空而來時,原本潛入分散的腦魔們便奇跡般的將神識聯在了一起,所有的信息都可以通過先彙集在阿幽那的身上,再由阿幽那傳輸給其他腦魔分享。當然這種模式與腦蝸一族是有所區彆的,腦蝸一族裡,所有的信息是彙集到母蝸處,母蝸發出最高指令,再由子蝸們執行,如果母蝸沒有指令,子蝸可以獨立行動,但不會與母蝸的指令抵觸,母蝸的指令始終有最優先性,除非子蝸被腦魔們控製了。但子蝸間卻是沒有橫向的信息分享,即使配合,也是各自收到了母蝸的指令而作出的互相配合行動。隻不過不論是母蝸還是子蝸,他們的每一道命令都精確得可怕,隻要沒有人乾擾,幾乎便不可能有偏差,所以即使是進攻同一個地方,隻要母蝸測算出互相到達的時間,然後發出指令,在沒人乾擾的情況下,兩個子蝸便可以同時到達,而子蝸對手下仆兵的指揮也與母蝸對他們的指揮是一模一樣。不論母蝸要子蝸去作必死之戰,或是子蝸要叫仆兵去當炮灰,後者都是毫不猶豫的。與腦蝸一族這種階級分明,高度集權的生靈相比,腦魔們就要自由民主得多了。權力比較大的隻有長老階級,其他腦魔們在理論上是平等的,雖然實際配合中會有主從之分,但這種分法並不像腦蝸一樣有絕對的控製權,甚至於有部份腦魔是因為懶而願意接受指揮的。聰明的人容易懶散,腦魔也不例外,每一個腦魔都是非常狡猾的生靈。因為沒有絕對的控製權,在行動中的指揮權隻相當於同在一個老師下的師兄師弟的關係,腦魔們懶到隻給自己編號,排列前位的號一般會默認為首發指揮者,但隊伍中如果有不服者,展示出更強大的能力,則會地位互換,如果懶,也可以藏住鋒芒。所以對於號數排前者,隻是有尊重的關係,而不是無限的服從。在自身利益有可能受到損害時,更是有可能翻臉相向。如果出現分歧,需要彆人的配合,甚至需要再度進行利益交換。這就是腦魔一族的基本社會形態,哪怕是其中的長老,也更多的是調解,同樣不會擁有彆人對他的完全服從。這種情形直至於腦蝸的矛盾爆發,兩種生靈全麵大戰後才稍有改變,在長老會的要求下,在得到大多數腦魔的一致同意下,集權才稍有增加,規定在與敵人進行戰鬥時,個體腦魔的利益不得再置於種族之上,而應該不計損失的為種族服務。之後就是主宰阿幽那的誕生,那是腦魔一族為了對抗母蝸而創造出來的超級生靈,雖然並非先天生成,而是後天創造的,但是其作用是巨大的。阿幽那首先相當於一個中樞,所有的腦魔通過它便可以自由的交換信息。之後隨著腦魔們死後繼續融入阿幽那之中,也隨著與母蝸的不斷對抗,腦魔一族必須要有一個總指揮來改變一盤散沙的樣子。這種以阿幽那為中樞的作戰模式使得主宰的重要性越來越嚴重,雖然腦魔們仍然保持著自由民主的作風,但越來越離不開阿幽那。而阿幽那隨著腦魔死後持續融入,也越來越具有獨立性,漸漸的從最初的工具開始反客為主。腦魔們也發現了這種地位上的變化,但在腦蝸的持續壓力下卻無力作出改變。最終當孔璋來到奈若界後,腦魔們再也無力回天。奈若界的兩大霸主生靈,母蝸臣服後,代表腦蝸一族完全變成了他的私兵。而當阿幽那也被控製了後,腦魔們便發現根本不可能與孔璋對抗了。從實力上說,腦蝸一族加上主宰阿幽那,腦魔們又隻能各自為戰,隻有死路一條,根本不需要孔璋的親自出手,兩種生靈間的仇恨就會讓腦魔滅絕。所以絕大多數腦魔明智的選擇了投降,聰明的生靈總是會選擇和強者站在一起的,如果不是腦蝸對於其他生靈向來隻有自己和食物的區彆,腦魔們也未嘗不可與其合作。隻有極少數頑固份子才會選擇對抗,然後終生逃亡,被腦蝸作為獵物捕捉或是被族人視為反叛者。孔璋的回歸給腦蝸和腦魔帶來了機會,他們渴望來到新的世界。因為原來的奈若界不能同時容下兩個霸主級的生靈種族,在孔璋來到之前,奈若界就已經在萎縮,這種萎縮並不是世界在崩坍,而是其中的生靈誕生已經趕不上被腦蝸們吞噬的速度。