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烈神君這一動手,也不返回浮空艦,身周泛起一團火紅色的光芒,如曳尾的流星般在血海中掠來掠去,掠到哪裡,血海就為之一空,以他為核心的幽魂固然難逃劫數,便是白骨地魔也紛紛融化。道門修士見列焚餘這般威勢,也按捺不住,紛紛化作團團光芒從陣營中飛出,開始剿滅血海中的冥物。幽冥血河大陣立時也生出反應,血浪越發激湧,隨之而來,血海中的冥物也在迅速的向這一邊靠攏。大戰一觸即發,從戰鬥來說,自然是道門修士們占了上風,冥物雖多,但是遇上九烈神君這般級數的天人境第四階修士,幾無還手之力,血海中蘊含的陣法禁製之力也隻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更多的隻是消耗他的力量,但要想憑此耗儘九烈神君的真元也並非那麼容易之事,何況支持不下去了,道門修士還可返回修養一番。不過這血海乃幽冥血河大陣所化,又血祭了萬千生靈,隨血河而來的冥物卻也是源源不絕,怎麼殺都殺不完。而且隨著時間推移,白骨地魔越來越多,甚至連血河天魔也開始出現。範鈞指尖連彈,每一彈便有團紫色星光飛出煉化遁光外的冥物。自從見了孔璋出現,他心中便如同點燃了一團火。他自從繼承紫薇星君的道統,成為新的紫薇星君之後,這些年應該說是得意的,但隻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師妹靳青思。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如何喜歡靳青思,範鈞想過,隻要能與師妹成為道侶,就算是紫薇星君道統都是可以讓出來,隻要她肯。但她就是不肯,哪怕是知道那惡賊的種種惡行之後,也不過是淒然一笑,搖頭一歎,仍是不肯有半句彆的。範鈞承認自己妒忌,他無法明白以師妹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偏偏喜歡上孔璋那種無惡不作的魔頭,甚至為了他,私下將宗門的法訣都傳授了。為此大宗主列焚餘曾經動怒,幾乎想執行門規,幸好當時師母太陰元君張素常不忍,範鈞又拚死相求,才改為繼續幽閉於無儘海,不得允許不許出世。這一幽禁便是千年,直至這次道門鬥法,太陰元君才說服丈夫,允許靳青思去蜀山一行。像孔璋這種惡人,為什麼沒有天譴?道魔鬥法,聽說其又在其中出現,攪風攪雨,還親自擔任南方源核的鎮守。若是早知道,範鈞必定隨蜀山眾修一道前去大破南方源核,將此魔頭親手斬於劍下,了斷師妹這段孽緣。現在卻知道以蜀山派眾修士之力雖然大破了南方源核,卻仍是讓那魔頭又一次的跑掉了。蒼天何其無眼!這魔頭欺師滅祖,叛離山門,為何仍可逍遙於世間,幾次險象都可安然渡過。不論是從前道門專門對他的狙殺,還是最近這次蜀山派兩大聖階修士聯手,竟然還是讓他走脫了。範鈞的一腔怒火,圍繞在他身邊的冥物便遭了秧。又是一具白骨地魔被他發出的紫色星火點燃,身上騰起一大團紫色火焰,任其如何掙紮,那火焰都不會熄滅,外麵雖然血海翻滾能稍稍抑製紫色星火,令其不斷縮,但越是收縮,紫色星火也越來越純。這紫色星火是範鈞這數百年來的心血所在,想憑此突破至天人境第四階,是結合了紫薇星君道統和九烈神君的煮海焚天**,想從中找出一條直通聖階的大道,此時範鈞所現,便與當初白千秋在西域戰場上那吸霞入玄丹境界相仿,繼續修煉下去,便有望突破第四階。所以這星火中已經開始有屬於自己的法則的雛型,對血河大陣也有極強的破壞力和抗性,任血河湧來,那團星火元力雖然也受到陣法禁製削弱,但越是收縮越是精純,仍是將那白骨地魔煉化。團團紫色星火飛出,範鈞怒火渲泄下不顧元氣損耗,每一團紫色星火隻要一飛出,便必定引燃一片,隻要一燃起,就是在血海中都會燃燒很長時間才熄滅,而且其他修士不管是法器、飛劍,還是真元波,在陣法抑製下都消融得特彆快,法器飛劍之類還要受到血河之力的侵蝕。不一會兒,範鈞身邊便是一空,他心神不一由鬆,不禁心頭又浮起師妹的倩影。轉瞬間師妹倩影旁又出現一個惡魔般的身影,範鈞現出獰容,指尖又聚起一團紫色星火,屈指一彈,罩向悄悄襲來的一團深墨色的幽魂。這種原本應該是綠色,但綠得都差不多變成黑色的幽魂,已經是幽魂類冥物中最難對付的一類了,不亞於白骨地魔。紫色星火一罩住冥物,那冥物想是知道厲害,還想逃走,但已是遲了,被星火籠住,宛如活蚓般狂舞。幽魂將滅,卻忽然有一道幾乎是淡得無形的影子一下從這幽魂身上騰起,疾如閃電般撲向了範鈞。範鈞發現時已經遲了,來不及再發出紫色星火,隻來得及以尋常真元波擋上一擋,但那影子好生厲害,視如無物,直接對穿而過,一下就撲附在範鈞的身上。範鈞捏碎了一塊玉佩,平時儲藏於佩內的一道符文啟動,一道黃芒罩在身上,將那怪影再擋了一下。就在這時,那怪影忽然變成了靳青思,令得正準備痛下殺手的範鈞一怔,手中一緩。下一刻靳青思又變成了孔璋,隻是麵目有點模糊,範鈞立時恨意上頭。