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開始亮了,外頭傳來召舞小姨子乍乍乎乎的聲音。劉桑躺在床上,全身酸痛。昨晚他已經極是小心,從頭到尾就沒有去跟敵人硬抗,而是靠著靈敏的感知力和遊擊戰術,一路擺脫敵人,直至挾持王後。然而就算如此,事後這種難以忍受的疲憊感仍然無法避免。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段我我和炫雨梅花的實力遠勝於十二童子,單是從他們手下逃脫,便已花了不少力氣。隻是,王子勿疚實在是太幸運了,劉桑自忖出手時的那一瞬間,無論時機、角度、力道,全都是無可挑剔,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王子勿疚實在是沒有可能不死的。但就像那些裡的反角向主角出手一樣,明明覺得萬無一失,卻仍然被對方逃脫,於是隻好在心裡大呼一聲“這不可能”,束手無策。難道那小子真的是主角?劉桑心中哀歎,自己上一世被車撞死,穿越到秦初,又一覺睡了九百年,臨到頭來發現自己隻不過是個配角,這種事實在是難以忍受。其實劉桑自己本身,並沒有太多的野心,就算這個世界並不隻有他一個穿越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昨晚之所以會向小王子出手,一方麵是受到體內第四魂陰戾之氣的影響,另一方麵,是小王子所表現出來的殘忍手段,讓劉桑深知就算自己不殺他,他哪一天也必定會殺了自己,於是放縱自己的殺意,沒想到那小子竟然像被主角光環附身一樣,那樣子都不死。不過自己在段我我和炫雨梅花這兩大宗師級彆的人物,和眾多宮廷侍衛的圍追堵截下最後從容逃脫,好像也有主角光環噢……活活活活……劉桑深吸一口氣,強行坐起,以吐納術進行調息。又在腦海中想著:“以第四魂激發魔神之力,再怎麼厲害,終究都是傷人害己的手段,並不可靠,還是要想辦法儘快提升我自己真正的實力。”又想著:“九轉天仙正易法早已修完,現在該是考慮自己接下來該修行什麼功法的時候了。娘子說玄術與武術,彼此不容,若要玄武雙修,則要從一開始就找到最上乘的功法才可修行。但不管是隻修玄術又或隻修武術,靈源閣裡的那些功法,與娘子的太玄冰晶法和小姨子的五彩靈巫順逆法,都還差了一些檔次,召舞當時就是因為自家的玄學功法還算不上是最上乘,這才改拜靈巫山月夫人為師的。”隻是,雖然有自創功法之心,畢竟那段我我不也自創了一套“蒼龍翊舞法”,藉此開宗立派,而五百年前的傳古大師更是以一人之力,創出“誇父劈日法”、“女魁惔焚法”、“應龍霸江法”三大奇功,他心裡想著既然彆人能夠做到,我難道就做不到?但是真的琢磨起來,卻又不知從何處著手。劉桑想,單靠我一人之力,肯定是不成的,所以要像牛頓一樣“站在巨人的肩上”,先秦時許多聖賢對於天地之理和自然規律都有著極深研究,我何不取法於先賢,再加以開創?想到這裡,腦中忽地一閃,一段文字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這段話乃是出自莊子的《逍遙遊》,意思是列子可禦風而行,十五日後方才回來,但這仍然不是最厲害的,皆因禦風而行,仍然是有所依靠。但要是能夠順應天地萬物之自性,駕馭六氣之變化,遨遊於無窮無儘的境域,那還需要什麼憑依?是以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北溟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既然鯤可化鵬,鵬可化鯤,老莊有雲:道為天地之先,萬事萬物,其源一也。那為什麼明明是同本同源的玄術與武術,卻不能互相流轉,彼此融合?玄與武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那般的大?既然是“人法地,地法天”,而“無名”又為天之始。那基礎功法修成後,之所以會有玄術與武術之分,就好像道家所說的,道分陰陽,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降為地一般。