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坐在山澗旁的一塊大石頭上,盤膝而坐一動不動,好像老僧入定。周俊遠遠看到冷非,不怎麼在意,腳下不停,繼續靠近。冷非腦海裡繼續閃過周俊消息。曾一口氣殺了十二個先天高手,下手狠辣,老少婦孺皆不放過,動輒滅人滿門。一手巨象神拳威力驚人,下手無活口。冷非忽然一笑。既然沒有活口,這些消息是怎麼知道的?他很快又掠過這些,驚雪宮探聽消息的手段不少,也有很多是從真樂坊那邊得來。女人是最容易探聽消息的,男人一喝多了,就喜歡講自己的英雄事跡。周俊繼續往前走,到了冷非身邊時,忽然停住,渾身緊繃。他看冷非相貌英俊,臉如白玉,肌膚瑩白,絲毫不像練過武之人,判斷冷非應該是一個書生,在此打坐休息。他嘴角噙出一絲冷笑。這般世道,書生是弱不禁風,是最弱軟的,在他手下不知道死了多少書生,還是被他虐殺掉。儘管判斷冷非是一個書生,不會武功,他還是沒大意,有過太多教訓,暗殺最容易成功的就是不會武功之人下手。武者對武者氣息有感覺,一旦覺察,便起戒備,不容易偷襲得手,而不會武功者偷襲,武者往往鬆懈沒戒備,待偷襲出現,反應已經不及。他精通暗殺,利用過很多書生殺人,所以戒備。冷非雙手忽然結印,露出神秘微笑,抬頭看他。周俊臉色肅然,渾身緊繃,要直接殺掉冷非。他臉色忽變。肅然變成了柔和,露出微笑。冷非抱拳微笑道:“周大俠,請坐罷!”他將神目懾神術催動到極致,所有精神都鑽進腦海虛空兩輪太陽裡。甚至用拜月神功吸納月華,再以神目懾神術吸納,令其進入兩輪太陽裡,增強著太陽的光芒。兩輪太陽迸射耀眼光芒,擴散到周身,影響著周俊。周俊雙眼目光也柔和,微笑看著冷非道:“兄台看著眼生啊。”冷非笑道:“在下周方,遊曆天下,想要見識諸派武功。”“周公子好大的宏願。”周俊坐到他身邊,好像對一個老朋友般,隨意的笑道:“天下各派武功怎麼可能給你看。”冷非笑道:“不能明著看,總能暗著看的。”“偷學武功可是大忌,被知道了,傾一宗之力來戰。”周俊搖頭笑道:“勸周公子還是放棄吧。”“這樣……”冷非露出遺憾神色道:“我略通一點兒巨象神拳,還望周大俠指正。”“你也懂巨象神拳?”周俊訝然。冷非點點頭:“請指教。”他起身演練了兩招巨象拳。這是他從李西江手上學來的招式,隻是花架子,但經過仔細揣摩,也頗有幾分神韻。“還真是巨象拳。”周俊搖頭笑道:“你這不是巨象神拳,隻是巨象拳而已。”“周大俠可否剛教?”冷非笑道。周俊道:“……好罷,你可要答應,絕不能外傳!”“這是當然!”冷非肅然點頭。周俊道:“那便給你說一下巨象神拳的訣要。”冷非笑道:“那白象神功呢?是不是要用白象神功催動?”“白象神功催動巨象神拳,威力最強。”周俊點點頭。冷非道:“那索性白象神功也一並說與我聽罷,我又不會武功,隻是欣賞看看,絕不會外傳!”“……你要發誓!”周俊沉聲道。冷非馬上以周方的名義發了一個重誓。他其實也不會外傳。周俊聽到他的發誓,鬆一口氣:“那好,我便講一講白象神功,然後再講巨象神拳。”冷非抱拳鄭重道謝。周俊與他便在山澗的大石頭上講解起了白象神功與巨象神拳,仔仔細細,講得通透無比。冷非一學便會,但裝作沒學會,笨拙的演練,直至周俊親自示範了數遍。“周大俠,你這是欲往何處?”冷非收了巨象神拳的勢力,笑眯眯的問。周俊歎道:“去一處山寨,是宗內新成立的,弟子們行事不利,我去處理手尾。”“怎麼行事不利?”冷非道。周俊道:“殺人劫貨,竟然沒殺乾淨,逃掉了一個高手,幸得我及時解決掉,總算沒能去報案。”冷非點點頭:“那便好,大錯沒鑄成。”周俊看向遠處,搖搖頭道:“宗門這些弟子們啊,真是越來越差了,都不如孫鶴鳴有用。”冷非道:“白象宗還能出鶴鳴山那種地方?”“難了。”周俊道:“孫鶴鳴還是有些天才的,尤其在做這種事方麵,可惜被那冷非所滅,大大打擊了宗內弟子的士氣,還有驚雪宮出手,更是讓弟子們士氣大衰,需要幾年才能恢複過來。”冷非歎道:“是啊,太可惜了。”他袖中藍光一閃,倏的穿過了周俊的額頭。天雷刀從後腦勺鑽進去,從眉心鑽出來,毫無阻礙,周俊腦袋已然炸開。先前還說著話,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首,冷非卻毫無悲憫之意,隻恨沒能早早殺掉他。他挖了一個坑,草草埋了,也沒講人死為大,不讓他曝屍荒野已經是足夠仁慈。——冷非進入煜王府,直接來到了後花園的湖上。琴聲琮琮,悠揚平靜,緩緩在整個湖麵上平鋪開來,久久不散,甚至能傳遍整個王府。冷非露出微笑。顯然這是曲靈芷以琴聲安撫人心,確實能達到效果,眾人聽到王妃如此悠然琴聲,自然會覺得煜王的圈禁沒什麼大不了,很快就能回來。冷非跳上小船,用真氣催動小船,來到了亭前,輕輕一躍穿過白紗,鑽進小亭內。宋穎正坐在曲靈芷身邊,盯著她撫琴。她一襲湖綠羅衫,俏美動人。看到冷非出現,曲靈芷停住琴聲:“小師弟,你大姐他們可安全抵達?”“多謝曲師姐。”冷非道。若不是驚雪宮與王府護衛一起護送,冷媚範長發怕是屍骨已寒,不敢多想。“那便好,怎又回來了?”曲靈芷笑道:“不留在宮裡好好修煉?”她知道冷非的目的,既然到了先天,何必還要再留在王府這個是非之地?冷非道:“就這麼走了,我心不安。”“小師弟你呀……”曲靈芷笑道:“王府的事是不會斷絕的,你想等王府徹底安靜下來再走,怕是遙遙無期。”“做完了這件事便走。”冷非道。“好吧。”曲靈芷笑道:“我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