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身處在大環境中,原本就容易受到大環境的影響,也正因此,以“人法地、地法天”為基礎的武學,已被許多人認定是唯一正確的道理,反而是劉桑,因為原本就是個穿越者,又從九百年前跨越到現在,思路更為開闊,反而能夠不受束縛地自創出禦氣逍遙法,並結合道家陰陽家之所長,創出“符咒”。月夫人輕歎道:“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與劉公子相差無已,”室火真人道:“武學發展到現在,從一開始的飛越,到現在的停滯不前,修至宗師的人越來越多,大宗師級的卻始終不見增長,其實現在,已經有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隻是慣性使然,正如劉兄弟所說,大家的思維在一定程度上已被束縛。倒是劉兄弟如此年紀,便能看得這般透徹,實是天縱才華,極是難得。”佘心景冷哼一聲:“也許隻是他功法始終不見長,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不管趙高最初有何打算,有人修至大宗師之驚人境界,總是事實,等他修到大宗師之境界,再來說這路子不對。”劉桑歎氣:“我也沒說這路子不對,我隻是說,天下武道,並非隻有這一條路子。”葉銀蝶道:“就是,我葉家的道術從先秦傳承至今,與當前世間的功法截然不同,還不是修得好好的?”佘生星冷笑道:“話是說得不錯,卻也沒看到你葉家出過什麼高手。”葉銀蝶氣道:“你……”藺隆嗬嗬地道:“莫吵。莫吵,兩位姑娘,你們還是繼續探查要緊,這種事,吵也吵不出個名堂來,要證明自己是對的,不妨在日後以本事說話。”葉家姐妹齊哼一聲,繼續將手中樹葉扔下,葉片到處飄飛。忽地,葉銀蝶驚呼道:“那人在做什麼?”葉家的“千葉迴夢法”。以飛葉四處搜索。再在施術者前方形成幢幢幻象,此刻,其中一個幻象前,顯示出一個男子。開著金色的弓。搭著金色的箭。斜斜地對準上方某個方向,金弓光芒耀目,一看就知不是尋常弓箭。而是某樣法寶。仲如懿道:“他要射哪裡?”葉瑩蝴將手一轉,幻象移動。卻聽劉桑低聲道:“我們!”他話一說完,幻象的畫麵中已是顯現出一艘機關飛船。葉家姐妹極是訝異,這少年竟比她們更先知道,機關飛船便是目標?月夫人、藺隆身子一閃,便往機關飛船後方甲板縱去。所謂的修為,並不僅僅隻是體現在功力的深厚和功法的高低上,亦體現在對自身的控製力上。葉家姐妹看到機關飛船,明知道危險將至,卻還是忍不住因劉桑先她們一步的驚人判斷而“驚訝”一下,隻因大多數時候,人都是無法控製自身雜念的。完美的控製住自身的雜念,在危急關頭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和最迅速的反應,這就是高手之所以是高手的重要原因,甚至比功法和精氣本身,還要更加重要。明知道不是驚訝的時候,葉家姐妹的第一反應,卻仍是“驚訝”。這份“驚訝”雖然隻是一閃而逝,但諸如月夫人、藺隆、大酉掌門華貢庭、室火真人、危月仙姑、壁水真人、佘氏雙俠卻已都騰身而起。在場這些人中,沒有修至宗師境界的唯有劉桑、葉瑩蝴、葉銀蝶、仲如懿,以及始終沒有說話的“大酉三英”,其中仲如懿雖為墨門地位崇高之長老,但他本是墨辯,自然不算,墨家辯學涉及到天文地理、機關籌算、農田水利等各個方麵,其一生中所要耗費的精力,絕不下於武道中的絕頂高手,而“大酉三英”雖然都是大酉門的英才,但年紀擺在那裡,畢竟,不是誰都可以成為另外一個“凝雲公主”。