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敏行大約也擔心她英語考砸,在估完分之後特意到她家來,問她估分情況。而黃蓁蓁,她在估完分之後簡直醉了。今年中考體育和生物都沒有考,剩下的語數英各一百五十分,政史綜合一百五十分,理化綜合一百五十分,總分加起來六百五十分,她居然估出了將近六百三十分。這還是她給語文作文扣了五分,其它不管對錯保守估計扣三分,政史因為是開卷考試,但有變動性扣了十分,英語作文估計得扣兩分。總之,她給自己估出了一個相當高的分數。黃敏行問她估出多少分的時候,她都不造咋說,如果她說她估出了將近六百三十分,大家會不會覺得她很狂妄?“你估了多少分?”黃敏行說:“近六百三十分。”黃蓁蓁說:“不應該啊,你怎麼會扣這麼多分?”每次他模擬考試成績都接近滿分,所以黃蓁蓁認為他也是‘保守估計’。黃敏行見她適才不回答他的話,便以為英語給她拖了分,沒有再問,而是換了個話題:“你第一誌願還是省二中嗎?”他問這話時,眼睛一直專注地看著她,看得她心慌意亂,那目光裡麵仿佛暗藏著無數的情緒,叫她看不分明。黃蓁蓁點頭,“你呢?”其實以黃敏行的成績,完全可以上省二,等她回過神來,這話已經說出了口。她連忙解釋,“我沒彆的意思?你想讀哪個高中自己考慮,我剛剛不過隨口一說。”這隨口一說卻讓黃敏行心情好了起來,他眼裡噙著些星星點點的笑,“我會考慮的。”黃蓁蓁毫無形象抱著包拯地趴在桌上,將腦袋耷拉在抱枕上,歪過頭看他:“我打算第一誌願填省二,第二誌願填學軍,第三誌願填文瀾。”這三所都是省城的高中,文瀾的錄取分數線要稍微低一些。原本她打算第三誌願填吳山高中的,突然想到,她現在的戶口在省城,學籍也掛在了省城一所中學下麵,雖然因為**的事情,她在吳山市參加的中考,但,到時候她的成績是要算到她掛學籍的那所中學去的,也就是說,她的中考成績到時候會安排在省城市。本來按道理,她是要和陸擎一樣,回到省城由學籍所在學校統一安排,參加中考的,就連填誌願都是要去學籍所在學校去填的。隻是特殊時期特殊對待,加上黃爸爸把吳山中學和學籍所在學校的關係都打通,才讓她隻需在本市填誌願,同時,她和省城本土學生又不一樣,她是被列入個彆生招生行列的。至於她的誌願表是留在本市還是省城,這就不是黃蓁蓁能知道的了,學校應該有安排的吧。她要做的事就安心考試,這些事情,老爸會給她安排好,她倒不是很擔心。總之一句話,一切看成績,沒有成績一切都是白扯。黃敏行聞言鬆了口氣。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黃蓁蓁英語成績落下太多分,進不了省二,而他在今年三月份,他爸就幫他把省招的名字給報了,之前**,省招考試還未開始,不久就是省招考試。他會想去省二隻是因為她要去省二,如果他去了省二,她反而留在了吳山高中。這樣的想法隻要想想他就覺得心情很不好。隻要他們還在同一個城市就好。黃蓁蓁完全不造他的想法,黃敏行算是個比較悶騷的人,一般很少主動和彆人說自己的情況,比如他中考填誌願的事,大家都默認的認為他會直升吳山高中,所以也沒人問他誌願的事,他也就沒說過,以至於黃蓁蓁到現在還以為他會直升吳山高中呢。黃蓁蓁認真的將答案估了兩遍,確定是將近六百三十分之後,才放下心來,安心做彆的事。王瓊和馬萍打電話過來問她填誌願的事,兩人都希望她能夠留在吳山高中:“你要去了省城,以後我們想見一麵就難了!”“怎麼會?這裡開車到省城最多兩個小時,快一點一個半小時就足夠了。”王瓊齜牙咧嘴:“那怎麼能一樣!”但讀書的事情,她們也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填了省二中,軍城高中,文瀾高中。之後就是發照片,首先是畢業照,每人一張,後麵密密麻麻地對應著每一個同學的名字,外麵用透明的塑膠塑封好。其它的就是他們自己拍的照片了,每張照片都按照上麵的人數洗的數量,比如照片上麵是三個人合照就洗了三張,六個人合照就洗了六張。