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明晚,也有些問題,”楚堅猶豫道,“大姐現在管得緊了,我的行蹤她都要過問。離開一下子,難以儘興,但是一晚不歸,第二天卻也不好解釋。”“這有何難?”魁殘遊幫他出主意,“大小姐不是屢次勸少爺對少奶奶多關心些麼?少奶奶一直想去城外南山的天月閣看夜景,少爺就以這為借口,明晚帶著少奶奶出城,住到天月閣去好了,一來少奶奶心願得逞,二來大小姐也不會怪罪少爺,而少爺更有一晚的時間做事,正是兩全其美。至於青影妃子嘛,嘿,為了明晚會到的那批銀子,大老爺已給了我們明晚出城的令牌,我們劫了她,隨著大隊出城,再悄悄送到南山,南山山下有一座山莊,那恰恰是我曹安幫的產業,少爺大可以在那裡弄她,第二天再把她送回城就是。”“嗯……也好,”楚堅淫笑一聲,忽又疑惑地道,“你怎知文露想去天月閣看夜景的事?”魁殘遊趕緊道:“少爺自己上次喝酒時說過的,您不記得了?”“是麼?”楚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說過,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兩人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劉桑聽得心中惱火,若說自己多少也有些花心,那這兩個人簡直就是畜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楚堅若是用正當手段追求到青影秋鬱香,那誰也沒話說,但他卻搞這種勾當,而這魁殘遊更是不懷好意。“還有一件事,”楚堅陰狠的聲音再次傳來,“那個叫閭雄的,他娘的什麼東西,青影妃子連著兩次上門找她。我不過是邀她明天上午遊山,她竟然就不給我麵子。等他離開後,你找人在路上給我打斷他的狗腿。”魁殘遊道:“這個……那閭雄。好像是貴閥楚添南楚先生的女婿……”楚堅皺眉:“哪個楚添南?”魁殘遊低聲道:“少爺不認得也很正常,但是禦公和大老爺私底下,對他頗為重用……”“我認都不認得的人,算什麼重用?”楚堅冷笑道。“不要管那麼多,隻管把那小子狗腿打斷就是。”魁殘遊陪笑道:“既然少爺都這麼說了,那臭小子想不出事都難。”楚堅哼了一聲。兩人討論了一陣,嘿笑著去了。***那兩人離開後,劉桑看去,昏暗中,隻見文露瞪大眼睛,僵在那裡。雖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整日在外花天酒地,文露卻也沒有想到他竟會做出這樣的事。將人劫走,給人下藥,這和畜牲到底有什麼區彆?劉桑知道,文露原本就隻是個世家小姐,自不會知道世間的這些齷齪之事。更不會想到這些事其實就在自己身邊。他低聲道:“少夫人……”文露雙腿發麻,又心底發慌,整個腦袋亂亂的,身子一軟,往下滑去,劉桑趕緊托住她的雙脅。兩人原本就是擠在衣櫃與牆壁之間的狹小空間裡,她這一沉,柔軟的胸脯擠壓著劉桑的小腹,臉蛋對著他的肚皮,劉桑的雙手在她的手臂下,側壓著她的**,極是曖昧。不過劉桑卻是一個老實人,這個文露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是知道的。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將身子移到外頭,再將驚慌無措的她抱起,抱到外頭榻上,讓她坐在那裡。外頭傳來一名丫鬟的呼喚聲:“少奶奶?少奶奶你在哪裡?”