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方的影木,秦娥冷笑道:“他們假作掠入宮中,卻又沿著腳印往回退,再用縱提之術掠到這裡,藏了起來,想將我們誘入宮中,再從背後偷襲我們,這兩個人,還真是狡滑得緊。”青杏道:“我將他們逼出來。”雙手一劃,青、藍兩色氣流快速流轉,緊接著便是狂風驟雨湧入影木林,僅僅隻是被雨水觸到,那些影木便像是遭遇了上百年的風霜,莫名的枯萎。采桑亦將玉笛觸唇,吹奏出無聲的曲樂。秦娥冷冷地立在那裡,有青杏的“風雨愁”和采桑的“聲聲滅”,那兩個人根本就不可能藏得住。隻聽刷刷兩聲,有身影從林中竄出。“在那裡。”秦娥急騰而去,縱上前的過程中,施展靈氣,一條條水龍絞了過去。緊接著便是“嘭嘭”兩聲,那兩道身影都被她的水龍擊得破碎。這麼簡單?秦娥心中大感不妥。卻聽轟的一聲,土石亂濺。有幾處地方突然炸了開來,直炸得塵土飛揚。緊接著便是青杏與采桑的驚呼。秦娥落在地上,急急轉身,欲往她二人縱去,誰知明明向前,卻驀的向後,本要向左,卻變成向右。五行迷陣?!對於從小在裡宗長大的秦娥來說,這樣的五行迷陣當然困不住她。但同一時間,青杏與采桑卻陷入了危險。隻因那黑衫少年和夏召舞。已經從她們頭頂疾落而下。劉桑心知,對青杏與采桑這樣的陰陽術師,若讓她們躲在遠處支援,威脅極大,所以,無論如何要先解決掉她們。而要解決掉她們,必須先迫近她們,若隻是利用術法遠程對攻,就算是五彩星蘭蝶舞法,也很難拿她們怎樣。毫無疑問。英一招、秦娥、青杏、采桑四人本有默契配合。英一招近身纏鬥,秦娥支援英一招,青杏與采桑從後頭使用陰陽術,這本是她們四人的慣用戰術。但現在英一招已死。遠近皆宜的秦娥將自發地補上英一招的位置。一旦發現敵人。三人的位置就會拉開。於是。劉桑先是設了一個“陷阱”,秦娥三人從他留下的腳印裡,很快就看破了這個陷阱。她們本是疑神疑鬼,看破這樣一個陷阱並無問題,而看破之後,心裡自會放鬆一些,他再利用撒出來的豆人,在影木林中扔符,誘使秦娥出擊,又發動提前埋在土裡的爆裂符和迷陣,目的不過是為了在短時間內,讓秦娥無法接應青杏、采桑二人。意識到這兩個人計中有計,連影木林前那兩對令人難以覺察的淺淺印痕都是陷阱的一部分,青杏與采桑心中叫苦。黑衫少年裹著勁氣直落而下,若隻是他一人,她們還可以勉力支撐一下,然而,明明是主修玄術的夏召舞,竟然也有若雌虎一般撲了下來,用出武學功法。她們以二對二,若是隔著一段距離,彼此對攻,她們絕對不懼,偏偏是遭遇偷襲,被逼近到如此地步,幾招下來,便已儘落下風,尤其是采桑,主修的是“音幻”,手中玉笛是施展幻術的法寶,並非攻敵的武器,沒幾下,玉笛就被夏召舞的勁氣支碎。夏召舞雙手一伸,左手勾住她的脖子,右手按住她的腦袋,雙手同時用力,隻聽“哢”的一聲,便將采桑的螓首扭了下來。這一邊,劉桑對上青杏,卻要麻煩許多,這倒不是因為青杏是四女中最漂亮的一個,他舍不得下手,實是因為,青杏的“風雨愁”彆有奧妙。眼見自身處於危機之中,青杏身上爆出青與藍兩色氣流,圍著她不斷旋轉,竟連劉桑的勁氣也難以突破。雖然看到這個女子香汗淋漓,心知自己沒有弄錯,這個女子擅長遠距離攻擊,這種近身的防禦戰非她所長,現在隻是用儘靈力,強行支撐,但那青與藍兩色氣流組成的太極圖案,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劉桑的勁氣一轟過去,就會被它帶著跑。