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如大夢初醒,連忙撐竹篙往那邊劃。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少年都在用竹篙撐船,船上三根竹篙,船老板娘被黃蓁蓁喊得清醒之後也在撐船。她常年協助船老板撐船,船撐得又穩又快,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之下,兩百米的距離很快就到。此時船老板已經沉了下去,湖麵上不見人影,隻有一些樹頭還露在水麵上。黃蓁蓁趁機喊道:“船上有沒有繩子?把繩子找出來,誰水性好,將繩子係在腰上打好結,一頭係在船上,下去找人,每隔一分半鐘就冒頭起來換氣,超過一分半鐘人沒上來,船上其他人就趕緊拉繩子!”船老板娘連忙喊:“船頭!船頭有繩子,船艙裡也有兩掛麻繩!”黃蓁蓁想到船尾的船錨上麵也是有很粗的麻繩,朝船尾的少年大聲喊:“坐在船尾的同學,把船錨繩子解下來,看誰會遊泳?”“我來解,我來解!”船尾少年少女們紛紛響應。船上少年少女們仿佛有了主心骨,年齡稍大有主見些的少年便問:“誰下去呢?”此時已經近五點,五月份的天氣倒沒有那麼冷了,但大家依然穿著長褲長衫,外麵套著薄外套,而且此時天已經漸黑,傍晚的湖麵被風吹過還是有些涼意的。他們年齡不大,麵對死亡的威脅心中十分害怕,甚至很多女生之前都跟著船老板娘嗚嗚地哭了起來,現在還在船上害怕的嗚嗚直哭,要不是黃蓁蓁快速反應過來,讓他們有了主心骨,現在船上恐怕悲聲一片。黃蓁蓁見沒人響應,將船頭繩子往腰上一係,另一頭係在船甲板的鐵環上,“誰來幫我拉著繩子,我下去找人!”船頭之前停發動機的十八~~九歲少年狠了狠心,將外套與褲子一脫,解開她身上的繩子係到自己身上,望著她的小身板十分鄙視道:“你下去?彆把你也淹死了!”又仰頭朝船艙高呼:“人家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片子都敢下去救人,章強,徐誌,李俊,你們都特麼龜孫子嗎?還是不是男人?有繩子係著你,你怕個屁啊!”船上少年正是血氣方剛之齡,被這少年言語一激,頓時熱血上頭,衣服脫著往船艙一甩:“下去就下去,誰怕誰!”“你們可得給我拉好繩子,誰敢鬆手,等我上來不打死你們!”黃蓁蓁連忙喊:“繩子多係幾道,打成死結,這邊一頭係在船上鐵環上,每五個人拉一根繩子,旁邊誰有電子表的?每隔一分半鐘拉一次繩子,你們上來換氣!”掌舵的那少年說:“兩分鐘拉一次繩子!我憋氣能憋三分鐘!”黃蓁蓁斬釘截鐵:“一分半鐘,水太涼,你們快活動下四肢熱身,彆到水裡抽筋就麻煩了!”旁邊有人給他們係繩子,他們自己活動四肢,在船上又蹦又跳來緩解他們的緊張感。船老板娘一直撐船,身上是熱乎的,繩子係好,第一個跳下去。還有少年想下去救人,但船上連帶船錨上的繩子一起解下,也就隻有四掛繩子。黃蓁蓁又道:“船上那些人係了腰帶?所有人把腰帶、書包帶解下來。”這個年代,不論少年少女,都特彆喜歡係腰帶,就是那種布腰帶,非常結實。船上五六十人,起碼有四十多條腰帶,大家有刀子的,將自己的書包帶也拆了下來。女生都喜歡背單肩包,一個單肩包十幾塊錢,帶子可收可放,剪下來很長。可能是受大家影響,一些不舍得剪自己包包帶子的同學,旁邊有人說一句:“你這帶子很長,怎麼不剪?”小女孩們都要麵子,噘著嘴把包包帶子用小刀給挑斷線,“你可得小心點,我回去再給它縫上。”“你們抓好繩子!”黃蓁蓁囑咐那幾個抓繩子的同學:“千萬彆鬆手,你們將腰帶、書包帶全部打成死結,每一個結都檢查好,千萬要打死結,不能鬆了!”這種事關人命的事,大家心中惶惶,都十分齊心,很快又多出一條長長的繩子出來。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都搶著要下去找人。“誰水性最好!”“他!”“我!”“好,就你,一定要小心,及時上來換氣,小心水草!”黃蓁蓁又親自將接起來的繩子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才給少年係上。少年倒是勇敢的很,順著船頭就潛了下去。黃蓁蓁注意到,此處離去年午時被人殺人拋屍的地不遠,也不過三五百米路,由此可以判斷,此處左麵是應該是甲竹湖,水深大約在兩三米左右,右麵是馬路和被淹沒的稻田,水深在一米五左右,黃蓁蓁又看到那根電線,離水麵大約有一米二的高度,當時船老板娘用竹篙將電線挑起,船身長度在五十米左右,電線打到船老板身上,船身當時大約以每小時四十公裡的速度在前行,根據慣性……黃蓁蓁計算了一下位置,等下一次少年們冒出頭上來時,連忙指著其中一塊地方:“大家到這附近來找找看有沒有!”