陡然間卻是身上一寒,範鈞立時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受情緣所累,在關鍵時候還是中了招。這怪影正是幽冥血河大陣中最難對付的冥物之一,血河天魔。如前麵所說,這種催血河催生出來的天魔,同樣是由極為強大的生靈神魂轉化而來,隻不過真正的天魔需要曆經的歲月十分悠長。而這種血河天魔是借陣法禁製強行催化而生,威能比起真正的天魔來還是遜色不少,而且離不開這血河大陣。真正的天魔,能在修士渡劫和神魂鍛煉時被引來,輕則騷擾,重則便要奪取修士肉身。依其強弱不等,最厲害者,連聖階修士都敢相擾。這血河天魔最多也就隻達到其中中等,但範鈞也不是聖階修士。本來他的紫色星火兼具兩家之長,說不定將來能在星宿宮大放異彩,成為第四門可以修至聖階的絕學,私下範鈞已經替這門道法取名為星宿劫火,對於這血河天魔也頗有克製。但一個大意,天魔又狡猾無比,先是任幽魂和白骨地魔圍攻,然後再附在最厲害的一個幽魂身上暴起發難,最關鍵時又借窺得範鈞情緒波動而施展神通,這神通並不代表天魔真的知道範鈞所想,但如果本身道心動搖,卻是會因此而出現令自己最為歡喜或最為憎恨的事物來。正是靠著這一絲漏處,血河天魔才終於侵入了範鈞的肉身。被幽冥血河大陣所轉化的冥物,除了受到陣法禁製的強製驅使外,冥物的本能也需要對其他生靈下手,其他生靈身上的生命力吸引著他們,吸食殞儘,或許便可在這血河大陣中多一點自由,少受一點陣法的抑製,甚至有望脫離陣法控製。所以血河天魔千方百計想要附身上來,真要奪了這麼一具尚是童子的肉身,說不定都能趁亂脫離血河禁製,成為一個真正的天魔。範鈞麵現獰容,臉上如有無數怪蚓在扭曲,身上也有一層若有若無的怪影在不停的晃動。範鈞已經發動了太陰煉神法,但可惜被血河天魔侵入,就算是有這無上的煉神之訣,要想將之驅走也談何容易。四周的血海不知何時又變得粘稠起來,腥味複濃,綠色的深淺光點再度合攏過來,白骨地魔複現。範鈞長歎一聲,知道再無幸理。若光是麵前這些幽魂,又或光是身上的血河天魔,他都還有希望反敗為勝。但兩者加在一起,便沒有時間,僥幸不得了。趁著神魂還沒有徹底被血河天魔擊潰,尚有清醒,範鈞望向蜀山方向,長嘯一聲。隨即大篷的紫色星火從他自己身上燃起,那原本已經附身上來,正逐步要滅掉範鈞神魂的血河天魔怪影頓時如遇克星般,想要離開這具肉身遁走。但已是遲了,那星宿劫火宛如磁石般吸住血河天魔,令其脫逃不得。紫火燃烈,熊熊焰中範鈞最後停在駐足北望的姿態,這是他在人間的最後身影。下一刻紫炎爆開,分作千百團襲向四麵八方,血河天魔、範鈞俱都體魂儘殞,不複存在。每一團紫火都劃出一道通道,雖然比不了先前九烈神君的一擊,但是千百團加起來,卻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這是一名有望在近十年內突破到天人境第四階的大修士臨死前燃儘生命、元氣,與敵偕亡的最後一擊!這隻是道門修士在血河大陣中的遭遇之一,其他有反客為主者,有饒有餘力者,也有與範鈞一般下場淒慘者。在離道門破陣方向不知道多遠的地方,羽紅袖負手而立,血河禁製之力對她幾乎沒有影響,在聖階力場之下,血河禁製雖強,也不過是仿效力場,但又如何能與真正的聖階力場相比。唯一有些忌憚的便是那些神出鬼沒的血河天魔,還有阿修羅神君主持陣法禁製,特地施展的種種攻擊。彆看道門破陣那邊打得熱鬨,但阿修羅神君主持陣法卻是大半耗在了獨孤和羽紅袖二人身上,否則早就被兩人遁出去了。現在道門破陣,如此激烈的戰鬥,多少會影響陣法,令得阿修羅神君不得不分出心神去應付。如此一來,纏住羽紅袖的冥物便有所減少。雖然這些冥物中幽魂和白骨地魔隻是炮灰,主要是掩護血河天魔,但數量銳減,羽紅袖立即就發現了,如此一來,不但血河天魔的威脅性小了一些,而且這代表陣法的其他地方也有敵來襲,所以阿修羅神君才會分配此處的一些冥物也過去支援。“阿修羅老怪,我看你這次怎麼同時應付。”羽紅袖嘴邊浮起一絲微笑,隨手一擊,便有一片幽魂和白骨地魔化為烏有。下一刻幽魂和地魔又填上缺口,繼續撲來,羽紅袖又是一擊。這一次卻是有一具地魔竟然沒死,一下撲近,狠狠的便向羽紅袖抓下。羽紅袖微吃一驚,紫色芒氣再度擊出,將這怪物擊退,但這怪物竟然受了一擊還是未亡。仔細一看,才發現眼前這具看去和地魔並不相同,地魔大多是巨大的骷髏體,而眼前這具卻是一個巨大的,纏滿了金色帛條的活屍。“煉屍宗的十二金屍?”羽紅袖失聲道。“哈哈哈,正是本宗的十二金屍,道門前來破陣,阿修羅老鬼吃不住了,求助於老夫,老夫便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去對付那邊,你與獨孤,便由本宗的十二金屍和黑夜叉來對付好了。不過不要怪老夫沒有提醒,這次沾了拜月老怪的好處,我這十二金屍和黑夜叉都今非昔比了。”血河之中傳來天屍童子的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