坑爹的是,有些人照片找出來效果並不好,就不想要,秦老師當時就火了,照片一摔:“不想要當時怎麼不說?現在洗出來說不要了,不要留給我供著嗎?當時我怎麼說的?不要就不要照!”洗照片秦老師是貼錢洗的,如果他們不要,秦老師就得自己掏錢為他們買單。要黃蓁蓁說,一張照片才三毛錢,十張照片才三塊錢,少吃兩根冰棒就有了,況且就像秦老師說的,不要當時可以不照,或者提前和秦老師說不要了,秦老師也不會洗出來,現在洗出來又不要,秦老師發火也是應該的,都畢業了,還鬨得這麼難看。最終大家都將照片要了去,但是照片上的自己沒有拍好,錢花的不舒服,黃蓁蓁看到有兩個女生用剪刀把照片中的自己摳下來,還有把照片撕了扔垃圾桶的。其實幾十年後,看到這些照片,滿滿都是青春的回憶。這些單拍的照片是沒有塑封的,黃蓁蓁打算到影樓裡給它們塑封,這樣照片放置的時間會更長一些,秦老師和拍畢業照的那家影樓認識,去了報秦老師的名字可以優惠,塑封一張照片隻要兩毛錢。秦老師走後,她站在講台上問大家:“你們拍的照片都在我相機裡麵,要洗出來的可以一起去影樓,不想洗出來的,留個郵箱給我,回頭我發到你們郵箱裡去。我也是那句話,確定洗出來,就要拿走,我是不要的。”有人要,有人不要。不少人都說:“蓁蓁,我在你同學錄上寫了郵箱地址,你到時候發到我郵箱或者發在我企鵝號上都可以!”最後一起去影樓的有十幾個人,大多都是原來三六班的,王勝王大林何姿幾個人也在。走到校門口遇到李麗紅,李麗紅是專門留在這裡等小張誠的,她和小張誠一樣都是短頭發,烏黑的頭發厚厚地蓋在頭上,戴著一頂黃色的頭頂鏤空的遮陽帽,烏黑濃密的眉毛下麵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臉型長的有些像周華健,微微的凹進去,嘴巴有些像舒淇,但不像舒淇那樣外唇向外翻大的厲害,她是剛剛好的那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配著一張娃娃臉,看著有幾分天真。看到小張誠,她連忙跑過來,眼裡隻有小張誠似的,拉著他的手仰頭看著他笑:“你們去哪兒?我也要去!”畢業了,兩人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大家都發出善意的笑聲。小張誠往黃蓁蓁這方向看了一眼,見她麵色平靜,目光很快就轉開,對李麗紅說:“我們去翠微影樓洗照片,你要一起去嗎?”“要!”李麗紅聲音清脆,“洗完照片我們正好可以逛街!我要吃糖葫蘆!”這麼多人看著,小張誠有些不好意思和尷尬,但李麗紅粘他粘的厲害,占有欲十分強地抱著他的胳膊。影樓在鬨市區,離這裡大約有三個路口的距離,走過去將近二十分鐘,大家便商量著怎麼去。這時正值上午十點多,七月份的陽光異常炎熱,黃蓁蓁打著精美漂亮的繡花太陽傘,王瓊和馬萍一人抓著她一隻胳膊躲在傘下的陰影下躲太陽。王豔和許有娣打著一把傘。許有娣這姑娘性情比較淡漠,對周圍的人都淡淡的,不深交也不惡交,唯獨和王豔感情不錯。她原本是不想去的,架不住王豔拖著她去,王豔和王瓊一樣,合影了不少照片,這些照片她都想要,加上她沒有帶傘,許有娣帶了傘,許有娣被她拉著隻好跟著她一起。幾個男生都沒有帶傘,穿著短袖絲毫不懼烈日,隻有黃敏行和王庚生頭上戴了棒球帽。王勝提議說:“也不遠,十幾分鐘就走到了,我們走過去吧?”黃蓁蓁有傘倒是無所謂,無可無不可。李麗紅脆生生地說:“我才不要走去!太陽這麼大熱死了!我和阿誠自己坐車!你們自己去吧!”王豔也不想走著去,她身體似乎有些弱,給人一種病如西子勝三分的感覺,她微微蹙著眉頭道,“我也坐車去吧,這樣走過去要中暑的。蓁蓁,我們一起坐車去吧?”這樣熾烈的太陽下麵走十幾分鐘確實受不了,黃蓁蓁道:“那我們五個人做一輛車,你們怎麼安排?”男生們見女生們都坐車去了,能怎麼安排?隻好說:“那我們也坐車去吧,攔三輛車,我們五個人一輛。”幾個男生非常自覺的去馬路邊攔車。