雖然同樣是“道”,因清濁不同,始有天地之彆。但這種界線絕不是不可打破的,所以莊子才說“乘天地之正,禦六氣之辯”,鯤可化鵬,鵬可化鯤。若是以更實際的東西來比喻,那就好像水一般,因其無自性,固變化無常形,可平靜如湖,可洶湧如海,可騰而為雲、為霧,虛無縹緲,可降而為江、為河,觸之可及。劉桑覺得自己已經打開了通往前方道路的大門……一直快到中午,劉桑才離開自己房間。大廳上,夏縈塵、夏召舞姐妹兩人正在喝茶聊天,夏縈塵現在抱著隻要能夠平平安安混過王上壽筵便一切都好的態度,拉著妹妹做宅女。夏召舞雖然天性好動,但被姐姐逼著,也隻好天天困在府中,無法外出。淡淡地看了劉桑一眼,見他一副又困又乏的樣子,夏縈塵喝了一口茶,道:“夫君昨夜沒睡好?”“嗯,”劉桑坐在她們對麵,認真地道,“我花了一個晚上,終於想通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哦?”夏縈塵悠然道,“什麼問題?”劉桑道:“我想通了,自己要學哪種功法。”夏召舞喝著茶:“哼,管你學什麼東西,我都可以輕輕鬆鬆放倒你。你說說,你準備學什麼?”劉桑深吸一口氣:“我要自創一套功法。”夏召舞一口茶噴了出來。劉桑瞅她一眼:“淑女,要淑女。”夏召舞用手使勁拍打自己的酥胸,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尖叫道:“自創功法?你?連你都可以自創功法,你以為那些宗師是那麼好當的?”誰都知道,“宗師”乃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境界,隻有進入這個境界,才能觸類旁通,將所學各類功法融會貫通,創出全新功法。夏縈塵卻是悠悠閒閒地喝著茶。夏召舞叫道:“姐,你也不說說他?”夏縈塵無可無不可,輕描淡寫地道:“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吃一塹才會長一智,第一套功法就去自創,以前也有人這般嘗試過,雖然俱以失敗告終。但隻要在玄、武兩條路上認定其一,就算第一套功法失敗,不過就是浪費些時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劉桑卻是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娘子……我決定玄武雙修。”夏縈塵一口茶噴了出來,使勁咳著……自創功法?玄武雙修?一個連基礎功法都才剛剛修完未久,離宗師境界還有十萬八千裡的少年?劉桑嗬嗬地笑著,能夠看到一向跟冰山一樣鎮定的娘子如此吃驚,就算自己真的失敗,那也值了。夏召舞捂著肚子拍著茶案,笑得合不攏嘴:“玄武雙修?你是說,你要自創一套玄武雙修的功法,然後去煉它?你你你……姐,我不行了……”倒在姐姐懷裡蹬腿笑倒。夏縈塵卻是放下茶懷,驚訝地看著劉桑:“夫君難道是認真的?”“我一定會做到的。”劉桑扔下一句,起身離開。姐妹兩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夏召舞才道:“姐……他不會真是認真的吧?他是不是吃錯藥了?”正在這時,小凰和鸞兒也一同走了進來。夏縈塵先將此事放下,看了她們一眼:“打聽得如何?”小凰道:“小姐,原來今日全城戒備,到處搜捕,乃是因為昨晚王宮裡出現了刺客,那刺客刺殺勿疚小殿下未遂,又在段我我段先生和眾多侍衛的包圍中,一路闖到東宮,劫持了王後。”竟然有這種事情?夏縈塵坐在那裡,手指輕叩茶案。竟敢闖入王宮行刺,又從“蒼龍”段我我等眾多高手手中逃脫,那刺客到底有何來曆?牽一發而動全身,在這種原本就極是不重的局勢下,發生這樣的事,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她的念頭快速地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