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力量一現,便宛如將大昭寺隔絕成了內外兩個世界。大昭寺俱在這聖階力場的籠罩之下,任何進入這力場的,都會受到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影響。在孔璋的神識感應中,整個大昭寺化成了無數的微粒子,在以一種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過的躍遷方式運轉,任何進入這一力場中的人或物都會受到影響。不過這力場的確與他之前見識過的都有些差彆,從前他見識過的聖階力場都是非我即彼,全麵輾壓,直至對方的力量結構和微粒子的躍遷徹底改變,這便意味著對方的毀滅。但眼前這個與大昭寺護山大陣融合無間的力場卻是有些不一樣,之前的聖階力場都是直接摧毀和改變對方的肉身存在,哪怕是微小至微粒子的層次,待其肉身存在後,其神魂於其後才會毀滅。聖階之下,神魂要長期存在,必然要依附於肉身補給,若無肉身,一些神魂居於陰冥之氣極重的地方也能汲取其中的陰冥之氣維持存在。這些現在在孔璋的眼中都已經慢慢揭開其中的秘密,失去肉身後的陰魂能在陰冥之氣較重的地方維持,原因莫過於陰冥之氣在微粒子躍遷上走的路子,所形成的力量結構與模式都是越來越慢,無限接近於零,但又不等於零。失去肉身後的神魂,無時無刻不受到空間法則的削弱,罡風、陽光等等都會大幅度令得神魂削弱,直至潰散,唯有在那種微粒子無限接近於零但又不等於零的法則環境下,神魂才能維持下去。但這其中的影響又複雜至極,比如說類似於冰魄神光那種幾乎能把微粒子躍遷達到凍結程度的力量模式下,世間絕大多數的神魂也會因為適應不了如此之慢而同樣潰滅,又如鎮獄大明尊的銀光力場和北邙山一脈除了具有陰冥質性,也還有彆的妙用,神魂若失去肉身滋養,落在這等環境下,仍是死路一條。若在一個陰冥質性的環境下,神魂也堅韌到可以維持下去,且並不潰散,則反過來可以從這種極慢的微粒子躍遷中進行微粒子的交互,使得神魂在漫長的歲月中潛滋暗長,這便是陰魂的鬼仙之路,修至極至,同樣可以成就聖階,到那地步,便是以神魂之體凝生聖階法則,可在天光罡風中來去自如了。而眼前孔璋察覺有異的便是,這在大昭寺中與己鬥法的心如禪師並非真正的聖階,隻是天人境第四階,但卻已觸及聖階力量,故能放出佛光力場,而且有地利之勢,與大昭寺山門大陣融合一起。天人境第四階的修士雖能放出聖階力場,但是並沒有真正領悟聖階之秘,所以這力場並不可長久存在,而且與真正的聖階力量相比,其精微秘奧也差得極遠,其細微層次有本質的區彆。但借著這大昭寺山門大陣相助,心如禪師至少能彌補其中一個劣勢了,那就是其力場之存在遠遠超過同階的修士,若是鎮獄大明尊來到大昭寺和心如禪師相鬥,除非能在極短時間內擊潰對方,否則決非對手。孔璋忽然間明白佛門修煉的一些秘密,他們借著信仰為源,可以各自為戰,又可以互相契合。就像眼前的鬥法,看似孔璋和心如禪師相鬥,但實際上卻是在和整個大昭寺鬥。不光是大昭寺的山門大陣,還有那滿寺的僧人,比如剛才出來接引的心禪宗十八羅漢都已經融入這山門大陣中,成為其力量來源的補充。借著這些,心如禪師的佛光力場持續之久,必然是天人境第四階修士之冠,在此和他鬥法,幾無幸理。佛門大*法果然有獨到之處,其奧秘便在於似乎比道門更深一層的悟出了神魂與肉身之間的一些秘密,神魂需要肉身的滋養,但神魂若被改變,同樣可以反過來影響肉身,輕則相當於變成另一個人,重則同樣可能刺激肉身出現異化。這正是心如禪師這佛光力場的第二重奧秘,並不像一般的聖階力場一般講求完全摧毀對方,反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其神識與微粒子的躍遷形成一種極為奇特的共振,或者說他的力場所形成的力量模式中不止是單純和微粒子躍遷,而無時無刻不充斥著神識,神識在力場產生時伴隨產生共振,共同構成了一種新的力場。這是孔璋從前從未見過,甚至也沒有想過的。