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西大陸的新年注定要和以往有著很大程度上的不同,有一些家庭已經再也無法團圓了。因此在表麵上喜氣洋洋的熱烈氣氛中,實際上則隱藏著某部分人的悲痛之情。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像冒險者每次都要麵對凶惡魔獸的威脅、傭兵天天把腦袋拴著過活那樣,既然加入軍隊成為了士兵,那麼無論何時在戰爭中領到便當都是很正常的。而且這一次的戰役最後打贏了,這些陣亡者的死也沒有白費。並非在戰役中不幸喪生的士兵的家屬們鐵石心腸,而是這個世道本身便是如此。西大陸上每天都有人在野外被魔獸殺死、又或者是被盜賊團殺死,甚至在城內打架鬥毆都能弄死人——相比之下天朝的那些臨時工什麼的全都弱爆了——所謂的和平時期都是如此,更何況眼下正在和被魔族操控的黑暗帝國進行戰爭呢?大家心裡都或多或少接受了這樣的現實,並努力地去適應著繼續生活下去。帕克大叔望著麵前認真在店裡忙碌著的中年婦女,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今天就先這樣了,葛妮。你還要照顧小達尼爾,早點回去吧。”“啊,好的。謝謝你,帕克大哥。”葛妮抹了一下額前被汗濕的青色發絲,解下腰間的圍裙掛在牆上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這個名為葛妮的女子在早些年因為強盜團的襲擊而失去了丈夫,獨自帶著兩個兒子艱難度日。好在大兒子爭氣。成功當上了海軍士兵,經常把軍餉寄回來貼補家用。原本以為生活會從此好起來,誰曾想一個多月前盼望兒子能夠輪換著回家過年的葛妮。收到的卻是一封陣亡通知書,以及雖然豐厚但對她來說沒有絲毫意義的撫恤金。不得已,為了維持生活葛妮隻好放棄路邊擺攤縫補衣物的活計在巴克爾德城內四處尋找合適的工作。很遺憾由於接近年底的緣故,並沒有誰願意雇用葛妮。而這時店鋪和葛妮家相距不遠的帕克大叔聽說了這件事,便主動聘請了她。雖說名義上的工作是整理店麵,但實際上大叔隻是在以此為借口幫助這對孤兒寡母罷了。葛妮心裡自然也很清楚,但目前她實在找不到其它門路。隻能選擇接受這番好意。帕克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景象,不禁一陣感慨萬千。傍晚的天空陰沉沉的,向下飄落著細細的雪花;儘管道路尚未受到影響。一些房子的屋頂卻已經覆蓋上了薄薄的白色晶體;沒有幾個行人,更彆提馬車;平民區的街道遠不如城中央的繁華區那麼熱鬨,甚至顯得非常冷清。雖然拜新帝國的政策所賜,平民的生活比之前要好轉了不少;但畢竟國家正處於戰爭狀態。難免會出現像葛妮那樣失去棟梁後生活變得越發艱難的家庭。還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幫就多幫一下吧。說起來,上次那個小女王過來時天上也在飄著雪;今年她該不會又打算跑來這裡吧……帕克使勁搖搖頭將這個沒譜的想法扔出了腦海,正準備關門打烊的時候,卻不經意發現從路邊小巷的陰影中突然竄出幾個神色凶惡的男子,徑直向順著道路往家走的葛妮撲了過去。雖然巴克爾德的城主是年輕有為的迪比斯,但相傳他如今在曼格拉處理某件任務,並不在城內。因此其手下的人或多或少有些鬆懈的意思,原本應該是嚴加監控管理的各種不法分子乃至黑暗帝國的間諜們最佳藏身處的平民區。