但是在心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之後,在葉家姐妹心中緊接而來的,卻是第二份驚訝。因為她們發現,最先到達後方甲板的,除了月夫人和藺隆,竟然還有年紀比她們和“大酉三英”還小上一些的劉桑。月夫人、藺隆、劉桑第一批到達,緊跟著的是華貢庭、室火真人兩人,危月仙姑、壁水真人、佘氏雙俠卻又慢上一拍。雖然慢了一點,但佘氏雙俠不管是反應力還是速度,都絲毫不慢於危月仙姑、壁水真人這般成名高手,可見他們確實是有自傲的本錢。隻是當他們落在那裡,第一眼看到的是在場所有人中,年紀最小的少年的背影時,臉色仍是不由得變了一變。劉桑、月夫人、藺隆落在甲板上,一眼看到從機關飛船後方山峽間射出的驚人箭光。那道箭光有若烈日,極是驚人。而劉桑更是直接意識到,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箭光。當日在天玄宗禦皇山下,他以轉心燈和蜃龍內丹為陣眼布下大陣,將追殺他們的彰龍七聖、甄離、曲謠,以及從陽梁洲來的眾多妖怪困在咒陣之中,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有人以一道箭光射碎蜃龍內丹,破掉他好不容易布下的大陣,令他與月夫人、鬼影子等人不得不繼續逃亡。那道箭光,與眼前這道一般無二。如此驚人的箭光,有若傳說中射日之箭,強大無匹。藺隆卻是冷笑一聲,就在甲板之上,一拳轟出。氣勁如海,高速旋轉,再有若精光一般,暴射而去。光芒中,一道黑影破光而出,直接轟中疾射而來的箭光。這和洲之上數一數二的高手,所仗以成名的兵器“殘寒鐵”終於出現。誰也不知道他這兵器藏在哪裡。當他需要它的時候,它就這般憑空而現。“殘寒鐵”轟中箭光,金與黑兩道光芒撞成閃耀的光團,再激碰出炫目的火花。見那箭光竟能與藺隆的“殘寒錢”硬抗,華貢庭、室火真人、危月仙姑、壁水真人等俱是動容,隻因他們深知,修到月夫人、藺隆這般層次,單就絕招的威力,已不弱於那些名震天下的大宗師,隻不過。突破至大宗師之境界。便可以借天地之力為己用,進而讓自己的勁氣、玄氣無窮無儘。但就招式本身來說,藺隆“殘寒鐵”之威力,絕不弱於天下間有限的那幾位大宗師。但那道箭光。與“殘寒鐵”撞在一起。竟然未被藺隆的“殘寒鐵”直接擊毀。華貢庭、室火真人自問。若是他們,對上如此箭光,怕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箭光射落飛船。自己先避再說。到底是什麼樣的弓,能夠射出如此驚人的箭?藺隆卻是一聲冷笑,“殘寒鐵”倒飛而回,落在他的手中。箭光失去阻擋,帶出強大的弧形勁氣,狂轟而來。危月仙姑、壁水真人、佘氏雙俠俱是色變,暗提勁氣,若是藺隆無法擋住箭光,他們隻能縱起身形,任由機關飛船在腳下毀去。月夫人卻是負手飄立在那裡,動也不動。卻見藺隆一聲大喝,“殘寒鐵”在他手中,化作黑色劍光一劍斬下。虛空破裂。箭光碎散。再哼一聲,“殘寒鐵”在他手中黑光一閃,消失不見。危月仙姑、壁水真人等,這才放下心來。另一邊,月夫人卻已將身一縱,借著一道虹光,往山峽間射箭的男子疾縱而去。那男子卻扔下手中金光,倒地抽搐……***機關飛船駛了回來,尋了個開闊的地方停下。另一邊,皇甫澄、鬼影子、向天歌及一批墨俠也急急趕了過來。山峽前,月夫人等立在那裡,在他們身邊,一具男子屍體倒在那裡。