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武帝也不由有點驚訝,認出扶搖大聖的第二個幫手。邪道九宗中唯一一個曆代隻有一個傳人的宗門,一人即一門。這一宗在人族與妖族大戰時,恰好那一代的傳人是一個人與妖的混種,最終選擇立場時,卻站在了妖族一方。他是被大楚始帝親手擊敗重創,這麼多年沒有現世,本以為其已經死了,邪道九宗的序列中也以另外的宗門頂替了天妖一脈,想不到竟然還活著,而且似乎也突破了聖階,被扶搖大聖拉來作為幫手。天妖當初被大楚始帝所創,與大楚皇室自然也是仇深似海。就在扶搖大聖與武帝初戰時,從下方貫來的白虹也被神武大聖和如意大聖攔下。“哈哈,王純陽老兒,這裡是我家三弟和另外幾個朋友與武帝清算總帳的時候,你我都還是坐壁上觀為好。”神武大聖道。“難不成他們間的戰鬥,你還想介入不成?”如意大聖哈哈大笑,的確如此,那邊是三個聖階合力鬥武帝之局,就算是神武大聖和如意大聖這種天人境第四階的修士也是沒有入局的資格。兩人話音剛落,那邊天妖桀桀一笑,已經不耐,率先向武帝動手。神武大聖和如意大聖一驚,連忙後退,在四個聖階爆發戰鬥的戰場中,還是遠離為妙。王純陽卻是屹立不動,忽然一歎,吐出一口長氣,身上忽然凝起燦白的光芒。那邊躲在雲彩中的孔璋原本一直在觀看戰鬥,看到王純陽的舉動,不由一怔,“怎麼可能?”王純陽剛才的舉動,所透出來的龐大氣息驚人之極,而且還在不斷攀升中,他竟然會在這時候突破聖階。一直以來王純陽都被稱為半步聖階,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突破聖階,漸漸的人們也以為他與聖階無望了,即使號稱半步聖階,也不過是種讚譽罷了,聖階之下實力相差無幾的還是有好幾個。但他現在竟然在這裡突破聖階!除了離他不遠的,正生死相鬥的四人外,便是孔璋也不由得一時被吸引了注意力。差不多是王純陽嘗試破階之時,在遙遠的一處山穀中,天屍童子在地底千丈之下的深洞中忽然睜開了雙眼,“沒錯,他們鬥起來了,時機終於成熟。”龐大的氣息在他身上升騰而起,卻被束縛在這地底千丈之下。為了這一天,天屍童子準備了許久,這裡首先是地底千丈之下的一處極陰之地,而且又以繁多的符錄來幫助掩飾。不過最終的機會卻是來自於此時雲京方向,武帝與三個聖階的戰鬥。從武帝與扶搖大聖初戰時,聖階之戰的影響便令得有心人早就注意上了。第二輪惡鬥開始,便是這些有心人的機會來了。他們的機會,卻是想取巧。天人境修士突破聖階,除了自身的障礙外,還有一個極大的麻煩,就是玄門所傳極易招來劫數。時值今日,孔璋當然知道這是由於禦儘萬法根源智經之故,其他道門、邪道魔宗也隱隱知道幾分。知道歸知道,但是劫數倒時候卻始終是一大麻煩,一個不好,聖階還沒突破,倒先殞落在劫數下,回歸智經之中。天屍童子、拜月魔巫,還有孔璋此時看到的渡劫中的王純陽,這麼多年苦苦研究,卻是不約而同的想出一個取巧的辦法。那就是等,等到有聖階修士彼此大戰時。那時候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聖階修士全麵大戰,所造成的破壞必然更吸引禦儘萬法根源智經的注意。趁這個時候突破聖階,便極可能沒有劫數,又或者劫數小得多。所以當武帝與扶搖大聖初鬥時,一些有心人立時便感應到機會來了。這也是魔道邪宗雖然察覺到了一些北地修士的異樣,卻任由發生不插手的原因。武帝雖然擺明有心利用他們進一步壓製道門,但是不代表他們就得像忠犬一樣,大家都不過是個互相利用而已。就算武帝此次殞落,也不見得對他們就隻有壞處。天下大亂,或許對魔道邪宗來說亦是一次機會。有心人從中取利,但武帝與扶搖大聖這一鬥,驚動的又豈止是天屍童子這個級數。大昭寺的殘墟中,大悲和尚猛地抬頭,遙望雲京方向念了一聲佛號。遙遠洛水之旁,一名青衣人倒騎著一隻毛驢本來正作悠閒遊。忽然抬頭望向雲京方向,麵帶驚意。他皺了皺眉,一揚手中的楊柳枝,手指雲京向屁股下的毛驢叫道:“走,我們也去看看。”不過他話音剛落,便察覺到一絲異樣,舉目望去,恰好看到對麵樹下多了兩個人。一個作道裝打扮,一雙冷目卻如電般淩厲。