這段時間城衛隊的巡查卻明擺著隻是在做做樣子。嘛,估計頂頭上司都偷懶去了吧。由於這個原因。葛妮對於會在這裡遇上歹徒什麼的並不感到十分驚訝。附近幾個行人停下腳步扭頭望了兩眼,然後便紛紛在某個從懷中掏出匕首揮舞著的男子凶神惡煞的大喝警告聲中低著頭裝作沒看見似的匆匆離開了。他們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冒險者,不是自己看不慣就主動站出來管事的傭兵,更不是傳說中孤高的遊俠;他們隻是手無寸鐵的平民而已。葛妮見狀不禁微微苦笑了一下,雙手掩住胸口縮著身體強作鎮定地開口道:“如果你們是來打劫的話,很抱歉我這裡並沒有多少錢。也許各位應該去遠處的鬨市區碰碰運氣試著打劫一名貴族或者商人比較好。”出乎葛妮預料的是,這幾個人並沒有接話;在堵住她的去路、驅散了周圍的行人後,為首的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伸出右手如鐵鉗般緊緊捏住葛妮的臉頰堵住她的嘴巴,不顧女子微弱的抵抗和痛苦的哼鳴將其拽進了小巷裡,隨手用力把她扔在了地上。沒等暈頭轉向的葛妮回過神來,她的手腳連同嘴巴便已經被幾個人一擁而上死死按住,根本動彈不得。呃,難不成他們是想那樣?算了,若真隻是那樣的話就好了。葛妮掙紮幾下均沒有任何收獲後索性放棄了抵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沒多久葛妮便感覺到方才那個壯漢的鹹豬手在自己身上來回摸索著,但是……似乎和她預想的那種有些不太一樣,好像是在找某個東西的樣子?不僅內衣和胖次,就連鞋子也被粗魯地搜查過之後,壯漢終於命手下鬆開了衣衫不整的葛妮,剛要開口說話,小巷外麵忽然響起了帕克的厲喝聲:“你們這群家夥在做什麼!?”“沒關係,老大。不是城衛隊,隻是一個拿著柴刀的中年大叔。”一個手下向橫肉男彙報說。“你確定那是真正的中年大叔而不是某個偽裝成大叔前來處理修羅場的萌妹子?”“……老大,你的冷笑話敢再更沒下限一些嗎?”沒有理會手下的吐槽。橫肉男揮揮手讓手下和帕克對峙去了之後看著在冰涼的地麵上瑟瑟發抖的葛妮冷冷地伸出手道:“你把錢藏哪兒了,快點交出來!”“錢,什麼錢?”葛妮臉上的表情不禁很是疑惑。“我隻是一個窮苦的婦道人家,完全不明白你們為何會盯上我?”“少裝傻了。”橫肉男接下來的話頓時令葛妮瞬間如墜冰窟,“我都已經事先調查清楚,你的大兒子在這次的戰役中掛掉了是吧?帝國發放給你的撫恤金共計五千金幣,那可是一大筆錢,我要的就是這個!”“開什麼玩笑!”帕克聞言在忍不住在另一頭怒吼道,“那可是他們娘兒倆的活命錢。你們這群人渣竟然在打這種主意嗎!?”“沒人教你說話時不要帶臟字而要用敬語……呃啊!好痛痛痛,你個糟大叔,看我不……咿——!!好懸呐。”用從損友李平那裡學來的半瓶子招式擊退麵前那個手持匕首的男子順帶著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口並成功嚇白了丫的臉色後。帕克緊緊握著柴刀向前用力踏上一步,驚得幾個手下紛紛向後退去:“離開她!”唯恐聲音可能會引來城衛隊的橫肉男不滿地啐了一口,對葛妮豎起手掌握了握陰著臉道:“我不管你把錢藏在哪裡,總之必須在今天午夜之前帶著錢到夜鴉酒館交給我。否則的話。我就無法保證你的寶貝小兒子能夠看見明天的太陽了。”“等、等一下。