夏召舞心中暗自得意,一個對一個,卻是我先得手,我果然還是要比姐夫厲害一點。正要去助姐夫,忽地,一道鏡子在她頭頂出現。她急急向後一個空翻。刷的一聲,鏡中光束照下,將地麵射出深坑。秦娥從飛揚的塵土中竄出,看到采桑已死,青杏危險,紅顏更怒,纖手一指,鏡麵轉動,照向劉桑。劉桑卻早有所備,繞著青杏滴溜溜地轉動,秦娥投鼠忌器,竟是拿他毫無辦法。夏召舞身子一竄,避開鏡子,從側麵攻向秦娥。剛才以二對四、以二對三,他們不得不先逃,現在以二對二,她自然全無所懼。萬千星蝶疾轟而去。秦娥光芒連閃,水柱衝霄,以光與水兩種玄術,與夏召舞的五行順逆戰在一起。青杏麵現驚恐。她發動全身靈氣用出這等近乎無懈可擊的護身術法,就是想等秦娥前來援救,結果秦娥卻與夏召舞戰得勢均力敵,根本沒空管她。她雖然試圖與身邊少年將距離拉遠,但這少年幾乎是貼著她不放,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上儘是香汗,青藍二色的太極圖案滯了一滯。劉桑早已在等這個機會,將手一點,一指伸入,點在太極圖案生出的裂縫中。兩色氣流立時一亂,緊接著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青杏驚道:“求求你……”劉桑一掌拍在她的酥胸。青杏噴出鮮血,拋飛在地,香消玉殞。劉桑定在那裡,心想,她剛才想說什麼?莫非是“求求你,放過我。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唉,早點說嘛。蠻漂亮的一個女人。身子一閃,“嗖”的一聲,衝向秦娥。秦娥心底慌亂,明明是四人洶洶而來,為什麼竟會死得隻剩她一人?她一聲低叱,那鏡子突然炸開,直炸得強光亂閃。劉桑與夏召舞急閃開來,回過神時。秦娥已竄入咒門。逃了出去。夏召舞道:“姐夫,怎麼辦?”劉桑道:“追!”殺不殺秦娥無所謂,但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儘快離開這裡。現在已經是五月初五。他們所剩的時間越來越少。兩人急追而去。方自追出咒門,來到上方青陰層,卻見周圍簷頂、地麵。散落著不知多少人,這些人有男有女,卻是女子居多,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讓他們逃無可逃。劉桑暗道不好,看來剛才那兩個男子已經通風報信,裡宗的人全都趕了過來。秦娥逃到安全之處,不停地喘著氣。在她旁邊高處,一名女子嬌笑道:“娥師姐,這是什麼狀況?”秦娥指著黑衫少年,厲聲道:“此人潛入神陰層,意欲圖謀不軌,不但殺了祝執事,連一點、青杏、采桑都已被他害死,千萬不要讓他們活著。”她生怕那黑衫少年真的是鳳長老安排在神陰層裡,保護夏召舞的人,自不敢讓他先開口說話,亦不敢將夏召舞的身份說出。那女子動容:“一點、青杏、采桑都被他們殺了?”“不止這樣,”一個少女跳了出來,“他還殺了魂魂。”跳出來的竟是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的春月。春月當眾指控他:“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殺了魂魂,還脫了我的衣裳,看了人家身子,跟我上了床,然後、然後……”忽的伏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他就把人家拋棄了。”