他身邊還有一人卻是以十分恭敬的姿態侍手而立,此時若是有道門中人見到,必然猛吃一驚,因為這個侍立一旁的人卻是魔師宮的大弟子黃泉。青衣人隻覺得嘴巴有點苦,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卻委實有些忌憚此時黃泉身邊的那人。倒不是光是因為此人的修為不但不亞於他,甚至還在他之上。更重要的是,青衣人一直有一絲愧疚。“師兄,你竟然也要偏幫妖族?”青衣人歎道,“道門中其他人或許都希望武帝殞落,但是若他真的殞落了,恐怕又要重演當初人族四分五裂天下大亂之局。”那道人正是魔師裴鈺,聞言淡淡的道:“我並非偏幫妖族,我隻是希望你能坐下來和我下盤棋。”侍立一旁的黃泉立即如同變戲法一般在樹下擺出了一張桌子,兩張凳子,一副黑白相間的棋盤,微微一笑道:“騎師叔,當初你與師尊同門時,便隻有你的棋藝堪作師尊對手,這些年我們陪師尊下棋都激不起他興致,現在他老人家難得有興致,師叔何不如當日般陪上一陪,何苦去旁人之事,徒增煩惱?”青衣人麵色一變,忽然重重歎了口氣,喝道:“師兄這盤棋,我也不下也罷,雲京我也不去了。”說完他一拍座下毛驢,整個人便募地消失不見了。黃泉眉毛跳了一下,卻是沒敢出手相阻,一來阻不住,二來裴鈺也未發話。彆人不知道那青衣人與魔師宮的奇異關係,但黃泉卻是知道得極多。他入門最早,彼時前代魔師尚在,這青衣人拜入魔師宮門下,成為裴鈺同門,關係極好。卻不料後來敗露身份,此人竟然是昆侖派下弟子,從此世間多了一個魔師裴鈺和一個昆侖騎大先生。見騎大先生走了,裴鈺也未阻攔,亦歎了一口氣,吩咐道:“我們也回山吧,攔了他,道門應該沒有人會再想入京影響這一戰了。”一股五彩光華從極北之地衝宵而起,凝空一滯,化作一個神采奕奕,豐神俊朗的道人,身披一件五色錦袍。他遙望雲京方向微微搖了搖頭,微惱道:“當真是不顧後果!”說完,他已橫空一移,身形出現在北海之上,這一移便是橫跨百裡。如此數移,片刻間已是過了千裡海域。忽然道人卻停了下來,遙望前方,那裡依稀屹立了一個苗條的人影。“葉神婆?”道人皺了皺眉道,隨即笑道:“上次是我阻道門,這次卻是輪到道門來阻我了。不過你以為憑你便能攔得了我?”那苗條的人影轉過身來,卻是一個中年美婦人,隻是神情冰冷若霜,若道人的話沒錯,這女子竟然會是葉家倚為長城的老祖宗葉神婆。她本名自然不叫葉神婆,而是叫葉霜,隻不過年紀漸長,殺孽越深,卻是被人喚作葉神婆。“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今日在此相候的確是為了阻攔聖王。”葉神婆吐氣如蘭,微微點頭道,玉指搖指雲京方向道:“武帝壓製我道門日久,適才雲京生變,為我道門獲知後,道門已經作出決定,不幫手也不插手。”“哼,你在這裡攔我,也好意思說是不幫手不插手?”“那是因為我們知道聖王必然會想插手,因為此劫的始作俑者與你有極大關係。”葉神婆道,“你若出手,我們自然要阻止,隻可任由雲京之變發展,順應天道。”“呸,你們無非是想看到有人與武帝拚個兩敗俱傷,道門好卷土重來罷了。”道人冷笑道,“何須多說,總還是要手底下見個真章,不過不是我小看你,恐怕你遇上我,自身都難保。”“孔雀聖王且息怒,葉神婆或許阻不住你,但若再加上我們兩把老骨頭呢?”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道人訝然望向一旁,卻見不遠處又多了兩名老道,這一看之下卻立時麵色大變。剛才見到葉神婆時,他便知道道門既然存心要阻止他,恐怕不止葉神婆一人,隻是還會來些什麼人,他也捉摸不定。就算是蜀山獨孤和昆侖騎大先生,又或是蒼穹派那位劍皇親至,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驚訝。因為麵前這兩個老道終年不出東海蓬萊島,此番竟然也出手相阻,實在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眼前這葉神婆,他有信心穩勝,但對上這兩個老道,卻是連他也要忌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