文露一下子驚醒過來,抓著劉桑的胳膊:“這、這件事,公、公子你千萬不要告訴彆人……”不管怎麼說,楚堅都是她的丈夫,這等醜事要是傳了出去,她隻覺,他們夫婦都再也沒臉見人。劉桑卻知道,這種事傳了出去,楚堅真不會有什麼事,他卻彆想在有翼城混下去。他看著文露:“少奶奶想要縱容他到什麼時候?”文露一陣發慌,不敢看他:“我、我又不能做什麼……”雖然她這般逃避的樣子,讓劉桑有些不滿,但另一方麵,卻又覺得可憐。歎一口氣,他伸手撓了撓她的腦袋:“少奶奶隻管放心,不會有事的。”立了起來,就這般踏步而去。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般大膽的動作,文露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頭,呆呆地看著他那沉穩的背影,消逝在門邊。***劉桑回到蘅芷園,見楚堅兀自纏著青影秋鬱香來,看他那翩翩有禮、殷殷勤勤的樣子,誰能想到他竟已計劃好那般肮臟的勾當?青影秋鬱香看到他,眼睛似乎亮了一亮,隻是雖然想要過來與他說話,卻被楚堅和那些少年圍著。過了一陣,文露才在一名丫鬟的陪伴下回到這裡,劉桑悄然看去,見她雖然重新抹了些胭粉,卻無法掩住麵頰的蒼白。楚堅卻沒有注意到他妻子的異樣,隻是隨口問了她兩句,而她也隻是敷衍著。宴會終於散去,青影秋鬱香乘著另外幾名世家小姐的馬車一同離去。劉桑也去告辭,楚堅竟然還假惺惺的跟他客套了一下。不過魁殘遊不在這裡,劉桑心知,這曹安幫少幫主,多半是去安排“打斷他的狗腿”的打手去了。出了蜻宮,劉桑走在官道上。對於等下將會出現的“意外”,他並不打算做什麼,現在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公子,也隻能繼續扮下去。而另一方麵,他也是知道,雖然楚堅下了狠命令,不過魁殘遊顯然比楚堅這個大少爺懂得多。楚堅雖是楚閥將來的繼承人,但至少在目前,他並不管事,隻看他連楚添南的名字都隻是第一次聽說,便可知道楚閥的地下生意,他根本就還沒開始接觸,魁殘遊對他的巴結討好,隻是對未來的投資。但是楚添南卻是代表楚閥與曹安幫做生意的實權人物,當前處境下,曹安幫更加不敢隨便與楚添南結仇。否則的話,楚添南隻要在楚禦公和楚天程麵前說上幾句曹安幫的壞話,又或是在雙方合作的生意上為難幾次。後果顯然要比讓楚堅這遊手好閒的楚家大公子不滿嚴重得多。當然,楚堅既已下了死令,魁殘遊自也不能不做,劉桑猜他多半隻是找兩三個地皮無賴。找個借口衝上來給他些小小教訓,蹭點皮腫兩塊,是免不了的。卻不會傷到筋,動到骨,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楚添南的未來女婿,魁殘遊也不敢把事情做絕。不過他們真要把事情做絕,那也是他們自己倒黴。心裡已經做好“挨打”的準備,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他的身邊。西門魏許探出頭來,沒好氣的道:“上來,我送你一程。”劉桑錯愕。不過這樣一來,似乎連蹭點皮腫兩塊都免了。劉桑上了馬車,坐在西門魏許對麵。車夫駕著馬車,繼續往前行。劉桑笑道:“多謝西門兄好意。”西門魏許麵無表情:“你覺得我有這麼好心麼?”我想也是。劉桑疑惑的問:“難道又是青影妃子的意思?不過妃子不是已經提前走了麼?”西門魏許盯著他:“這次不是妃子……是楚家少夫人的意思,我離開時,少夫人小聲請我幫忙,讓我無論如何都要親自把你送到家門口,一邊說一邊還東張西望,生怕被人聽到的樣子。”原來是文露?!