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陽這是在催動當日留在那黑玉梭中的追蹤法陣,尋找當日在與大雪山派爭奪靈石礦的鬥法會中,遇到的那位外貌身形與他極像的大雪山修士。從法鏡中紫線的長度來看,那人距他現在所處位置約有四千餘裡。蕭紫陽布置在黑玉梭中的追蹤法陣出自《紫玉生煙》。共有兩套與之配套的追蹤法術,一套用於遠距離追蹤,範圍極廣,哪怕相距萬裡之遙,也能感應,隻能指出大致方位,偏差較大。另一套用於近距離追蹤,隻能感應到五百裡範圍,卻極為精準。找準了方向,蕭紫陽收了法術,駕起靈舟藏風,向著北方疾馳而去。遁出兩千餘裡,離開了太安山脈,進入到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在太安山脈西端,西涼國與草原接壤的金州和定州北方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草原。由於沿著苦海東北沿岸,地勢陡然升高,苦海上的濕潤季風無法登岸。在金州和定州北方邊關之外大部分地區都是沙漠戈壁,隻有沿著按樂山西端一線,有一條綠洲串聯的走廊。這片荒漠戈壁,也成了西涼國的天然屏障之一,讓草原人無法大規模的對西涼西北邊塞用兵。蕭紫陽雖然在去血色荒原時,到過定州北方邊關之外,但實際上卻沒有見過真正的大草原。離開太安山脈,出現在蕭紫陽麵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高空之中,蕭紫陽可以看見太安山腳下,如散落的珍珠般,分布著一個個草原部落。稍微遠離太安山的草原深處,部落分布反而越見稀疏。太安山下有山溪滋潤的豐茂草場,山中野獸也能為牧民們提供一定的食物來源,因而格外興盛。隨著蕭紫陽繼續深入草原,從太安山上流出的山溪,彙聚成幾條大河向著草原深處奔湧。大河兩岸,密布這大大小小的牧民部落。蕭紫陽又向北方遁出千餘裡,一個巨大的湖泊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從太安山發源的河流紛紛湧入湖中。大湖沿岸草場豐茂,一派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唯美景象,如畫卷般展現在蕭紫陽眼前。這座大湖在草原人口中被稱為“安格呼爾”,意為馬奶之海。蕭紫陽這兩年曾搜羅了不少講述草原風土人情的書籍,對太安山北溢這片草有所了解。他甚至抽時間學習了草原民族的語言。蕭紫陽找了一處人煙稀少,相對貧瘠的地方,落下遁光。他在周圍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陣法,再次施催動了追蹤法陣。這次他施展的是近距離的追蹤術。在兩掌間的法鏡中,一道紫線指向東北,從紫線的長度,蕭紫陽測算出,那人距自己還有三百餘裡。對照著地圖,他推測出那人所處的位置,正是安格呼爾湖南部最大的一處部落。蕭紫陽收了法術,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套草原人的服飾。換上衣服,他又拿出一隻瓷瓶,將瓶中棕褐色的藥汁倒在手心,塗抹在臉上。片刻後,他便搖身變成一位古銅膚色的草原漢子。裝扮完畢,蕭紫陽收了法陣,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羊皮包裹,扛在肩上,向著東北方向徒步行去。蕭紫陽施展出久未施展過的輕身術,似是緩緩而行,實則快於奔馬。小半個時辰過後,兩頂白色的羊皮帳篷出現在蕭紫陽前方三四裡處。蕭紫陽收了輕功,以正常的速度向那帳篷走去。在草原上,馬是人們的雙腿。再往前走,人煙逐漸稠密,繼續施展輕功,未免驚世駭俗。他打算買匹馬代步。距離那戶牧民還有裡許時,帳篷裡竄出兩隻毛色純白,如同小牛犢子似的草原獵犬,吠叫著向蕭紫陽奔來。兩隻獵犬奔到蕭紫陽身前數丈停了下來。它們並不撲擊,也沒有如西涼國的土狗般,見到生人就齜牙咧嘴,隻是吠叫著。蕭紫陽知道,草原獵犬極通人性,它們的吠叫隻是一種警告。此時客人隻要停留在原地,等待主人的到來,就絕不會遭到攻擊。若是客人不理會警告,繼續前進,那他必定會體會到這種極為凶猛的,可以同時對付數隻野狼的獵犬的厲害。蕭紫陽停住腳步,等待著主人的到來。見蕭紫陽十分識趣,兩隻獵犬也停止了吠叫,蹲在前方,靜靜的盯著蕭紫陽。從那羊皮帳篷中走出一個婦人打扮的草原女人,她身後跟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看來這家的男人並未在家。那婦人對著小孩吩咐一聲,小孩轉身從帳篷後麵牽出一匹無鞍的棗紅健馬,一縱身,抓住了馬鬃,翻身上了馬背。半大孩子,騎著無鞍無鐙的高頭健馬,風馳電掣般向蕭紫陽馳來,讓他見識了遊牧民族的精湛騎術。馬兒奔馳到兩隻獵犬之間時,小孩輕喝一聲,健馬突然駐足急停,小孩借勢飛身躍下馬背,落地時,一聲悶響,如同鐵疙瘩砸在泥地上。小孩身高隻到蕭紫陽胸腹,包裹在皮衣裡的軀給蕭紫陽一種十分健壯的感覺,絕不像西涼國這般大的孩子,要麼瘦弱,要麼虛胖。兩隻獵犬,在小孩落地之後,便撲了上去,搖著尾巴,向著那孩子撒歡。孩子兩把推開獵犬,向著蕭紫陽走來。蕭紫陽發現,這孩子雖然皮膚黝黑,但眉目之間甚是俊秀。小孩在距離蕭紫陽丈許外站定,右手搭著左胸,向蕭紫陽彎腰行禮。“遠方的客人,阿古達木向您致敬,您因何會來到我們這偏僻的羊皮帳篷,是否帶來了遠方的消息?”孩子問道。蕭紫陽彎腰還禮,說道:“陪伴我許多年的老馬,病死在了昨夜的寒風中,我徒步走了半個晚上加一個早上,如今又累又渴。如果能在你家的帳篷裡休息片刻,討一碗羊奶,哈爾巴拉將感激不儘。”阿古達木聞言,臉上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他想了片刻,對蕭紫陽道:“好客的鄂力亞族人不會拒絕遠方的客人,但是我要去征得我母親的同意。”說完,他飛身上馬,向著帳篷外正向這邊張望的女人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