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陽這一等竟然就是三天三夜。在這三天中那小樓中的三人竟然未出樓門一步,甚至連挪動地方的時間都很少。修士打坐練氣時,數天不動乃是常事,所以蕭紫陽對這個結果倒也並不沮喪。以他的心性,彆說等三天,便是潛伏個十天半月也不會心急;但是維持無形遁法雖然耗費法力不多,卻總是要耗費的,這三天來他的法力卻是已經消耗了六成。第四天,就在蕭紫陽決定先回客棧,將耗費的法力打坐回複後再來守候時,一個機會突然來到了他的眼前。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通向小樓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是一個道裝打扮的年輕人。蕭紫陽再次潛伏了下來,施展望氣術向那人看去,果然又是一個修士,不過修為不高,隻和蕭紫陽相當。當那年輕道士走進小樓後不久,樓下那個三天都沒怎麼移動的人影終於動了。從小樓裡當先走出一個枯瘦的老者,他臉頰瘦的似乎都沒有三兩肉,顴骨高高突起,眼睛下麵的圓弧形皺紋和眉毛一起在臉上形成兩個非常可笑的圓圈,他頜下一縷花白的山羊胡,身著一套明黃色的道袍,頭頂上戴著一頂白玉道冠,手裡抱著一把青玉柄坲塵。年輕道士雙手垂在身側,微微彎著腰,十分恭敬的跟在那老者身後。蕭紫陽維持著望氣術一直遠遠查看著兩人,他們越過院牆,到了衛國公府的隔壁,然後從那座府邸的後門離開,順著禦馬街,又從後門走進了輔國公府。此時蕭紫陽毫不猶豫的施展輕功掠向了那棟小樓。小樓內布置的十分雅致,似是女子的閨房。蕭紫陽無聲無息的飄上了二樓。他站在樓道中,看著緊閉的大門微微皺了皺眉頭;如果他推開大門必定會驚動門內的人,無形遁就沒有了意義。他想了片刻,便向樓道儘頭開著的窗戶掠去。蕭紫陽飛身出了窗戶,人在半空中,單掌朝著空中輕輕撥動,身體如柳絮般靠著一點輕微的反力轉了向,如清風般飄進了另一扇打開著的窗戶。那扇窗戶內,便是那個靈光散亂修士的房間。一陣清風吹過,蕭紫陽已經伏在了房間角落,一張書桌旁。房間不大,裝飾的頗為華麗,正對著大門,靠牆擺放著一張大床,床頭一張梳妝台,房間的裝飾以月白為主色調。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在那張大床上盤膝坐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衫;頭發披散著,容貌清秀中透著靈動。她正皺眉側頭看著窗戶。蕭紫陽看著那女子,思量著該如何和他交流。此時他不敢撤去無形遁顯出身形,若沒有無形遁收斂,法力靈光就會像明燈般驚動隔壁的修士。正在這時,那女子突然動了,她起身下了床,似是心情煩躁的來回走動著;嘴裡還微微的歎著氣。看著她的目光,蕭紫陽微微一驚。在她微垂的眼簾下,一雙極為靈動的眼睛,竟然在有意無意的瞟向蕭紫陽伏身之處。那女子來回走動了一會,便徑直向蕭紫陽身邊的書桌走來;坐在了他旁邊的書桌前,距離蕭紫陽不過三尺遠。一陣似有似無的清香飄進了他的鼻孔。那女子鋪開一張宣紙,提起毛筆寫起字來。她將寫好的宣紙順手放在桌邊。似是無意,那張宣紙沒有放穩,飄落到地上,正好飄落在蕭紫陽的眼前。那張宣紙上隻有三個字“你是誰。”蕭紫陽微微一笑,好聰明的女子;他伸手將那宣紙輕輕一按。那女子鋪開一張新的宣紙,提著筆似乎在思考該寫些什麼,但是若仔細看的話,其實她的眼睛一直在死死的盯著那張飄落在地上的宣紙。那張宣紙在蕭紫陽一按之下,便從那女子的眼前消失無蹤。見到這一幕那女子眼中一道異彩閃過。她順手便將毛筆放在桌邊。下一刻毛筆再次消失不見。過了片刻宣紙再次出現在那女子的眼中;隻是上麵多了一行字。“在我告訴你我是誰之前,先請問,你是何人,為什麼會在這裡。”片刻後一張宣紙又飄落在蕭紫陽麵前,“我乃衛國公孫女,名叫慕容靈。我慕容家家敗於蘇家之手,在下失手被擒,蘇家供奉修士見我修為雖然不高,手中法器卻品質頗佳,認定我來曆不凡。將我看押在此處,許是想引誘我師門來救。”蕭紫陽看著這段話沉思了片刻後寫道:“在下蕭紫陽,一介散修,與輔國公有滅門之仇。”慕容靈沉吟片刻,寫到:“我如何才能相信你?”蕭紫陽似是早就猜到她有此一問,從儲物袋中拿出那封蘇定北寫給承天王藏之龍的密信放在了桌角。又在紙上寫到:“我蕭家就是因為這封信家破人亡。”慕容靈看完信後遞還給他,寫道:“這確是蘇定北的筆記沒錯,好,既然如此,就勞煩蕭兄替我送一封信。”蕭紫陽寫道:“此時樓下那位修為不凡的老者正好離去,慕容姑娘何不趁機與我一起逃走?”慕容靈寫道:“我被輔國公府供奉的築基修士以咒術禁錮法力,這類咒術大多都有追蹤之能。以你我的修為,恐怕根本逃不出京城便會被擒回。”一炷香過後那女子將一枚碧玉戒指,一封信,一張寫著地址的宣紙放在桌邊;蕭紫陽將這些東西收進儲物袋,又將剛才傳遞性息的宣紙也收進儲物袋中;這才飛身離開了小樓。第二天一早他便動身離開了金安城。五天後,一臉風塵的蕭紫陽,遙遙望見一座雄城,按落靈舟,落在官道旁不遠的一座小山後。此城名叫鎮安城;乃是金州府城。那日慕容靈給蕭紫陽的地址便是這鎮安城中一家名為寶慶堂的藥鋪。這鎮安城乃是軍事重鎮,地處金州北方,距離邊界不過三百裡。此城距離金安城整整四千裡路;蕭紫陽出了金安城後便架起靈舟夜間趕路,白天便找個僻靜處打坐回氣。五天時間,沒有絲毫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