你們把達尼爾怎麼樣了!?”葛妮聞言立即尖叫著手腳並用想要抓住麵前的男子,但換來的卻隻是對方的一記猛踹,“要我做什麼都行,但孩子是無辜的,求你們放過他!”橫肉男不屑地冷哼著帶領手下揚長而去:“隻要你把錢交出來,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他。還有,如果被我發現你或者這位老兄偷偷跑去報告了城衛隊,接下來會發生怎樣悲慘的事情用不著我提醒的吧?”考慮到對方的人數以及作為人質的小達尼爾的安全。帕克隻得咬著牙默默地注視著他們悠然離去,繼而衝進巷子裡將渾身發軟的葛妮扶了起來:“喂。葛妮,你沒事吧?”仿佛是被帕克的話所驚醒,葛妮連忙連滾帶爬著一路奔回了自己那破舊的小房子,隻希望對方剛才說的話隻是在騙人;但很可惜,那扇明顯被強力撞開的已經壞得不成形的木門說明,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葛妮瞬間宛如渾身的力氣被抽光一般跪坐在了家門口。隨後趕至的帕克進去打量了一番,發現裡麵的家具被翻得亂七八糟,很顯然對方是直接闖進了葛妮的家,在沒有找到撫恤金後才將小達尼爾給擄走的。“彆擔心,葛妮。”帕克用力將女子扶進屋子放到椅子上說,“他們的目標是錢財,暫時不會加害小達尼爾的。不過真對方虧翻成這樣也沒有找到呀。你究竟藏在哪裡了,果然是在地上或牆上挖了個洞嗎?”“那個,帕克大哥。”漸漸回過神的葛妮滿臉哭笑不得地說道,“這世上有一個叫做金庫的負責辦理儲蓄工作的地方……”“啊,說的也是呢。”帕克拍著額頭恍然大悟道,“因為是由女王陛下上台後眾多的創新之一,所以還不是太熟悉。但是葛妮,這麼晚金庫早已關閉,你怎麼取錢呢?”葛妮的身體頓時搖晃了兩下險些栽倒,帕克見狀連忙扶住了她。隨後葛妮緊緊抓住帕克的衣袖滿臉驚恐道:“怎麼辦啊,帕克大哥。如果我不能在午夜前給他們送去那麼多錢,達尼爾他……”“要不試著跟他們說明一下,請求寬限一天?”“可是、可是!”門外忽然響起了某個熟悉的醉醺醺的聲音:“哦呀,這不是帕克老弟嗎?這麼晚了怎麼會在這裡?嗝,我懂了。不好意思打擾了二位的雅興,咱先閃啦。”帕克囧著臉快步走出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李平,順手奪過了他手中的酒瓶:“你這家夥在胡說些什麼酒話,仔細看看房間裡的情形啊!”滿身酒氣的李平先是不滿地咕噥著試圖搶回酒瓶。在失敗之後才打著嗝環顧著四周含糊不清地說道:“我說你們倆就算憋了很久也要稍微節製點呐,在激烈運動中把家具都弄壞了是要鬨怎樣?”“壞掉的不是家具而是你的節操啊喂!”哭笑不得的帕克使勁捏住李平的腮幫用力拉扯著大聲道。饒是眼下的情況異常危急,葛妮聞言仍然不禁低下腦袋羞紅了臉。“有一腿。”“你是那個小惡魔性格的女王陛下嗎!?不要卷著舌頭用這種奇怪的音調說話!”李平沒有繼續日常。丫忽然一陣反胃猛地衝到外麵大街上稀裡嘩啦的嘔吐了起來。“這家夥是不能指望了,反正從一開始也沒指望過他。”帕克捏著鼻梁無語道,“沒辦法,我先回去看看能湊出多少。隻要給他們錢,就算不足額也應該能夠換取少許時間。葛妮,你在這裡等著,順便照看一下那個醉鬼。我去去就回。”點頭。然而帕克並沒能回到家裡。他在半路上看見了被李平那誇張的嘔吐聲吸引過來的李華音一行人。說是一行人,實際上正主乃是紅發少女和另外一個穿著精美華服怎麼看都貼滿了高富帥標簽的帥哥,其餘幾個都隻是隨從。