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本就是血肉模糊的狀態,由於距離死亡時間還挺短,所以鮮血還沒凝固,腦漿甚至還在滴淌著,再加上之前杜詩秋那新鮮的一灘嘔吐物,此時一股腦地全都濺到了麻子臉身上,麻子臉本來穿的是綠色的軍服,現在看起來像是剛從大染缸裡浸染出來似地,紅的白的稠的稀的,應有儘有。麻子臉倒也是光棍,也沒怪趙鑄,畢竟是自己去讓趙鑄去解開繩扣子的,隻是趙鑄那利索勁兒讓麻子臉有些措手不及,麻子臉也挺負責任的,之前自己綁著繩子模擬跳樓不說,這會兒身上一堆臟東西,居然還想繼續去指揮調查,隻是由於周圍人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紛紛不敢靠近他,麻子臉也沒辦法,隻能去廁所衝了一下。廁所裡有塑膠管兒,一個學生會的學生拿著管子對著麻子臉衝,然後附近一個宿舍的人給他送來了一條大褲衩,麻子臉就將就著穿著一條大褲衩繼續忙活。隻是,這種事情不是光忙活就能做成的,折騰到半夜的時候,學生會的人還沒撤,宿舍還被封鎖著,宿舍裡的學生已經有些怨聲載道了,畢竟絕大部分都沒吃晚飯,現在又不能出去。軍校裡的事情,一般不會去找警察,哪怕這種事情本來就屬於警察該管的事情,但是警察係統剛從GN裡分出去沒多久,對於絕大部分GN人來說,還是看不起警察的,軍校裡的事情自然應該由他們自己說的算。這也是當下社會的一種真實寫照,GN的權威,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政壇又或者是在軍隊諸個係統裡麵,都是無可辯駁的第一。即使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一方麵可以說是分離出GN的各個係統時間還不長。認同感還不高,但誰又能說一定沒有GN高層的故意導向呢?畢竟,權力這種東西,可不是說交就真的願意交出去的。隨後不久,學校的領導也趕來了,本來隻是以為是意外事件。但是因為麻子臉自己模擬了一下,然後又根據屍體墜樓時的方向,雖然不像是趙鑄那樣直接看見了屍體墜落時的方向,但也能夠判斷出死者不是收掛衣服時意外墜樓的。這事情就算是大了,如果是意外事件,校領導可以基本不用理會,甚至學生會自己就能夠處理,然後交個報告上去就可以了,畢竟現在大時代結束也沒多少年。很多風氣以及視人命如草芥的感官還在持續,一個新入學的學生意外身亡,除非是背景來頭很大,否則真不叫什麼事兒,外加GN軍校內部自我封閉,外麵的媒體就算是知道這件事,也不敢擅自做主的把報道發出來。既然不是意外死亡,那麼事情就得升級了。副院長帶著兩個主任親自過來,穿著大褲衩的麻子臉負責接待。然後很自然地引出了麻子臉現在這個穿著的原因,幾位領導對麻子臉的工作態度表達了極佳的讚賞,雖然在趙鑄看來,麻子臉忙活了這麼久,其實也沒什麼卵用。隻是因為幾位領導的來臨,讓那些本來在鼓噪著要解開封閉出去吃飯的新生們不敢嚷嚷了。全部很乖地待在自己的宿舍裡,興許對著學生會的嚷嚷一下還有膽氣,但是對著校領導,這幫新生蛋子還真沒傻到那個地步。很快,一個學生會的學生來到趙鑄宿舍。把趙鑄宿舍四個人都喊到了九樓宿舍裡去,三個領導正坐在椅子上抽著煙,也不見多悲傷,反而讓趙鑄捕捉到了一些不耐煩,顯然大半夜的還要趕來處理這種事情,讓他們很不舒服,而且反正這是在GN軍校內部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有媒體“長槍短炮”的來采訪來追拍,所以也不用擺出那種“愛學生如子”的姿態來。“把你們看見的和聽見的跟陶院長和兩位主任說說。”麻子臉說道,麻子臉從傍晚一直忙活到現在,飯也沒來得及吃。林宇凡點了點頭,還是他來說。這當口,趙鑄靠向了那邊的手拿記錄本的學生。“調查怎麼樣了?”趙鑄小聲問道。那學生人也不錯,見趙鑄好奇,也就小聲道:“隻能確定不是因為收掛衣服出事的。”“哦,他宿舍裡的人呢?”“那三個人都出去了,出事兒後才回來的,現在都在隔壁宿舍裡被看著,但是三人是在一起出去聚餐的,有很有效的不在場證明,應該可以排除他們了。”“那就是其他宿舍的人了?”“正在調查,這裡人太多了,不太好找,而且都是新生,也沒什麼特殊的人際網,也不知道誰和誰好誰和誰不好,根本沒有排查對象。”果然,這麻子臉到現在一同忙活,也什麼都沒折騰出來,趙鑄自己走到了這間宿舍窗子邊,把半截身體露出去看了看。“哎,你這個同學,在乾什麼,胡鬨!”一個長臉主任當即嗬斥道。主任一嗬斥,麻子臉也馬上走了過來,“嚴肅點,彆瞎玩。”麻子臉一副以領導馬首是瞻的架勢,在這方麵,他確實很賣力,隻是在能力上,的確是不行。趙鑄不以為意,繼續身子靠在外麵,然後伸出手,向上麵指了指,麻子臉也愣了一下,抬起頭向上看。“那上麵,有兩個手印。”趙鑄提醒道。