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考那天,班主任說的‘實驗班取全校排名前120名,成績好的同學上來,成績下降的同學分散到各個平行班’的事,大家都沒有當真,也不是完全不當真,隻是平行班和實驗班都已經分好了,就算掉下去,大家估計也是期末考試之後的事了,所以班裡雖然有因為暑假作業沒有做,而導致這次開學考考糊了的同學,他們心裡想的也是趁著接下來一個學期好好努力,把成績提上去,期末爭取考的好成績。他們畢竟都是各個學校最頂尖的一批學生,集中到二中這個實驗班來,隻要多努力一下,想期末考個好成績並不難。誰知開學考所有學科成績出來之後,十二班就少了六個人,同時又多出來六個新生。大家都湊上去問他們:“你們原來幾班的?”其中有兩個十班的,兩個九班的,還有一個八班一個六班。前麵說過,省二中班級數字越大,表示班級成績越好。大家這才知道,一直以來以溫和麵孔示人的班主任並不如他表麵上看著那樣無害,大家都悄悄在他背後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笑麵虎。十一班班主任是語文老師,所以特彆關注語文成績,兩個班語文成績一出,他就默默歎了口氣。他愛人非常了解他,推了下鼻尖上的銀邊眼鏡,摘著豆角說:“你們班語文成績沒考過十二班?”朱老師歎惋道:“我帶的是十一班,語文第一名卻被十二班得去。”他愛人笑道:“兩個班都是你教的,誰得不是一樣?”朱老師笑道:“我都教了多少屆學生了,還在乎這些,隻是我們班有個學生性格比較要強,昨天還特意到我這裡來問十二班考試成績,一心要和十二班比,我擔心她太執著於勝負輸贏,於心態上就輸了一籌。”“年輕人有勝負心是好事,隻要是良性競爭,你擔心那麼多做什麼?現在這些小孩子,哪個不爭強好勝,真要沒有拿好勝心,我反而瞧不上。”他愛人說:“你呀,就是愛操心的命。”朱老師搖搖頭,“這次開學考,數學他們班第一,語文還他們班第一,大家生源一樣,成績卻不如他們,我不多想,卻不得不多考慮學生們的感受。”“行了行了。”他愛人端著折好的豆角起身,“都要退休的人了,還爭這些。”“這哪是我爭!”朱老師停在試卷上的目光極為流連不舍,“這恐怕是我帶的最後一屆學生了,自然要帶好他們,教了一輩子的書,想到今後要退下來,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你也真是想多了,除掉高一,還有兩年呢,你現在就急起來了,再說退休不好嗎?沒事出去下下棋看看書,和退休的老朋友們組團出去旅旅遊。”他愛人專注地切著菜:“你也真是有福不會想,真要閒不住,過兩年你在家幫忙帶孫子,我出去玩。”黃蓁蓁拿到開學考的成績後也是鬆了口氣,這次開學考,她和黃敏行總分名列第一,大家都知道他們倆一個是吳山市中考狀元,一個是省城市中考狀元,不論哪個考的不好,估計都有閒話出來,尤其原省二附中的學生,對她奪了省城中考狀元的事都憋著一口氣,覺得她是走了狗屎運,撿了便宜,至今還有人說她是因為附加分才拿到中考狀元的事,選擇性地無視她裸分也有640分的事實。高一新生周五下午隻上兩節課,雙休日休息,女兒頭一次獨自在外麵住宿,黃爸爸不放心她一個人和黃敏行住在一起,早早就來到她學校,想請他們班幾個老師吃飯。他當然不會說的這麼明顯,而是以向老師們詢問兩個孩子在學校上課情況的理由,順便再向他們谘詢,學校內,或者學校附近有沒有好的補習班,可以讓孩子寒假去上。黃爸爸姿態放的極低,很是客氣地說:“我家兩個孩子都是頭一次離家,平日裡在學校多虧您照顧,我們做家長的才能安心在家,平時蓁蓁和我打電話,也說老師們都和藹可親,在學校對他們很是照顧,一直沒有機會感謝你們,今天我也是難得過來一趟,正好遇到,幾位老師一定要賞臉給我這個機會。”盛情難卻,幾個老師推辭不掉,況且黃爸爸的理由也合情合理,也不是特意過來請他們吃飯,而且隻是私底下吃一頓飯的事,便沒有拒絕。