所有人的眼睛,刷的一下,全都看向那始亂終棄的少年。居然連夏召舞都不例外。劉桑麵無表情:“你這樣看我做什麼?”夏召舞道:“你真的脫了她的衣裳?”劉桑道:“那是意外。”夏召舞道:“看光了她的身體?”劉桑道:“你以為我那麼想看麼?”夏召舞道:“還跟她上了床?”劉桑道:“她拉我上去的。”夏召舞道:“做完後就把她拋棄了?”劉桑氣道:“什麼叫做完後?老子什麼也沒做。”春月大哭:“你混蛋,你還敢說,你連做都不做就把人家拋棄了,你、你好歹做完了再走,這樣人家也不恨你,明明人家衣服都脫了。”所有人的眼睛又“刷”的一下,看向春月。春月抽泣著:“明明已經被他看了身體了,就像那些書裡麵的女孩子,被男人看了身子,由恨生愛,兩個人打打鬨鬨後,幸福地在一起,然後一起幸福的死掉……為什麼不是這個樣子?明明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書裡都是這麼寫的。”夏召舞俏臉憋紅……被男人看了身子,由恨生愛,兩個人打打鬨鬨後,幸福地在一起?她……她是在說我嗎?高處的女子沒好氣的道:“春月,你劍俠看多了。”說話間,卻聽“嗖”的一聲,一個老者從遠處疾飛而來,落在地上,震起塵土。來的竟是長老司徒釋。看到司徒長老到了,秦娥鬆了口氣,低聲道:“長老……”司徒釋冷哼道:“沒用的東西。”一步一步往前方的少男少女走去。其他人暗道糟糕,早知道剛才不應該那麼多話,而應該一擁而上,先殺了這個少年。隻要殺了潛入者,不但可以升作執事,更可以入光尚、幽夜兩界修行,這可是夢寐難求的機會。現在,看這架式,司徒長老竟是要親自動手,那哪還會有她們的機會?司徒釋踏出的每一步,都帶著雷聲,轟、轟、轟、轟……與此同時,他身上更是散出光芒,隨著他的每一步,他身上的光芒越來越亮。有若升起的旭日。雷耀寶光?遠遠近近,所有女子俱是心驚。她們看向那一對少年男女的眼神,已等同於看著一對死人。司徒長老竟是直接用出他的“雷耀寶光”,由此可知,從一開始,他就不想讓這兩個人活下來。雷法為先天之法,雷神為在我之神!“雷耀寶光”乃是雷法與武學融合之極致,摧毀萬物,震懾九霄。看著那越來越耀目的光芒,縱連夏召舞亦是頭皮發麻。雷聲震動。勁氣卷蕩,單是憑著如此驚人的氣勢,便是幾個她也不是對手。她心驚道:“姐夫,怎麼辦?”劉桑迎上前去:“你退後一點。我來對付他!”看著那反向司徒長老迎來的少年。周圍眾人心中俱是好笑。這就好像螻蟻非要迎向雄獅,除了被一腳踩死,根本不可能會有彆的結果。秦娥亦是盯著少年。準備看他怎麼死。司徒長老一聲雷吼,整個青陰層都震了一震。他縱身而起,挾著轟雷之聲,和奪目的光芒,有若雄獅博兔,朝少年直撲而下。光芒亂閃,雷聲轟然,那閃耀的雷電和刺痛眼睛的強光,令得所有人不得不避開視線。緊接著便是嘭嘭嘭嘭嘭的連聲震響,顯然有兩團強大的氣勁正在對衝,然後便是一聲轟響,黑氣爆散。雷聲熄滅,光芒消失。結束了,眾人興奮地想,雖然沒能親手殺了那少年,得到進入光尚、幽夜兩界的機會,但能夠親眼看到司徒長老施出他的至強殺招“雷耀寶光”,也是一件幸事。尤其是裡宗的那些姑娘們,更是定睛看去,想著那蒙麵少年此刻必定已是被轟得粉身碎骨,唉,沒有看到他的模樣,不知他是否英俊,蠻可惜的。不過心中的失望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少年並沒有粉身碎骨,而且蒙麵的黑色圍巾也已震碎,露出臉來……嗯,還是蠻英俊的。