這棟宿舍樓很老式,年代也久遠了,而且宿舍裡也沒有攝像頭這種東西,就連窗子,都是那種積攢了一層老汙垢的窗子,那種好多年積攢下來的汙垢,就是風吹雨打都刮不掉了,而且住在宿舍裡的學生至多也就掃掃地,擦窗子都很少,那就更彆說還擦外麵了,而且窗子外麵又沒陽台,難道讓學生站在兩個鐵絲上擦外麵的窗子?但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兩道手印也因此被記錄了下來,留下來了很明顯的痕跡。三個校領導也靠近了過來看了看。那個陶院長開口道:“這手印,看起來的確是新的,但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趙鑄繼續半截身子靠在窗外,然後指了指窗台,道:“不出意外的話,這裡應該是有腳印的。”眾人看向窗台。看見了很多腳印痕跡。麻子臉當即臉一紅,臉上的麻子似乎變得更清楚了。“但是腳印被這位學長之前來做實驗的時候,毀掉了。”趙鑄也不介意得罪不得罪麻子臉了,這時候就是自己表現的時候,那麼,如何表現自己?通過踩彆人來表現自己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對比才能產生差距麼不是。“小黃啊,下次不要這麼毛躁了。”陶院長果然轉過身對麻子臉教育道。麻子臉當下點頭稱是,但是隱約間看向趙鑄的目光則是帶著點憤怒了。自己忙活了半夜的苦勞就被趙鑄輕輕一句話給磨消掉了。趙鑄也不理麻子臉,作為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老妖怪,要是連這點得罪人的勇氣都沒有,那就活得太失敗了。“腳踩在這裡,手抓著窗子上麵,他應該不是在擦窗子,而是上麵應該有什麼東西,他在找東西。”趙鑄繼續說道。“什麼東西?”陶院長倒是隻會問。趙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雙腿一蹬,整個人身體跳躍上去。雙腳就踩在狹窄的窗台上,雙手則是扣住了窗子上方邊緣位置。這麼一個快速動作讓周圍人都嚇了一跳,要知道這麼高的樓層還是剛剛摔死過人的,誰還敢在沒安全措施的前提下就這麼跳上去?這隻能說明這個學生對於自己的身手有著極大的自信。陶院長以及身邊兩個主任不自覺間看向趙鑄的目光都帶著一些欣賞之色,對於有能力有膽量的人,彆人想不去欣賞你都難。而且趙鑄是學生,和他們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點。趙鑄放開一隻手,在上麵牆縫兒上摳了摳,緊接著摳出來一個小包裹,之後趙鑄就拿著包裹跳進了宿舍。看來。那個墜落而死的學生就是為了拿這個了。陶院長馬上去打開包裹,隨即幾個校領導臉色都氣綠了,這包裹裡,居然都是不良刊物,全是沒穿衣服的女人封麵,應該是以前畢業的學長藏下來的,不知道怎麼被這墜樓的學生發現了,然後去拿的時候出了意外死了。“真是……豈有此理!”陶院長氣得把這些東西都丟在了地上,“你們把現場處理一下,把屍體也處理掉,報告上就寫收衣服時意外墜樓,朱主任,陳主任,現在學校的風氣必須要整治一下了!”“是是,院長說的是。”“沒錯,必須要整治了。”在離開之前,陶院長手指指向了趙鑄,“你是新生?”“是的,本屆新生C班王朗。”“你這學生不錯。”陶院長表揚了一句,然後走出了宿舍,兩個主任緊隨其後。麻子臉哼了一聲,就帶著學生會的人去收屍去了,林宇凡則是和杜詩秋出去吃夜宵,隻有吳傑看著還留在這個宿舍的趙鑄有些不解道:“小王哥,你還在看什麼呢?”這個宿舍剛死了人,估計另外三個人得另外安排宿舍了。“吳傑,你不是還帶著一個改裝的照相機麼?幫我拿上來一下。”“好,我這就去。”吳傑本就對趙鑄觀感很高,趙鑄剛才那幾下子更是對趙鑄有了一些佩服的感覺,毫不猶豫地下樓取了自己的相機過來。“好了,你出去一下,我要拍一下東西。”吳傑聽話地退出了門。趙鑄把照相機設定好,拿著一張椅子,把照相機放上麵,對著窗子,然後趙鑄又從書桌上取出了三張紙,迅速疊成了三個“金元寶”,然後拿打火機把三個金元寶燒了,丟在了地上,緊接著,趙鑄又是跳上了窗子,依舊是雙腳踩在窗子邊緣位置,然後雙手抓著窗子上麵。因為趙鑄沒弄明白,為什麼這個剛入學的新生會知道老生藏福利的地方,那地方真的很隱蔽,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也不會無聊到去觀察那裡。趙鑄保持著這個姿勢,然後聽得相機“哢嚓”“哢嚓”“哢嚓”連拍三次,這才重新跳回了宿舍。吳傑改裝的相機是隨拍隨出的,此時已經有三張照片落在了趙鑄手中,前兩張照片就拍到了站在窗台上的趙鑄,但是到了第三張,趙鑄嘴角終於泛起了一抹原來如此的笑容。在第三張照片上,有一個白影,掛在窗子前麵,身體能夠看出來是在搖晃著;腦補一下,就是一個死人吊死在窗台內側位置,然後不停地搖擺著,甚至可能在不經意間,死人的雙腳就會踹中站在窗台上的趙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