由於李平並沒有公開自己女兒正在和彆人交往——如果那能算的話——的事情。因此習慣了李華音那極品百合性格的帕克不禁望著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好半天後才回過神急急忙忙衝到李平身邊滿臉驚愕地搖晃著自己的損友道:“酒醒了沒,醒了就趕快往那邊看,你女兒帶男人回來了啊!”“你兒子去年不也帶妹子回家的嗎。而且還是三個。咋呼些啥?”“好吧,看樣子不到明天早上你是沒法恢複清醒的了。”說話間李華音已經帶著傑布坦走到了兩人麵前,無奈地歎著氣蹲下身將老爸扶起來道:“真是的,我都在信裡說過今天要回家,你不在家裡等著反而跑出去喝得酩酊大醉?信不信我馬上就和你斷絕父女關係?”“華音,在把這家夥送回去之前,能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帥哥嗎?”帕克微笑著衝傑布坦打量了一番,“還有。如果可以的話,有件事想要麻煩你。”“這個高富帥名叫傑布坦。隻是一個路過的,僅此而已!”李華音撇著嘴沒好氣地說道。“喲,小子。還沒搞定這丫頭啊?”李平抬起手招呼道。果然還是這副樣子啊,不過沒關係,我早已為今天準備了特殊手段。儘管最主要的李叔看上去喝醉了……傑布坦望著眼前的女孩無奈地苦笑了一番:“李叔說笑了。雖然我也曾經嘗試過,不過每次都是以鼻青臉腫的模樣而收場的,怎麼可能做得到?”“真沒出息。”李平雖然醉暈暈的卻仍舊用力地揮舞著手臂道,“不就是個野蠻丫頭嗎,隻要表現得比她更強硬自然什麼都解決啦。”狠狠在自家老爹肚子上捶了一拳讓他噴出漫天的酒水後,捏著拳頭在太陽穴上鼓起青筋的李華音渾身凝聚著黑霧笑眯眯地問道:“呐,鼓勵彆人強推自己女兒的鬼畜老爸,這下有沒有稍微清醒一些?”“華音,你整個人都壞掉了……”傑布坦冷汗涔涔地抬手弱弱道。“烏路賽!!”不知是不是真的因為剛才那一拳而清醒了少許,李平仰起臉看著麵前的高富帥說:“那麼大少爺,你今天是專程送華音回來的麼?”“這隻是一方麵,另外還有件事想要找您。”傑布坦說著忽然毫無征兆地衝李平深深地鞠身低下腦袋非常認真地大聲說道,“李平大叔,請將您的女兒李華音小姐許配給我吧,我發誓會好好待她一生一世的!”沉默。不光作為當事人的李家父女,就連圍觀中的帕克、葛妮甚至傑布坦的隨從也不禁紛紛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現場靜得可怕,就連細不可聞的落雪聲此刻也清晰地傳入了眾人的耳朵。“咦咦咦——!?”李華音第一個滿臉通紅地尖叫了起來。“很好很強硬,我批準了!”李平第二個咧著嘴大笑道。“你少在那裡給我添亂!”紅發少女毫不客氣地將親生父親一腳踹飛後揪住傑布坦的衣領抓狂道,“你是要鬨怎樣?”“我是認真的。”抱著被當場揍成豬頭的覺悟,傑布坦咬著牙伸出手攬住了李華音的纖腰緊盯著她黑色的雙眸沉聲道,“就算你使出鬥氣打我還是要這樣說。華音……”就在因為這突如其來的fg場景而不知所措的少女哆嗦著嘴唇緊張地等待青年接下來的話語時,旁邊忽然傳來了帕克大叔的咳嗽聲:“雖然很煞風景,但我還是要打斷二位。因為我們這裡有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要處理。”借著這個機會,紅發少女立即驚叫著從萬分惋惜的傑布坦懷裡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