學校附近的馬自達還挺多的,這種車車廂很小,麵對麵都有座位,正常可以坐四個人。副班長王勝麵粗心細,問馬自達車司機:“師傅,去翠微影樓多少錢?”司機往了一眼他們這麼多人,說:“兩塊錢。”王瓊立刻說:“靠!這麼貴?我平時坐隻要一塊錢!”司機被說的不高興,眉頭一皺,“那你坐一塊錢的車去,坐個公交車都要一塊錢,你們這麼多人,四個人上來一個人也才分攤五毛錢,我車油還得花錢呢?現在油價漲了多少你知道嗎?”確實如司機說的,四個人上去一個人也才五毛錢,確實不貴,王勝不欲與他討價還價,對站在一旁的幾個女生招手,示意讓她們先上車。幾個女生還沒上去,李麗紅拖著小張誠已經坐上了車。王勝見黃蓁蓁、王豔她們明顯是打算坐同一輛車的,後麵還有兩個平時不怎麼說話的女生,就對她們招手說:“你們倆來坐這輛車。”這時王庚生他們又攔了一輛車,王勝朝黃蓁蓁她們揮手:“黃蓁蓁,許有娣,去坐那一輛!”黃蓁蓁、王瓊、馬萍、許有娣、王豔五個人往車上去,黃蓁蓁拿著傘,讓馬萍和王瓊先上,她們倆個子都不高,身材小巧的很,之後是王豔、許有娣,等她們都上去,上麵已經沒座位了,馬萍和王瓊使勁往一塊兒擠,想給黃蓁蓁空出一個位子來,黃蓁蓁把傘收了放在她們腿上:“彆擠了,我在中間蹲一會兒就行了。”中間四雙腳,連蹲地兒都沒有,王瓊拍拍自己的腿:“你坐我腿上!”司機看她們要坐五個人,頭從駕駛室伸出來大叫:“不能坐五個人,隻能坐四個人撒!”“擠一擠又怎麼了?我們又不是不付你錢!”王瓊衝著司機喊。“不是我帶你們,實在是不能帶撒,我車就這麼大,裝不了太多人撒,不然你們下車換一輛車子也行撒,這裡公交也方便的很,這個同學坐公交撒!”這種事情黃蓁蓁都無所謂,便下了車子說:“那你們走吧,我一會兒是坐公交車也好,還是重新坐車也好,都行,你們先去吧。”“那好,你快點過來,我們在門口等你!”幾個人揮揮手,放下了車簾。王勝道:“五個人坐不了,我們得多叫一輛車,再叫一輛吧。”過了上班高峰期,這時候車還挺多,沒一會兒他們麵前就停了兩輛,都不用攔車的。剩下八個人倒是好分了,四個人一輛車,不用人分,按各自關係原三六班的坐一輛車,原三五班的坐一輛車,黃蓁蓁雖然在三六班帶過一年,但她對三五班更有歸屬感,自覺地把自己劃分到三五班去,三五班隻有三個男生,王望和王庚生坐一排,她和黃敏行擠一個座。車空間太狹小,黃敏行個子長了許多,已經脫離了正太成長為了少年,兩人擠在一起,身體基本都是挨著的。黃蓁蓁可以清洗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緊繃和傳來的熱量。原本很正常的一件事,不知怎麼,心忽然跳漏了兩拍,一股熱量從兩人身體接觸的地方迅速騰升到臉上,車廂內的溫度瞬間熱的讓她想逃,而原本很快的一段時間,於她來說,仿佛每一秒都難捱了起來。她像掩飾什麼似的,欲蓋彌彰地用手做扇子,對著臉不停扇,耳邊傳來黃敏行溫熱的呼吸聲,問她:“很熱嗎?”然後伸手將車輛打開,讓涼風吹進來,還體貼地將照射進來的陽光用身體擋住,讓她處於絕對的陰涼之下。耳朵、頸脖、背脊都是她最為敏感的地方,黃敏行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的時候,讓她舒服的渾身戰栗了起來。王庚生倒是絲毫不覺,沒心沒肺地和黃蓁蓁聊天:“你真考省二啊?那你是參加省招嗎?報名了沒?報名時間是三月份吧?我聽說省二的省招考試超難,全省才招幾十個人,去年是四十個吧?今年好像才二十五個,全都是各縣市成績超牛~逼~的人才能進得去,還要數理化好,最好是參加過數理化競賽在全國拿個一二等獎的。去年我表哥就是考省二,沒考上!敏行倒是有可能,你去年數理化競賽不都拿了省一等獎嘛。”至於黃蓁蓁……英語考試考好了還有可能,她英語都廢了,還省二?那意思就是說,你肯定考不上省二,何必浪費那力氣,與其考不上浪費時間浪費力氣複讀一年,還不如就直升吳山高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