黃爸爸在給飯店打電話訂包廂的時候,樓老師就說:“就在學校旁邊隨便吃一點,或者學校食堂吃也行。”黃爸爸笑道:“食堂什麼時候都可以吃,今天難得聚,我也順便帶兩個孩子吃點好吃的。”他都以兩個孩子為理由了,幾個老師還能說什麼?飯店訂在一家外表看著生意冷清,實際上生意很好的一家吃海鮮的包廂內,包廂隔音效果很好,黃爸爸常與官場上人打交道,這點小細節,自然不會讓幾個老師為難。而且幾個老師見黃爸爸確實沒有帶禮,均放鬆下來,和黃爸爸談論兩個孩子在學校的事,多是和樓老師說。餐桌上幾人大多數年齡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四十到五十來歲之間,黃爸爸今年虛歲四十歲整,可在眾人之間,看著就像小了一輪似的,好在黃爸爸極擅交際,除了說兩個孩子之間的事,就回憶當年他上大學時候的事,又簡單地說了下他在體製內工作的那十年。樓老師對於黃爸爸是個大學生十分驚訝,問道:“你是八五屆畢業生?”此話一出,桌上人就開始有話題聊了,他們差不多都是那幾屆畢業的,都開始說起當年他們在大學時候的風光,黃爸爸和在座的人很快就熟絡起來。吃完飯幾個老師對黃爸爸是極具好感,原本就很喜歡黃敏行和黃蓁蓁這兩個學生,現在對他們更是關注。讓幾個老師誤會的是,他們都以為黃蓁蓁和黃敏行是血緣關係比較近的族兄妹,比如爺爺是堂兄弟什麼的這種關係。黃爸爸將幾個老師電話都留下,送老師們回去後,才問女兒:“高中生活感覺怎麼樣?壓力大不大?有沒有什麼收獲?天天吃食堂人都吃瘦了,回家讓你媽好好給你補補。”黃奶奶和黃爸爸對於食堂的印象還都停留在他們那個年代,那時候食堂的飯菜完全是大鐵鍋一鍋燉,裡麵的飯菜不僅難吃還沒有什麼營養,即使現在生活條件改善,黃爸爸對於食堂飯菜的印象依然非常差,對於女兒每天吃食堂心疼的很。“想吃什麼,回去跟你媽媽說,讓她明天早上出去買。”又對黃敏行說:“你們兩個住在學校邊上還適應吧?有沒有吵架?”護短的黃爸爸明著是問兩人有沒有吵架,實際上是問女兒有沒有被欺負呢。黃蓁蓁乾笑兩聲:“你女兒像是會被欺負的人麼?我不欺負他就阿彌陀佛啦。”自從那天黃敏行說了兩人訂婚的事後,黃蓁蓁前一刻還像個囂張的伸著爪子在水裡歡快蹦q的小烏龜,下一刻就將腦袋縮到殼裡,對這個問題不回答。之後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之前怎麼樣,還是怎麼樣。黃敏行說先訂婚的事確實是嚇到她了,前世她都沒訂婚呢,今生才多大?就把婚事訂下來了?要知道,訂婚可不是一個酒宴的事,有訂婚的風俗,哪怕已經確定下個月結婚,都要先辦一場訂婚禮,才會再辦結婚禮,而且結婚之前的禮節冗繁,除了一年三節要給女方家所有親戚送不少於六百塊錢的禮之外,還有在訂婚時帶男方去女方親戚家認親,聘禮,五金等等。十五歲訂婚,二十歲結婚,光是這五年當中每年的一年三節就要花十來萬。這些黃敏行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訂婚不是過家家,在他們黃家鎮,訂婚基本上和結婚沒有什麼差彆了,隻是少了一個法律程序而已,而一旦將來他們有哪一方悔婚,在鎮上是要被人戳斷脊梁骨的。不論是黃爸爸還是敏行爸爸,在鎮上都丟不起那人。如果兩人經過一定時間的戀愛,感情基礎穩定,她也考慮好,確定這人是自己相守一生的人,那麼兩人訂婚她也無所謂,問題是,她根本就沒學好,對於黃敏行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連她自己都不確定。首先確定的是,她不僅不討厭他,還非常喜歡他,隻是這種喜歡究竟是對男人的那種喜歡,還是隻是對於優秀男生的好感,她分不清,不知道。黃敏行就像是我們少年時代最美好純真的夢,如一塊清澈透明的水晶,擺放在你麵前,唾手可得的地方,沒有一個女生能夠抗拒的了。