她自然也聽到楚堅讓魁殘遊安排人“打斷他狗腿”,所以請了西門魏許來送他,有西門家的大少爺在他身邊,魁殘遊自然不敢動手,更何況西門魏許家傳的“乾水斬龍法”,似乎也蠻有名氣的。西門魏許看著他:“閭兄弟豔福不淺啊,來的時候,青影妃子讓我接你,去的時候,文少奶奶讓我送你,敢情我成了跑腿的了?”劉桑裝出老老實實的樣子:“這種話,西門兄莫說,千萬莫說,影響不好,真的影響不好。”西門魏許淡淡的道:“你也知道影響不好?在蜻宮裡,你跟著少夫人去她閨房時,怎會就不知道?”沒有想到他竟然看到,劉桑怔了一怔。他倒不是擔心自己,隻是生怕這種事傳出,對文露不好。西門魏許哼了一聲:“放心,隻有我一個人看到,而且楚堅的心思全都花在外頭的女人身上,根本沒空管他妻子。”又道:“不過我勸你還是注意一下,不管你和文少夫人有沒有事,隻要被楚堅懷疑到,你有幾條命都不夠死。”劉桑苦笑,他隻是跟青影秋鬱香多接近了一點,楚堅就想打斷他的腿,青影秋鬱香可還不是楚家的。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馬車很快就到了……***劉桑下了馬車,向西門魏許道了聲謝,西門魏許乘車而去,他也進入府中。此時天色已晚,楚添南知道他回來,將他喚了去,又問了一些細節。劉桑自不會將實情說出,隻是說自己這兩日與西門魏許交好,文少奶奶請他赴詩宴,亦是看在西門魏許的麵子上。因來接他的是西門魏許,送他回來的亦是西門魏許,楚添南自然沒有懷疑,而這女婿看著木訥,卻這麼快就與西門家的少爺稱兄道弟,又被邀入蜻宮參加詩宴,亦讓楚添南頗為欣慰,於是又勉勵了一番。劉桑回到屋中,沒過多久,卻見蔡伯駝著背,慢慢的踱了進來,雙腿往後連踢了兩下,暗用氣勁,門一下子就關上。雖然門關得極快,卻又未發出一點聲音,可見這人深得做賊之道。對於這個老頭,劉桑已經知道,他名氣低,脾氣卻大,於是也擺足禮貌,拱手道:“前輩有何指教?”蔡伯麵無表情的道:“關於你想要見血公主的事,血公主通知過來說,她現在還不能見你。”劉桑歎一口氣。蔡伯道:“她還說,等她想見你的時候,你不想見都不成。”劉桑抬頭看天花板。“此外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轉告墨門,”蔡伯道,“曹安幫已經集齊了十萬兩銀子,很快就要送到有翼城……”“我知道。”劉桑淡淡道,“入城的時間,應當是明晚半夜。”蔡伯眼睛一眯:“這一次。曹安幫做得極是隱蔽,如此隱秘之事,公子竟然也能探到,佩服佩服。”劉桑心想。這“血公主”的本事,才是讓人佩服,不但一下子劫了曹安幫為南原錢莊護送的十八萬兩銀子。而且將曹安幫的動向掌握得一清二楚。蔡伯低聲道:“不過這一次,曹安幫幫主魁安,副幫主‘冷麵判官’沈肅、‘鐵膽龍陽’晉羊祭,身為曹安幫智將的泰三公都會參與護送,單靠血公主一方,根本無法劫銀,到時還得依賴公子和墨門。”他將血公主讓他轉告的一些細節說出。劉桑道:“多謝前輩。我知道了。”***天色儘黑,前往梅苑的楚嬌嬌也已回來,外頭傳來楚添南的訓叱聲,和楚嬌嬌乍乍乎乎的聲音。劉桑在床上又躺了一陣,直至所有聲音都已消逝。萬籟俱寂,才悄然起床,仗著竊風兔視術,從後院掠出,前往墨門據點。到了墨門據點,對上暗號,進入內頭,與陳深測、向天歌兩位墨長,以及丘丹陽、小眉等會在一起。劉桑將明晚夜裡,曹安幫的十萬兩白銀將運入有翼城的事說出。墨眉道:“南原錢莊的這筆銀子,楚閥雖然占了大頭,但其它各家也都有份,曹安幫急於將它償還,也是為了不得罪南原的各大世家。而楚閥也同樣正值用錢之際,這些錢,似乎本是用於償還他們從文家購買兵器所欠之銀兩。”