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瞻洲。在劫餘峰的上空,宛如開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洞穴一般,不住的有黑氣魔氣從中湧出。黑氣彌出之後,四散開來,便不時從魔氣中生出一隻隻翼手怪,發出怪嘶向四周飛去,這時便有黑暗魔巫宗的弟子上去引導並馴服。除了劫餘峰上空這個巨大的魔洞之外,南部瞻洲四方各有一塊宛如菱形寶石般的黑斑凝現在空中,就像天空中生出了四塊難看的不規則黑色瘢痕,讓人極度不舒服。但若仔細看去,那四處黑色菱形般的瘢痕,亦在彌漫若有若無的黑色魔氣,雖然沒有達到直接滋生魔物的地步,但是受其熏陶,南部瞻洲四周邊界上的樹木要麼已經枯死,要麼卻在產生一些驚人的變化。原本最普通的草木都在滋生靈性,隻不過這種靈性卻並非和善,而是帶著狂暴、毀滅、妖異。到處有南部瞻洲的土人在向天叩拜,祈求神靈和祖靈。因為他們不明白,為什麼短短的數百年,原本如樂土一般的故鄉會有如此大的變化。最先,這裡除了有一些凶猛的妖獸外,並無其他什麼太大的危險。這裡生靈比東勝神洲和西牛賀洲都少,人族在此更少,也就隻比北俱蘆洲多,而且多是土人,最多形成部族,連王國都沒有。數萬年來,這裡一直如此,各種生靈除了要避開此洲中少數幾種強大生靈之外,倒也自在。數百年前,一群黑衣人登上劫餘峰後便開始大變。先是役土人為奴,強迫他們在峰上建造宮殿的雛形,那劫餘峰是南部瞻洲上最高峰,不下萬丈,無數土人以血肉生命背石上山替黑暗魔巫宗打造居所以及宗門大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僥幸生還的也被殘酷無情的喂了魔巫宗的各種役獸魔禽。之後數百年間,土人們稍稍被放鬆,黑暗魔巫宗專心於在南部瞻洲捕獵禽獸,挑選其中強大者馴服,作為初入宗門弟子的役獸。這一段時間倒是沒再折磨土人們,但是不時會有從劫餘峰飛出的妖禽魔獸將不小心靠近的土人掠走啄食。因此到得後來,土人的部族舉族搬遷,離得劫餘峰越遠越好。到得數年前,這南部瞻洲又出現另一種恐怖。土人開始隻隱約感覺四周環境似乎產生了什麼難以揣測的奇異變化,但到底是什麼又說不上來,就隻是感覺每天都似乎變了一點點。直至某一天開始,某個部族的土人一如平常集體出去狩獵,身邊花草樹木卻如當初孔璋遇到的吸血鬼藤一般向他們發起進攻,並且絞殺了其中兩名土人,後被這一隊土人拚死斬斷根莖,才發現那草木之下已然有人骨與獸骨。從這第一天開始,四周這種詭秘的現像越來越多。土人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隻知道那一天是從自己頭頂上的高空有一塊黑色的菱形出現開始的。他們管天空中那奇怪的黑斑叫作黑日,因為在某一天,土人們都有看到那黑色的菱形忽然變得渾圓,十二個時辰後卻又變回了原樣,但他們不知道這樣的“黑日”在南部瞻洲一共出現了四處。劫餘峰黑暗大魔宮之中,幽深的魔殿深處忽然亮起幾團光華,各自雄踞一角。難聽的笑聲響起,那聲音就好像骨頭快要散架了的人在發笑一般,“嘿嘿,幾個老怪既然都到了,就都說話吧,道門已經儘起精銳來了,如何應戰?”“都有哪些宗門最後參予了進來?”發話的人聲音飄忽不定。“天屍老怪,阿修羅神君,這次可謂是魔道邪宗的大聚會,邪宗九派中已到了的有陰陽仙宗、冥獄派、百蠱門、瘟皇派、詭劍魅影宗、死亡道,還有天屍老鬼的煉屍宗,魔道八派則有化血宗、極樂魔宗,以及我們黑暗魔巫宗與神君所在的血河派。”拜月魔巫道。邪宗有九派,隻有遠在西牛賀洲的小雷音寺和地處北冰陸隱世的玄陰宗未至,連原本以為勢微的瘟皇派和百蠱門都派遣了好手前來。魔道原本有八派,但秘魔崖早已名存實亡,連個正經傳人都沒有;聖極宗和魔相宗的傳人也是碩果僅存,卻又在前次窺探蜀山論劍大會時身殞,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傳人,但這次卻是無人了。