黑衫的少年立在那裡,在他手中,提著一個委頓而頹廢的老頭。夏召舞掠上前:“姐夫,你怎麼樣?”劉桑拭去嘴角的血絲:“娘的,還是有點難纏。”看著立在那裡的黑衫少年,和狼狽地被他提在手中的司徒長老,所有人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全都可以塞下雞蛋……***所有人中,最吃驚的便是秦娥。隻因剛才她還帶著一點、青杏、采桑追殺這個少年,雖然最終被他殺了三人,但秦娥始終不服,這少年的本事並不比她們厲害,隻不過是陰險狡獪,總有許多卑鄙手段。若是雙方公平較量,她相信,這家夥早已被她們宰了。所以,當她看到這少年迎頭走向司徒長老的時候,她就已經確信,這陰險卑鄙的家夥完蛋了。司徒長老的本事,遠非她們四人可比,這少年對上她們四人,都要一路逃竄,用儘各種手段,現在當眾挑戰司徒長老,那和送死有什麼區彆?但是現在,這少年幾招之內,就擒下了司徒長老?秦娥心中湧起一絲恐懼的念頭。難道他剛才一直都是在……逗我們玩?其他人亦是儘皆發怔。司徒長老竟然敗給了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年?這、這、這……怎可能會有這樣的事?看著那圍巾破裂,露出英俊麵容的少年,所有人儘皆震懾。這人隻有十幾歲吧?隻怕連二十都不到。他竟然在幾招之內,擒下了司徒長老?還有,他身上散出的那陰陰冷冷、詭秘的黑氣是怎麼回事?夏召舞在少年耳邊低聲道:“死姐夫,想要變成暗魔,那就早點做啊……讓人擔心死了。”劉桑聳了聳肩……這個時機剛剛好。就算早點用出幽冥天元之氣,又有什麼用?若是司徒長老意識到他的實力遠遠超出其估計,必定會令裡宗所有人一同出手,裡宗這些人,術法古怪,且變態極多,就算他化身“暗魔”,惡戰下去,也難以討好。像這般,先示敵以弱,再擒下司徒長老,將這樣一個重要人物挾持在手中,豈不更好一些?不過這司徒釋也確實了得,他已將第四魂激活到自身所能控製的極限,方才將其擒下。至於在外人眼中,似乎隻是幾招的工夫,那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遠遠超出司徒釋,而是因為,司徒釋所用的“雷耀寶光”原本就是雷法與武道的結合,威力無窮,迅捷快速,就像轟雷一般,刹那即至。而他的魔神之力,亦是陰冷而霸道,再配合同樣霸道的紅蟾玄功,兩個霸道的人,一同用出霸道的功法,雖然隻是短時間內的交手,卻招招凶狠,勁氣的每一次撞擊都拚命全力。隻不過司徒釋的“雷耀寶光”終究還是比不上他的幽冥天元之氣,拚儘全力後,力竭被擒,就算這樣,他卻也挨了司徒釋一擊,肺腑受了不小的震動。更糟糕的是,在硬挨司徒釋一擊的過程中,遮麵的圍巾承受不住氣勁的波及,碎了開來,讓他的麵目被裡宗的這些人看到,事後,必定會有人將他與劉桑、暗魔二者同時聯係起來,然後全天下都會知道劉桑就是暗魔。當然,這種時候,這個確實也不是他有時間顧慮的事,召舞小姨子既然已經找到,剩下的就是要趕緊離開這裡,外頭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他可沒有時間在這裡瞎耗。抓著司徒釋,他冷冷地道:“你們全都讓開,否則我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