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藥鋪後院,眾人又是卸車,又是開箱驗貨,好一通忙碌。蕭紫陽不屑於做這些粗笨活,他在一邊看著藥鋪夥計驗了藥材,並無差錯。便轉身離開。蕭紫陽並未走遠,他出了巷子,就轉身進了福瑞堂藥鋪。那晚在清台鎮,他按照《紫玉生煙》秘籍試著修煉,立竿見影的效果讓他欣喜的同時,也心中肅然,不敢再仗著身體強健,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強行修煉。他來這福瑞堂藥鋪,一方麵是想配幾幅藥,找個機會試一試效果;更重要的是,打算請藥鋪的坐堂大夫看看,那些後來人添加到秘籍中的藥方是否無誤。福瑞堂乃是朔安城最大的藥鋪,堂中坐診大夫全都是甘州名醫。蕭紫陽走進藥鋪,被藥鋪中的情景震的腳步微微一頓,雖然在外麵早就看出這家藥鋪的宏偉,但遠沒有藥鋪內部讓人震撼。踏進正門,隻見沿著長近二十丈的內牆,擺放著整整數十個藥櫃,在每個藥櫃前都站著一個夥計,不時的抽開藥櫃上密密麻麻藥匣,按照手中藥方抓出藥材。整個藥鋪中一派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大門一側,靠牆擺放著十多個方桌,每個方桌旁都坐著一位坐診大夫。店鋪兩端,各擺放著一個櫃台,櫃台後麵各坐著一個穿著錦衣的中年人,兩人一雙目不停的掃視著藥鋪,看上去應該是藥鋪的掌櫃。蕭紫陽張望了片刻,選了一位身邊沒人排隊的坐診大夫走了過去。也難怪此人生意甚差,他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中醫這個行當,經驗最為重要,人們大都不相信年輕大夫。蕭紫陽想來,能進這福瑞堂的大夫定不會是庸醫,他又不是看病,自然不太在乎對方年紀。他來到那年輕大夫對麵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張藥方,在那人奇怪的眼神中遞給他,拱手道:“家父常年修煉外門功夫,如今年紀漸老,身體每況愈下,在下托人尋得這幅藥方,說是能補益元氣,對修煉外門功夫造成的損傷大有好處,麻煩大夫看看這藥方可有什麼不妥,哦,診金在下會照付。”那大夫點了點頭,拿起藥方細看了起來,開始時,此人還不甚在意,但片刻後他神色漸變。一盞茶的功夫後,他看完藥方,臉色已經變得嚴肅之極。那人輕輕放下藥方,抬頭看著蕭紫陽,問道:“敢問這幅藥方尊駕從何處得來?”蕭紫陽看他神色,心中微驚,問道:“怎麼,這藥方可有何不妥之處?”那人搖了搖頭道:“不,這藥方君臣左輔搭配的極為神妙,實是在下平生僅見,定是出自名醫之手,在下這麼問隻是想結識這位高人。”蕭紫陽聞言鬆了口氣,道:“這幅藥方乃是一位武林前輩所賜,是這位前輩家中祖傳,想來留下這藥方的高人早已仙去了吧。”那大夫可惜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幅藥方絕沒有任何問題,你大可放心使用。”說完將藥方遞還給他。蕭紫陽麵露喜色,雙手接過藥方,珍重的裝入懷裡,掏出一枚銀通寶遞給那大夫。謝過大夫後,蕭紫陽又來到櫃台前,將藥方遞給抓藥夥計,請他照方配上一幅。正在他等待夥計抓藥的當兒,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他回頭一看,隻見藥鋪東側那位掌櫃竟然摔倒在地!這位剛才換滿臉嚴肅巡視藥鋪的掌櫃此時滿臉都是驚惶之色,他這一跤跌的極狠,整個人都撲到在地上,奇怪的是他竟然不用雙手撐地,反而將雙手高高舉起,在他手中捧著一塊淡綠色的令牌。那掌櫃用手肘撐地,勉力爬了起來,弓著腰走到櫃台前一個年輕人麵前,低著頭將那枚令牌高高舉過頭頂,口中道:“見過先……先生!”那年輕人微微皺了皺眉頭,接過令牌,冷聲道:“帶我去見大掌櫃。”那掌櫃躬聲應了聲“是”,他側身而走,頭也不敢抬的在前帶路。這奇怪的一幕,惹得藥鋪中所有人麵麵相覷。要知道,這家福瑞堂藥在整個西北都算數一數二的大藥鋪,鋪中掌櫃在朔安城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上等人,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這掌櫃如此恐懼和恭敬。藥鋪中所有人都好奇的盯著那位年輕人,唯有蕭紫陽低著頭不敢多看。蕭紫陽第一眼看見那年輕人,隻覺得平平無奇,但當他細看兩眼之後,竟然從那人身上感受到一種有些熟悉的威壓。這威壓讓他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身影盤膝坐在月色之下,雙手如閃電般變幻著法決,身前一麵散發著幽光的黑幡飄蕩。沒錯,蕭紫陽竟然在這年輕人身上,感受道和那屠殺山賊的邪修一般的威壓!“仙師!”當這兩個字眼在蕭紫陽腦海中閃過之後,他立即收回了目光,並裝作若無其事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他不知道的是,他這個動作反而讓他在藥鋪中十分顯眼。幸好,此時所有人的主意力都在那年輕人身上,沒人看到他的與眾不同。抓好藥,蕭紫陽匆匆離開了藥鋪。他順著剛才車隊過來時所走的大道,又向著北門走去。來到距離城門不遠處,蕭紫陽拐進了一條稍顯狹窄的橫向街道,來到一家稍顯老舊的客棧前,這家客棧也是金刀鏢局在朔安城中的落腳之處,名叫九如客棧。進了客棧,蕭紫陽要了一間僻靜的上房,將手中一包藥材交給夥計,令他與羊肉一起熬煮,做成一鍋藥膳。《紫玉生煙》第一層隻需一副藥膳輔助便能修煉,不像後麵,除了藥膳,內服的湯藥外,還有用來洗藥浴的方子。扔給小二一把銅錢,他便回了客房。蕭紫陽躺在床上靜靜的等待著。今天在藥鋪中碰到那位可能是仙師的年輕人,雖然讓他又驚訝又好奇,不過他並沒放在心上。仙師們高高在上,自然不會和他一個小小的趟子手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