化血宗也跡近勢微,化血老怪死後,也就隻有兩個傳人有資格繼承道統,其中一個就是已喪生在地肺之中的赤煉手歐陽剛,另一個人叫姚廣元,卻是得了化血神君最厲害的法器化血神刀。“魔師宮沒有人來嗎?”阿修羅神君見拜月魔巫沒有提到最關鍵的宗門,不由問道。就在這時,又有一個聲音響起道:“有勞神君相問,家師千年未出天魔宮,不過這次卻是親身到了。”天屍童子一聽這聲音不由一喜,“黃泉,魔師當真已經到了?”“有勞諸位老友相問,多年不見。”這聲音一響起,連拜月魔巫都不由動容,心中更是一驚。自從打通黑天界後,拜月魔巫的修為再上一層樓,自忖已不懼魔師裴鈺,實有心爭一爭這魔道第一人的位置,但適才對方是如何出現在這殿中的卻竟然沒有發現,甚至於直至此時他也隻能捕捉到黃泉在殿中出現的位置,而無法確定裴鈺的準確位置。收起心中的驚訝,拜月魔巫心念一轉,大笑道:“來者可是孔道友?”“正是孔璋。”孔璋白衣如雪的身影悄然出現在殿中一處,含笑相望。拜月魔巫頓時精神大振,笑道:“此番人已基本到齊,現在殿中隻有我們幾個主事者在,瘟皇派、百蠱門等宗門都在偏殿相候,等候我們下令。不過在正式討論如何應戰之前,我還有一事相問孔道友,不知前次你說要去尋人相助,結果如何?”孔璋還沒有答話,阿修羅神君的聲音倒是陰測測的響起道:“拜月老鬼,你明明就是想知道老夫等人可尋來了些幫手,卻偏偏故意先問孔道友。嘿嘿,老夫便直說了,我這裡還沒有消息。這次我命人前去西牛賀洲,看魔佛陀那老東西有沒有興趣,使者至今沒有回來,不過我們原本也不用指望他。”阿修羅神君話音剛落,鎮獄大明尊的聲音又響起,本來以他的修為比這殿中眾人都遜色,但是這次北方魔教成立,群龍無首,總得有個主事之人,卻是以他為尊。“玄陰宗那邊我也有派出門人弟子前去聯絡,還隨便陪了神君的一位門下。現在也還是沒有消息,那玄陰宗已經隱世數百年,玄陰夫人未必肯出山,不過孔道友若肯前去勸說,說不定她會前來相助哦。”鎮獄大明尊道。孔璋笑了笑道:“玄陰夫人已經遇劫,業已殞落。”“什麼?”鎮獄大明尊大吃一驚,聽孔璋說話又不像在開玩笑,待想細問,但阿修羅神君又說話起來。“那赤煉手歐陽剛並非我門下,而是化血宗的傳人之一,我不過是指點了一下他,命他前去地肺采攝太古毒火好煉製九幽化骨蝕體煉魂神焰罷了。如今這麼久未回,也不知道他煉成沒有。”鎮獄大明尊也心生疑惑,他的門人莫千愁可是與那歐陽剛一起的,莫千愁是受命前去麵見玄陰夫人,歐陽剛則是因為要去地肺,聽說當初翠原有一處山穀有洞穴直通地肺。雖然從其他地方也能尋到途徑前往地肺,或是另外打通一條路徑,但是道魔鬥法在即,怎麼都不比那條路來得快,所以兩人遂同行。殿中人自是猜不到這其中因果,上麵提到的歐陽剛、莫千愁,包括玄陰夫人俱都殞落在地肺之中了。幾路可能的援手都沒消息,不免讓人氣餒。孔璋笑道:“我請的幫手也不太順利,不過也不是一無所得,所請得的幫手倒是應允出手,但卻不願意直接參加道魔鬥法。”“怕事之徒,不來就算了。”阿修羅神君冷哼一聲,隻道孔璋所說的幫手怕了道門,不敢直接出麵,連這幫手是什麼都懶得問了。“不過他們卻是答應,當道魔鬥法開始之際,他們便會前去偷襲蜀山派的宗門。”孔璋笑道。“什麼?”天屍童子失聲道,隨即又皺眉道:“這什麼有點不好吧,我們這次乃是光明正大約戰道門,大家在鬥法時施儘手段,哪怕是令天地變色,乾坤倒轉也無話可說,這般正麵約戰,又遣人抽冷子下暗手,就算勝了,我魔教名聲恐怕也有礙。”“天屍老鬼,此言差矣。我們正麵約戰,我們又沒下暗手。這下暗手的是孔道友的朋友,這些朋友與道門有隙,又沒相助我們鬥法,隻是聽說了道魔鬥法的消息,打算要在鬥法之時去暗襲蜀山宗門,與我等有何乾係?難不成我們還要去將這消息告訴對手不成?蜀山派沒有本事,失了宗門,隻會是道門丟臉,與我等無關。”拜月魔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