皇甫澄低聲道:“出了什麼事?”月夫人將剛才發生的事說出,又道:“我本想將這人擒下,誰知這人射出那一箭後,便癱倒在地,我還未到,他便已自儘,而他所用那柄金弓亦消失不見。”皇甫澄繞著屍體轉了兩圈,讓人上前檢查,卻未在這人身上找出一星半點的線索,甚至無法弄清這人到底是誰。藺隆皺眉道:“看這人體格,既不像是修過玄,也不像是練過武,卻能射出那樣的一箭,那柄金弓,大有問題。不過這也說明了為何我們不能提前覺察到他的殺氣,隻因他的殺氣實在太弱。”大酉三英、葉氏姐妹,和操控機關飛船的那些墨者俱是心驚,若非“千葉迴夢法”及時發現這人,等那道箭光撞毀飛船,如月夫人、藺隆、室火真人、華貢庭幾人,自能在最後一刻及時避開,他們卻怕是難逃一死。“這人應該也知道,就算用上他那柄金弓,也殺不了月姐和藺兄,他要毀的隻是飛船和葉家的兩位姑娘,”鬼影子淡淡的道,“羽山山嶺太多,占地太廣,單靠墨門,耗時耗力,唯有靠兩位姑娘的‘千葉迴夢法’,才可以加快搜索的速度,同時保證沒有遺漏之處,毀船殺人,就是為了繼續拖延我們。不過從另一方麵來看,這也證明了我們正逐漸接近目標,隻要我們繼續這般搜索下去,必定會有結果。”皇甫澄略一沉吟,點了點頭,命一眾墨者繼續搜索,又看向月夫人,道:“以後還請夫人與兩位姑娘一同行事,保護好兩位姑娘。”月夫人道:“嗯。”藺隆卻看向劉桑,陰陰地道:“劉兄弟莫非早知道這裡藏有刺客?”劉桑道:“怎麼說?”藺隆冷冷地道:“兩位姑娘方自看到這人,還未弄清他們的具體位置,劉兄弟便已先往船後掠來,莫非你是未卜先知?”室火真人、華貢庭、危月仙姑、壁水真人、佘氏雙俠、葉家姐妹等也不由得看向劉桑。劉桑能夠與月夫人、藺隆同時到達後方甲板,不是因為他的縱提之處。已經超越室火真人、華貢庭,直追無限接近大宗師之境的月夫人和藺隆,而是因為,其他人還在等著葉家姐妹弄清刺客的方位,劉桑便已先一步縱起。這刺客在如此遠的地方,以神秘金弓偷襲,連月夫人和藺隆都未能提前感應到他,若說劉桑的修為比月夫人還高,這裡肯定是無人能信。那為何劉桑卻能比葉家姐妹更早判斷出刺客的位置?見眾人以懷疑的眼光看來,連葉瑩蝴、葉銀蝶都盯著他。一臉疑惑。劉桑歎一口氣:“兩位姑娘的千葉迴夢法。將這人映入幻象時,豈非將他的背景也映了出來?我隻不過是靠著他的背景,看出他就在這個地方,如此而已。”藺隆冷然道:“你以前來過這裡?”劉桑搖頭:“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但是飛船剛才從這上空飛過。”藺隆冷笑道:“你以前從來不曾來過這裡。就隻是剛才乘著飛船,從上空經過時看了一眼,葉家兩位姑娘的千葉迴夢法將這個地方顯現出來時。你一下子就將它認出……你是在把我們當傻瓜麼?”劉桑歎氣:“前輩要如何才信?”藺隆朝後方一指,森森地道:“適才,機關飛船亦經過那處,我記得劉兄弟當時亦是站在船頭,往底下看了幾眼。”劉桑道:“不錯。”藺隆緩緩道:“當時那個地方,似乎有幾位墨家兄弟在那裡搜索……”“確實,”劉桑道,“飛船經過時,那兒有七位墨家兄弟……”環視一圈,將手指去:“這位、這位、這位、這位、這位……這五位大哥當時便在那裡,還有一位大哥和一位大姐,現在不在這兒。”被他點中的五位墨俠麵麵相覷。皇甫澄看向他們,沉聲道:“劉兄弟所言可是事實?”其中一人點頭,道:“正如劉兄弟所言,飛船從我們上空飛過時,我們五人確實是在那兒,此外還有莫姐和史三哥也在,不過他二人剛才往另一頭去了。”