因為通常情況下神識隻是作為探索和反饋,如果要在飛劍上時刻加持神識,雖能令得飛劍的速度和攻擊力都提升,但相應的神識運轉上也會付出更多,所以才會在法器中祭煉神識烙印。若神識要像孔璋般用在微粒子的層次中,不論是稍低一級的原子級彆,還是更細微的正核與負離,則對神識的境界要求和細微運轉更是從前禦使飛劍時的千倍萬倍。即使是如此,通常也是用來探索微粒子層次的躍遷,反映在識海中居多,修煉時雖會用神識去影響微粒子,但這對神識來說必然極為吃力,消耗極大。通常情況下,要麼隻能改變其中部份微粒子的結構,要麼像與夜照空死拚時,幾乎是覆蓋所有,但時間上必然不能長久,這還是建立在孔璋的神識已經極為強大的前提下。生靈死亡,山峰崩塌,也不過是微粒子的一種組成模式變化,而微粒子本身依然存在。神識卻是每一個生靈都不儘相同,所以要將神識與微粒子的躍遷融合,共同形成一種新的聖階力量,這中間涉及的變化之複雜,就算是聖階也要為之止步。眼前的佛光力場卻是展示了一條可能的明路,那便是借共同的信仰之力,便能將生靈的神識統一起來,不論你是何種生命形態,借著這信仰二字,便等於是在千差萬彆的神識雜念下找到一個座標,可以有機會形成共同的頻率。再以這共同的頻率與微粒子的躍遷形成共振,產生新的聖階力場,便容易許多了。這道理雖被孔璋看破,但佛門之外卻是難以實行,因為當初玄門諸聖爭鳴,又怎麼可能如佛門般信仰如一?玄門與佛門的路子本就不同。而眼前這力場還可怕便在於並非追求立即摧毀你,而是將神識都融合其中,身受者處於其中,神識亦會受到這種共振的影響,於不知不覺中受到轉化。常人在大昭寺中,本來就會受到大昭寺凝結了佛門多年信仰的影響,雖不會立即拜入其門下,但亦會覺得佛門威嚴,願力宏大。而這佛光力場將微粒子躍遷與心如禪師的神識、大昭寺的每一個僧人的神識,大昭寺凝結多年的信仰融合為一時,便等若把這種影響擴大了不知多少倍。常人若在這力場中呆上半刻,隻怕便要被轉化成虔誠的信徒,這便稱之為感化。而反過來,若人一被“感化”,立生信仰,越是堅定,其名神念的活動便自然也成為了這大昭寺願力的一分。心禪宗的山門在大昭寺,大昭寺便相當於心禪宗的中樞,但是心禪宗卻決非隻有這一寺一廟,便如孔璋得到的貝葉靈符一般,佛門自然有秘不可測的法器或手段將每一座寺廟中願力收集儲存下來。眼前的佛光力場若生這種對神識的感化之力,必然也要源源不絕的有神識之力供給,以形成力場一部份。以心如禪師之能,也必然不可持久。但若以信仰為源,則天下信徒千萬,甚至億萬,都可成為這佛光力場中願力的一部份,便要源源不絕。玄門道法不過是煉化魔頭,佛門大*法卻傳說可將魔頭感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與其說是感化,倒不如說是借神識共振逆行同化了對方的神識頻率,進而使得對方臣服。即使是對方神識強大,又或者是意誌極為堅強,不會臣服,但在佛光力場中若用神識探察、反饋、影響微粒子的躍遷,都同樣會受到極大的限製。孔璋的腳邁起又落下,但他這一步落下,卻顯得異常的沉重,仿佛身上壓了一座沉重無比的山一般。整個大昭寺仿佛也抖動了一下,那山門忽然崩塌,支離破碎,繼而整個大昭寺開始搖晃。孔璋繼續邁步,每邁一步,大昭寺的搖晃越發強烈起來。寺中忽然響起誦經之聲,那聲音開始還分辨得出各自不同,隨即便彙成一聲,莊嚴宏大。在這聲音中,孔璋已經邁過,先前破碎的山門碎石飛轉倒回,奇跡般的重新複原,整個大昭寺再度變得天衣無縫。孔璋長吸了一口氣,仍然決定前行。心如禪師借著大昭寺和滿寺僧人合力與他一鬥,已經無限接近於一名聖階,超越了天人境第四階修士,若再算上佛門大*法的特異,就算聖階到了大昭寺前也未必討好。不過孔璋既然已經成就聖階,仍有把握過這一關。他唯一顧慮的倒是心禪宗那至今沒有露出廬山真麵目的聖階修士,若此人趁他與心如禪師相鬥時陡然出手,甚至也如心如般接過大昭寺的山門大陣與己相鬥,那威能絕對不是心如禪師可比的。若是那樣,孔璋也隻有考慮立即撤走,暫時放棄滅度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