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平的血,朱建平的字跡;“幾乎就是和真的一樣。”趙鑄笑了笑,然後伸腳,把這兩個字給踩掉,渾不在意。模仿一個人,有時候確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層次越強的存在其各種玄奇的手段就越多,但是模仿的缺失,卻在於無法模仿出真正的神韻。以趙鑄和朱建平的關係,雙方絕對不會說在遇到危險時,給對方來一句:危險,你快走。這樣子的訊息。因為雙方都清楚,這種話是白費功夫,哥仨不會看見對方遇到危險而明哲保身、隔岸觀火,就比如在之前,遇到那樣一個危局,麵對東方圈子大部分力量的一場絞殺,熊誌奇和朱建平也是二話沒說,就和趙鑄一起去了,趙鑄也沒矯情什麼,也不需要矯情什麼,哥仨以前一起麵對的危險多了去了,互相把後背交給對方一起拚出一條血路幾乎成了一種習慣。任何的矯情和自作多情,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因為根本沒有效果。所以,就算是朱建平發現局麵已經壞到了要失控的地步,朱建平也不會說發這樣的訊息給趙鑄,因為他應該知道,就算是發了,趙鑄也不會走,反而會更堅定地下來找他。因此,趙鑄可以篤定,這個血字,是假的。看著之前山本美繪這麼多個靈魂形態被分解出來的情景,趙鑄對那個東西能夠模擬出朱建平筆記和血這件事,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了。相反,那個東西此舉顯然是有點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它這麼做。意味著……它怕了。既然怕了,那就什麼話都好說。趙鑄沒有跟著許爾勒和托馬斯的方向繼續行進,而是自己拐向了另一個方向。甬道裡,到處可以看見斑駁的血漬,這裡應該是在不久前剛剛發生了爆炸,是朱建平的死河擴散出來後的遺留痕跡。不過出於對朱建平的了解,他的死河,完全是收放自如,不會浪費一滴鮮血,這個場麵,明顯是朱建平自己都有些控製不住的表現了,才導致這裡遺留了這麼多鮮血。“老朱啊,你可彆真跪了。”趙鑄繼續往裡走,前麵的情景倒是有點出乎趙鑄的預料。本來基本是鋼筋水泥建築模式的地下基地裡,居然出現了一片草叢,綠茵茵的,上麵居然還掛著嬌嫩的水珠,周圍的空氣也一下子變得清新了許多,完全沒了地底空氣的那種汙濁感覺。腳踩在草地上,居然還帶起了一些泥濘。這時,前方出現了清脆的響聲。很有韻律,有點像是老僧敲木魚。但這聲音的每一次敲擊,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弦上,讓人的氣血都忍不住跟著一起顫栗。“裝神弄鬼!”趙鑄一隻手朝著麵前一握,然後使勁一拉,周圍的草地在頃刻間扭曲起來,地麵也跟著一起扭曲。綠色的草被碾壓成了汁液,塗滿了周圍的牆壁。“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傳來,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僧人戴著一個鬥笠,自趙鑄前方黑暗之中緩緩走出,他的腳下穿著草鞋。腳落地時,那一片區域都生長出了青綠色的嫩芽,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一花一草,皆有靈性。”僧人雙手合十,對趙鑄說道。其字字鏗鏘,帶著一種不卑不亢的姿態,整個人身上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氣息,這絕對不是欺世盜名之輩,這是一個真正的高僧。趙鑄眼睛微微一眯,“你確定,你比我懂佛?”這句話,趙鑄以前也曾經對小狐狸宣萱說過,當時宣萱也是無話可說。“佛在心中,是信仰,是傳承,是寄托,懂佛,也是在懂自己,施主,你身上的戾氣太重,這終究會……毀了你,須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僧人抬起頭,麵對著趙鑄,他的瞳孔,一片灰敗,居然是一個瞎子。“我就不和你浪費時間在這裡討論這些沒營養的話題了,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你不屬於這裡,這裡也不是你應該停留的地方,既然是禮佛,何處不能禮佛,非要回到這裡。”“佛在心中,佛在腳下,貧僧不在意腳下是何地,不在乎腳下是何方。”