雖然生靈被吞噬後,有仆兵誕生,但是仆兵並不是真正的自然生靈。雖然腦魔的操控也同樣沒有哪種生靈願意接受,但如果沒有腦魔的對抗,或許奈若界已經變成一個死界,裡麵隻有腦蝸,其他全都不是自然生靈,而腦蝸的進化也會停滯。新的世界將賦予新的機會,何況這裡是最初的元界,也是同時可以通向其他界天的捷徑。阿幽那那千百條觸須在空中舒展開來,成千上萬個腦魔族人通過他開始了信息的交流。生靈的神識所及是有距離的,但腦魔這種特殊的生靈卻是可以通過阿幽那在同一界天中作近乎無限製的信息傳輸,當然對像也僅限於在同族之間,隻有同樣具有強大而詭異的神識的腦魔才能感覺到。所有的信息都會經過阿幽那,它既相當於一個中樞,一個中繼站,同時也像相當於一個臨時的資料庫,所有腦魔傳過來的信息都會在它那裡可以查得到,當信息量超過阿幽那能夠處理和儲藏的極限時,才會依其重要性和時間除去。這種交互是同時雙向的,而腦蝸則是同時單向的。現在的阿幽那已經反客為主,地位已經近似於統帥,而腦魔倒成了附庸和爪牙。當統帥開始發令後,潛伏已久的腦魔們終於開始行動了。--------東勝神洲的東北,大乾帝國的第七帝子正騎在一匹白馬上,身著戎裝。這支隊伍是前去支援前線的,道門與魔道邪宗鬥法之時,三大帝國也在進行著膠著戰。道門與魔道之爭是爭的誰是正統,而三大帝國也無時不想吞並了對方,重新回歸到以往大楚的舊貌。不過以往這種戰爭都通常是由大乾帝國發起,大曦帝國和大祈帝國被動應戰。因為從實力上來看,大乾帝國穩居三國中第一,另外兩大帝國隻有聯手才能對抗。但三大帝國間的情形異常複雜,所謂的聯手也隻是大曦和大祈極有默契的不互相交戰,而奮力的在各自戰線上抵抗大乾,從來不會真的達成什麼協議互不侵犯。隻要自身露出衰弱的跡像,說不定昔日的“盟友”便會突來捅來一刀。幸好不論是大曦或是大祈,這千年來始終有著聖階修士坐鎮。這一次的戰爭有點例外,大乾竟然會居於劣勢。這是由於大乾帝國中有很大一部份力量是依靠於魔道宗門,而道魔鬥法使得大乾帝國的實力削弱了。也正是因為瞧準了這一點,大曦帝國和大祈帝國至今仍不肯退兵,更沒有三方和談。他們抱著的想法是即使不能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重創大乾帝國,也要將其嚴重削弱,隻有這樣才能在道魔鬥法結束後添加變數。道魔鬥法後,不論哪一方勝出,都會尋找合作者。對於宗門修士而言,他們始終不可能將大量的時間浪費在世俗的治理上,需要合作者。當初大楚帝國與道門的合作便是這樣,隻不過在武帝時,野心勃勃的武帝企圖改變這一切。而現在的三大帝國也隱約想走回舊路,實現道權與王權的並存。當道魔鬥法結束後,勢必會作出選擇,不論道門或是魔道都會挑選合適的合作者,而這個時候三大帝國的強弱或許便會影響他們的決定。當然,這中間還存在極大的變數,有非常多的可能。也許道魔其中一方勝了,但另一方也是慘勝,並不能完全滅絕對方,那或許又生出下一個輪回的爭鬥,但此戰勝者以及勝者所挑選出的合作者仍將可能形成新的王朝,失敗的修士宗門會縮回自己的宗門,而三大帝國中沒有被選中的合作者便是前兩者的敵人,能淪為割據勢力都已經是邀天之幸,更大的可能性是被連根拔起。也有可能三大帝國沒有分出強弱,比如兩大帝國這次成功的將大乾帝國削弱到與自己相差無幾了,便等於給道門出一個難題,難以抉擇合作者。而同樣的情形卻又不適合如果勝利者是魔道一方,因為煉屍宗和血河派都是大乾帝國的支柱之一,如果三大帝國強若相當,仍然不能改變魔道會支持大乾的傾向,除非到時候另外兩大帝國得到南方魔教的支持;隻有將大乾削弱成三帝國之末,魔道宗門才肯定會重新考慮。