作為一個熟女心蘿莉身的她,確實有生理上的欲~望,她也承認,在麵對黃敏行時,她確實常常克製不住這樣的欲~望,就像一個饑餓了許久的人,麵前放著一盤香甜可口的蛋糕,總是抑製不住的想要伸手將蛋糕吞吃入腹。但生理的上的欲~望不等於相伴一生,相伴一生一定要兩個人足夠信任,契合,在一起相處輕鬆、愉快,沒有壓力。額,她和黃敏行在一起相處,確實輕鬆、愉快、沒有壓力。好吧,這是不一樣的,黃敏行還太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等他知道了之後,他會後悔的。她這麼告訴自己,可心裡的煩躁沒有得到半點紓解。她覺得,她是不是需要找個炮友來梳理下生理~欲~望,省的她一看到黃敏行就蠢蠢欲動。說到底,她前世也隻談過一次戀愛,並不是愛情專家,而且在兩性關係當中,她一直是屬於那種被動型,前世魏冬青雖然比她隻大了六歲,卻像黃爸爸一樣關心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完全是拿她當女兒養,讓她撒嬌,縱容她任性,完全保留了她的本性,她也沒覺得那樣的狀態有什麼不對,甚至覺得,這樣的相處狀態才是夫妻之間最正常的狀態。可是和黃敏行之間的相處,感受完全不同,就像是兩個感情特彆好的朋友……不對,是感情特彆好的兄妹……也不對,是感情特彆好的姐弟……還是不對,難道……她其實是把黃敏行當成了自己的大侄子?想想自己對大侄子產生生理欲~望的事,黃蓁蓁連忙搖頭,將這念頭揮出腦海,簡直不能忍。她麵上平靜,內心糾結地坐在車上。哎呀,好煩,完全搞不懂啊!算了,她還是去找個炮友吧,或者找個正常人談個戀愛試試?話說,她前世今生都還沒有過炮友呢。想到這,她突然莫名的感到心虛,不敢麵對黃敏行。他又不是自己什麼人?她乾嘛要心虛?黃爸爸看兩個人都坐在車上沉默著不說話,問他們:“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剛剛沒吃飽?”不等兩人說話,黃爸爸就把手機打通,對電話那頭的黃媽媽說:“嗯,現在路上,還有一個小時到家,剛剛帶他們去吃了點海鮮,估計沒吃飽,你再做點什麼。”黃媽媽在電話那頭大概說了開車不要打電話注意安全之類的話,黃爸爸這頭說:“行,知道了。”又對兩人說:“你們要是累了就靠在車上休息一會兒,到家我叫你們。敏行,後麵的靠背可以放下去,就在你左手邊,你自己將靠背放倒。”他還想一邊開車一邊幫黃蓁蓁放倒靠背呢,嚇得黃蓁蓁連忙說:“你開車!專心開車,我自己來就行!”黃爸爸不再勉強,“那你自己放倒,知道按鈕在哪兒吧?往上掰一下。”黃蓁蓁不習慣將自己的私事到處和人說,隻能放在心裡憋著,前世她基本上什麼事都和閨蜜傅伊說,兩人性格相契性情相投,幾乎無話不說,對方也能給出些實質性的建議,卻從不乾涉。今生雖然和王瓊、馬萍關係挺好,但總覺得這些事說了她們也不懂。沒想到,她覺得她們還什麼都不懂的兩個小姑娘,居然都已經有了男朋友。“怎麼這麼快?開學才兩個星期,你們怎麼勾搭上的?”黃蓁蓁吃驚地問。王瓊不滿地嗔了她一眼,一把捂住她嘴巴,羞赧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彆瞎說,什麼叫勾搭上的?”黃蓁蓁拿開她的手:“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誰啊?我認識嗎?還有,你上廁所手洗了沒?”“沒洗!我上大號呢!”王瓊橫了她一眼,臉上微紅:“就是原來我們班的同學啊。”馬萍正要說出那人的名字,黃蓁蓁連忙用手製住她:“彆說,讓我猜猜!”她想起同學錄上在王瓊留言的那句‘我想當你孩子乾媽’相鄰的一頁上,寫著‘我想當你孩子乾爸’的男生:“邢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