趙鑄的身體迅速靠前,一隻手抓住了僧人的脖子,把僧人直接舉了起來。“你們出來了,我就麻煩了,你修佛,難道願意看見這個世界生靈塗炭徹底亂了規矩麼?”“阿彌陀佛,眾生皆苦,故而貧僧歸來,是為渡化世人。”“嗬嗬。”趙鑄掌心發力,想要將這僧人脖子掐斷,然而就在此時,僧人直接化作了一道黑煙,自趙鑄掌控之中逃脫,落在趙鑄身前十米處,重新凝聚。“阿彌陀佛。”又是一句佛號,其中,卻增添了一抹嘲諷的意味。“施主,你很強大,這個世界的波濤再洶湧,也不會影響到你,你又何必深處這泥潭之中呢。”純粹的物理打擊,對這個僧人無效,之前山本美繪從趙鑄等人身上直接穿過去,也是意味著她已經不屬於這個位麵的人了,而是位於一種位麵夾層之中,是一種虛影的反饋。趙鑄深吸一口氣,掌心攤開,開始重新回憶起以前使用佛法時的感覺,緊接著,一陣梵音響起,一道微弱的金色光芒在他身上顯現而出。僧人的麵色一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佛法無邊,回頭是岸。”趙鑄輕聲吟誦出佛語。僧人似乎也是受到了感應,低下頭。“回去。”僧人臉上露出了掙紮之色,不甘道:“不止我一個人出來了。”“我會讓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回去。”僧人的身體重新幻化出一道黑煙,然後倒流回去,消失在了趙鑄麵前。他沒有回去,隻是躲避開了自己,這一點,趙鑄很清楚。若是換做以前的趙鑄,佛法力量浩浩蕩蕩直接碾壓過去,管那個僧人是什麼來頭,直接把他的佛性給抹去,把他的存在痕跡一並清除。“看來,出來的東西,不少啊。”趙鑄的身形在原地消失,這時候他不再繼續慢慢走了,而是仗著自己身體的力量開始加速,沒有去引動空間波動,因為怕引起一些連鎖反應。趙鑄還看見了幾個人,一個是跳著籃子的老太太,老太太籃子裡放著的不是水果或者是蔬菜,而是一顆顆嬰兒的頭顱,塞滿了一籃子,更有一個撐著傘穿著和服的女人,女人很美,曲線也很迷人,但是她的前後,都是一章動人的臉,有兩張臉。這些東西,都被趙鑄直接無視了,他直接順著這些東西出現的方向繼續前進,而那些東西顯然也是感應到了趙鑄身上的氣息,並沒有一個出手企圖阻攔。終於,趙鑄來到了一個比較大的實驗倉庫前,幾乎是不需要通過其他什麼探查了,趙鑄的直覺就告訴它,那個東西,就在這裡麵,剛剛自己看見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是那個東西釋放出來的,此時,它應該還沒徹底蘇醒,或者是剛準備蘇醒就被壓製住了。趙鑄伸手,推開了門,門其實已經被破壞過了,像是紙糊的似地,裡麵幾乎被鏤空掉了,還殘留著淡淡的血絲,應該是朱建平強行進入時造成的。門開了一半,就徹底地裂開,化作了一地的金屬粉塵。在趙鑄麵前,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水池一邊是黑色,一邊是血紅色,隻是黑色的一邊占著更大的麵積,而血色的麵積則顯得很是狹窄,幾乎被逼迫到了邊緣。朱建平的頭自血水之中伸出來,一臉的疲憊,他看向了站在另一頭的趙鑄,有些無奈地甩了甩頭,沾滿血水的頭發卻依舊緊貼在他的臉上,至少現在來看,貴族氣息,是沒有了。“大少,你再不來,我就得累死了。”趙鑄走到水池邊,把手伸入了水池之中,一時間,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使勁地拖拽著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入水池之中。“滾!”趙鑄並沒有像一般人下意識地那樣反向地發力掙脫,因為這就是對方想要的,它其實已經醒了,但是卻還被朱建平給壓製在水池內,趙鑄此時把它拉出來,那朱建平之前的一切就都算是白忙活了。手掌握拳,一股力道蕩漾出去,之前牽扯著趙鑄手的力量被震散。“你出來休息一下,我來代替你。”趙鑄開口道。一邊說著,趙鑄就主動地進入水池之中,這種僵持,其實是一種無奈,因為不能去攻擊它,也不能放它離開,到處都是投鼠忌器的感覺。朱建平也不客氣,他的確是累了,隻是他必須得等到趙鑄確定撐住局麵後才能出去喘喘氣。進入池水的趙鑄感覺到自己像是踩在一個奔騰的旋窩之中,但是擁有波文體魄的他,此時就這樣穩穩當當地站在一起,一股黑色的紋路自他身上流露出區,刹那間就扭轉了朱建平之前的頹勢,把局麵一把推到了勢均力敵的局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