但對於另外兩大帝國來說,與魔道宗門合作是下策,相對來說與道門合作稍好,到時候道門重建道權,大曦和大祈不論哪一個有幸建立大一統的王朝,現在的帝國支柱力量,鐵血侯楊家或純陽書院都可以把持,分享王權所代表的世俗權力。相比魔道宗門,道門畢竟還是稍稍要臉一點的。所以這場仗仍在持續,大曦和大祈仍在極有興趣的從兩條不同的戰線進攻,三方國內的修士也持續不斷的隨著增援部隊加入戰場。但鬥到現在,已經處於一個互相包圍,互相纏鬥,在兩條不同的戰線上,敵我雙方都把對方的軍隊彼此截斷,混戰不休的奇怪局麵,失去了進行大會戰的可能,在漫長的戰線上形成多處小型戰場。第七帝子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奉命的,並且帝國已經不要求他固定支援哪一段戰線,而是授予他臨機決斷之權,也就是說他可以視情況增援任何一個需要增援的地方,隻要他有把握取勝。部隊忽然停下,傳令官要求所有中高級將領前去開會,稱第七帝子有要事宣布。當眾將官來到帥帳時,頗有儒將風範的第七帝子向他們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他決定改變這支隊伍進攻的方向,前去蜀山。這個決定讓所有人都呆滯了,即使最有經驗的將軍也想象不出這種荒唐的決定。就算大乾帝王有授予第七帝子臨機決斷之權,但那也是去支援戰場,怎麼可能發瘋到要去攻擊蜀山。但是第七帝子有著他的理由,他雙手撐在麵前的桌子上,雙眼閃爍著紫色的微光,發表著他瘋狂的理由。“不錯,我是受命前來增援。但就算我增援成功,也不能迅速的取得最終的勝利。現在的局勢非常明晰,他們就是想趁這個機會削弱我們,而在帝都,我們在做些什麼?還在互相牽製,彼此爭鬥,不能全心全力的迎敵,這樣下去,形勢會變得對大曦和大祈有利,他們會達到目的,在道魔鬥法後,將我們削弱到一個與他們相當,甚至比他們還要大傷元氣的地步。而這一點上你們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如果到時候道魔鬥法是魔道宗門取勝,那還好,如果到時候是道門取勝,或許就是我們滅亡的時候。”“所以,現在要出奇兵,而且要一擊中矢,關鍵是幫助魔道取勝。包括父皇在內的人都相信某些人的話,認為不宜直接介入道魔鬥法,這樣將來還有餘地。這大錯而特錯,這個世界是成王敗寇,站錯隊就隻有死路一條,我們就應該全力相助魔道宗門。雖然南部瞻洲的鬥法我們不去插手,但為什麼不可以給道門另外的打擊?現在想必已經到了道魔鬥法的關鍵時刻了,如果這時候我們奔襲蜀山得手,消息傳到鬥法的戰場上去,一定會讓道門大吃一驚。”第七帝子的瘋狂讓眾人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一位老將軍最後終於忍不住道:“可是蜀山派萬年根基,豈是我們這樣一支隊伍攻得下來的?”“沒有去做,怎麼知道做不到?現在是偷襲他們的最好時機!道門大批的精銳修士去了南部瞻洲參加鬥法,宗門內隻有一些低輩弟子,我還會聯係一些帝國內的其他修士一起行動,隻要得手,魔道取勝後,我們全是大功臣,富貴險中求,難道你們都是膽小鬼嗎?”第七帝子吼道。第七帝子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突然停在某一個臉上神色不以為然的將領上,忽然喝令將其推出斬了,早就有準備的心腹護衛修士立即出手製住這名將領,封禁了其修為,然後在他們的監視下,由四名刀斧手拖出去當場斬殺了。如此雷霆手段令得帳中震懾,眾將噤聲。不久之後,這支大乾帝國的精兵便悄無聲息的偏離了原來的道路,改道日夜兼程直指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