劉桑將地圖攤開:“按血公主傳來的消息,曹安幫會在明晚夜半時,沿蝶江護送白銀順流而下,曹安幫的幫主與兩位副幫主,以及一個名為泰三公的人,還有幫中重要高手都會護送,以策安全,單靠血獄門,根本無法劫走這批銀兩。但他們卻會在石保灘動手,曹安幫這些日子被血獄門弄得煩不勝煩,好不容易抓到血獄門的影子,勢必不肯將他們放過,血獄門會將曹安幫主力誘走,而我們則可以埋伏在蝶江岸邊的萬花洞,那裡本是供人遊玩的古跡,又離有翼城極近,護送銀兩的人眼見有翼城在即,必會放鬆下來,我們正好出手。”陳深測淡淡道:“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問題,劫銀容易,劫了之後,往哪邊運?”向天歌笑道:“或者說,這個才是真正的問題。”丘丹陽拂須道:“這個隻怕也是血獄門的計謀之一,這裡的墨門兄弟劫了銀兩,接下來勢必隻能東躲西藏,這些銀兩目標太大,墨門將它們護住已不容易,而楚閥和各大世家勢必開始追殺,墨門再也做不了其它事情,隻能帶著這樣的燙山竽,眼睜睜看著血獄門接受曹安幫崩潰後的戰果。”墨眉指著地圖,道:“從萬花洞,有一條人工河渠,喚作花渠,乃是繞有翼城而建,本是那些公子小姐以畫舫遊玩有翼城周邊名勝古跡之用,我們奪了銀兩,可以沿花渠而下,直到雙子峽,將銀兩裝上提前藏在那裡的機關飛船,將它們運走,不過一旦動用機關飛船,那些人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墨門參與此事,公然與那些門閥世家作對,對我們也沒有太多好處。另一個法子,則是到了雙子峽,用木車運走,先將它們藏於深山老林,隻要讓人無法找到便可,日後再行將它們取出,散於百姓。”陳深測道:“需要擔心的是,血獄門會否暗中勾結楚閥又或曹安幫,假作對付曹安幫,卻設下陷阱,一舉剿滅南原裡的墨門主力?”劉桑沉吟一陣,搖了搖頭:“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丘丹陽笑道:“這個應當不用太過擔心,墨門要在南原建立根基,血獄門亦想取曹安幫而代之,兩邊日後爆發衝突,實是難免。但到目的為止,兩邊的主要敵人仍是曹安幫,曹安幫不除,兩邊都無法發展。血獄門隻提供劫銀的辦法,卻不出處理這些銀兩的主意,確實暗藏一些禍心,但反過來與曹安幫勾結的可能,卻是極小。”劉桑低聲道:“況且,那位血公主知道我也會參與此事,我覺得她至少不會害我……咳。”陳深測、向天歌、墨眉等訝異的向他看來。墨眉低聲道:“桑哥哥莫非知道那血公主是誰?”劉桑苦笑道:“隻是有一個猜測,也不怎麼拿得準。”看著地圖,目光一動,忽道:“這裡是雙子峽,雙子峽再過去的這座山……”陳深測道:“此山名為翼南山,當地人都是直接將它喚作南山,亦是那些世家公子遊玩之名勝,南山夜景,乃是有翼城有名的幾大奇景之一。”劉桑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其實我們未必真的需要將這些銀兩藏起來,我們要滅的是曹安幫,至少到目前為止,並非直接針對楚閥和幾大世家。既然如此,讓這些銀兩被楚閥找到又如何?”丘丹陽微笑道:“如此的話,關鍵就在於……他們在什麼地方找到?”劉桑嘿笑一聲,將楚堅與魁殘遊欲在明晚劫持青影妃子至南山山下,下藥奸淫之事說出,這種奸淫擄掠之事一向為墨門所不恥,陳深測、向天歌、墨眉俱是動怒。劉桑卻是嘿笑道:“這、豈非也是一個可供利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