她忽然想起來,前世她便是在本學期末轉學到新學校,原因就是在此地打撈到兩具屍體,其中一具自然是船老板,還有一具,大約就是那位叫做午時的少年,此時在本地造成很大的轟動,即使她當時渾渾噩噩,尚未開竅,對此事也不關注,也大致的聽了一耳朵,大約是,撈到船老板屍體的人說,船老板屍體在一個大溝裡,身體是直直地立在水底的,因為過了六七天才打撈到,打撈上來時,一隻眼睛已經被魚給吃了,一隻眼珠子掛在眼眶外麵。黃蓁蓁根據淹沒在水中的樹頭,估算了一下大溝的位置,等再有人冒上水麵,就連忙指揮:“這一塊應該有個大溝,大家在溝裡找找!”很快,一個少年就冒出水麵,抱著一個人吃力地喊:“找到了!”“快快,快拉他上來,其他人全部拉上來!”船上的少年們全都來幫忙,將他們拉上來,將船老板平攤在船頭。黃蓁蓁連忙檢查他口腔裡有無異物,正要做人口急救,恰好船老板娘也被拉了上來,黃蓁蓁連忙喊她:“快,快給他做人工呼吸,看還來不來得及!大力吹!快點吹!嘴巴要完全包住,不能漏氣!”船老板娘連滾帶爬地跑過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什麼都顧不上,捏開他的嘴巴就死命的往裡吹氣。黃蓁蓁一旁捏住船老板的鼻子,一次吹完之後,她就將船老板的頭部微抬,同時放鬆捏鼻的手,以便病人從鼻孔呼氣,一邊按壓船老板的胸部助他呼氣但是,大家都絕望了。所有人都認為,船老板已經死了。船上很多人已經嗚嗚嗚地哭起來,沒了希望。一些膽子小的女孩子哇哇哭出聲,不停地喊著爸爸媽媽。他們都是在鎮上讀初中和高中的學生,最小的不過十二三歲,最大的也就十八~~九歲。黃蓁蓁看船老板娘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完全憑她指揮在做。船老板娘都絕望了,吹了幾次沒反應,就要放聲大哭,被黃蓁蓁厲喝一聲:“繼續吹!”船老板娘已經完全完全放棄了,跪在船上哭的撕心裂肺。黃蓁蓁指揮停船的那個少年:“你來吹。”少年也不含糊,對著船老板的嘴,一個吹氣,一個按壓他胸膛助他呼吸,此時船老板胸部向下塌陷,有氣流從口鼻排出。可能是船老板和她並無多少關係,她才能從頭到尾一直很冷靜,直到船老板用力咳嗽了一聲,嘴裡不停咳嗽吐水出來,她才鬆了口氣。給船老板做人工呼吸那少年驚喜地大叫道:“船老板活了,船老板活了!”幾個一直緊張觀看他們人工呼吸的少年也都跟著大笑起來:“大家都彆哭了,船老板活了!我們把船老板救活了!”船上頓時爆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的尖叫,還有女孩子放聲大哭,也不知是高興的還是嚇的。船老板娘更是抱著船老板哭的撕心裂肺。那幾個下去撈人的少年已經將他們的衣服穿在身上,濕噠噠的內褲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了,扔在了一遍,臉上都洋溢著說不出的驕傲與自豪。還有少年拿著自己的內褲放在水裡擺動,看樣子是打算洗一洗。黃蓁蓁問船老板娘:“船老板沒事了,你快去把濕衣服換了,天這麼冷,你們剛剛又在冷水裡泡了,彆凍生病了。船老板有沒有乾衣服在船上?乾淨給他換衣服。”船老板娘對那幾個少年磕頭:“這次多虧了你們,謝謝你們了!謝謝你們了!”這個大禮少年們可不敢受,連忙避開,上去將船老板娘拉了起來,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你彆這樣!”“沒事沒事!這不應該的嘛,快去給船老板換衣服吧!”幾個少年甩甩濕漉漉的頭發,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比八月的陽光還要耀眼。已經有人特彆積極的替船老板把乾衣服拿了過來,幾個女生也在船艙裡用外套圍了個圈圈,讓船老板娘在裡麵換衣服。第一個下去撈人的少年見船老板醒了,在船頭將發動船的把手拿了起來,對著發動機一陣猛搖,船繼續開動。他扶著船舵笑的跟加勒比海盜中的船長似的,是冷的湖風吹動著他的頭發,卷起他敞開的外套,衣袂飄飄,意氣風發。他滿麵笑容地看向站在船頭的黃蓁蓁:“哎,我叫肖申光,你叫什麼名字?”“黃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