室火真人、危月仙姑、壁水真人、華貢庭、佘氏雙俠、葉家姐妹、大酉三英等俱是動容。月夫人看著情郎,眼眸分外的明亮。鬼影子卻是笑道:“藺兄還有什麼要問的?”藺隆滯了一滯,道:“嗯……沒事了。”負起雙手,往遠處慢慢行去,行了一陣,忍不住又自言自語:“過目不忘?他娘的,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事?”***城門將閉,青影秋鬱香背著小小包裹,出了有翼城。回過頭來,看著那極高的城牆,與穿城而過的蝶江,她輕輕地歎息一聲。夕陽斜照城頭,城頭上的旗幟隨著微風招展開來。這裡終究不是她的家,也許天地雖大,根本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提著包裹,她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條河邊。河邊停著一條船,一個人背對著她,戴著竹笠的帽子,身邊放著一根魚杆,仿佛釣魚釣得睡著了一般。她上前道:“船家,你能不能送我過河……”那人輕輕地站起,青影秋鬱香錯愕發現,相比他那大大的竹笠,這人身材極小,分明就是一個孩子。孩子轉過身來,發出嘻嘻地,讓人寒氣直冒的笑聲。青影秋鬱香道:“你、你是誰?”明明隻是一個孩子,卻讓她無由的感到害怕。孩子掀起竹笠,彎腰施禮,帥氣的臉龐透著奇詭的笑容:“血獄門震公子,見過妃子。”青影秋鬱香緊張地道:“血獄門,震、震公子?”震公子嘻嘻笑道:“我家血公主,請妃子去一趟,她有話想要問問妃子。”青影秋鬱香道:“我、可否不去?”震公子道:“如果妃子覺得魚很喜歡吃妃子,妃子也可以留下來做魚餌,就像他一樣。”側身彎腰,將魚杆一拿,一個死人被他從水中提了起來。青影秋鬱香道:“他是誰?”震公子道:“船夫。”青影秋鬱香道:“所以,你、你不是船夫?”震公子額生黑線:“妃子是在逗我笑麼?”扔下魚杆,跳到岸上,嘻嘻地笑著:“妃子請。”青影秋鬱香道:“我真的不能不去?”震公子臉龐透著殺氣,一瞬間變得陰森而又可怖,道:“妃子莫要讓我再說第三遍,我很沒有耐心。”“可是,我走得累了,”青影秋鬱香輕輕的道,“我身上的東西實在太重,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震公子看著她所提的包裹,冷笑道:“真的很重麼?”青影秋鬱香搖頭道:“不是這個包。”她輕歎一聲,從衣襟裡輕輕輕輕地取出一樣東西:“是這個。”“葉子?”看著她手中那青翠的葉子,震公子皺了皺眉,“你是說……這片葉子很重?”青影秋鬱香乞求著他:“它實在是太重了,我都快拿不動了,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往男孩走近一步。震公子忍不住退了一步,繼續盯著這片葉子。青影秋鬱香哀求道:“你怕什麼?我從來沒有習過武道,你看我連走都走不動了,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太累了,我知道你很厲害的,我隻是想請你幫我拿一下它,你看,它隻是一片葉子。”震公子緩緩道:“我幫你拿,你就跟我走?”“嗯,”青影秋鬱香道,“你幫我拿,我就跟你走。”震公子再退一步,冷冷地道:“你把它扔過來。”“嗯,好的,”青影秋鬱香將手中的葉子輕輕扔去,“你小心些……它很重的!!!”葉子飛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