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絕大部分普通老百姓來說,自小地教育以及各種影視文學作品潛移默化的影響,對於國家機器的畏懼感,幾乎是浸潤到了骨子裡;可能平時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一旦真的自己有什麼事情牽扯到了警察,看著那些穿著莊嚴警服的警察坐在你麵前,那種畏懼感,會不知不覺地滋生出來。事實上很多案件破獲得並不是很難,嫌疑人往往被抓到警局審訊室裡問一問,很多就直接招了,強忍著不招的也會表現出極大的心虛和不自在等於也是招了。而讓警察真正比較頭疼的則是那些有著反偵察能力的罪犯,要麼是老油條要麼是以前經受過這方麵的訓練,一般的審訊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警察往往得為此付出更多的心力去找突破口。所以,當宋局走出來時,哪怕也是見過風浪的付大海也是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慢慢後退下去,身邊的那些保安自然也是跟著退了下去,既然官麵上的人說話了,下麵就自然沒有他什麼事兒了,他付大海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小子,叔叔告訴你,打人行凶,可是犯法的。”宋局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包煙,自己給自己點了一根,他是知道趙鑄肯定也是家裡有點背景的,不是那種亡命之徒,這點眼力見兒,他宋一成還是有的,畢竟以前也是當過偵察兵,後來也在公安係統裡待了這麼多年,可能身手是不如以前了,但是這雙“火眼金睛”卻愈發得犀利。本來,宋一成是不打算站出來的,小孩子的事兒而已,自己今天又是以家長的身份參加家長會,哪怕周圍人一片阿諛奉承但是宋一成可沒有真被灌進什麼米糊湯。就算是之後趙鑄走出來。宋一成也是抱著看戲的態度站在人群裡,倆公子哥的矛盾,他宋一成那時候出麵的話,反而會兩方麵不討好,人還會覺得自己多管閒事呢,年輕人自然有著年輕人解決問題的方式,他代表的是明麵上的公權,也是一把雙刃劍。但是,事情的發展還是出乎了宋一成的預料,主要還是趙鑄太過生猛。本來宋一成以為趙鑄會自己找個台階下去,畢竟周家的勢力也是太大了,哪怕是他宋一成在這個一畝三分地上也算是草頭王,卻也不敢真的和周家去撕破臉皮的,官麵上,講究的還是一個和和氣氣花花轎子大家抬;甚至宋一成也做好了恰當時候出麵活活稀泥的準備。不過趙鑄直接扳斷了周家公子的一根手指,又一腳將其踹飛,緊接著拿著椅子腿把周文青抽成了這個樣子,他宋一成不在場還好說。但是此時正在場如果不出來表個態,以後追究事情來,難免周家不怪罪到他的身上,如果是以往站隊一樣為了絕對的利益和前途去得罪誰。那沒問題,宋一成也乾脆得很,但是今天這事兒卻扯不上那麼高層次的,所以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宋一成還是站出來了。“他之前踢孩子的時候,大局長,你是去上廁所了麼。所以沒看見?”一邊說著趙鑄也身子靠在了桌子上,也抽出了自己的煙點了起來,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隨著趙父去了北京當軍醫院的院長,趙母也去了北京把集團做成了全國甚至是國際有名的大公司,趙鑄已經很多年跟深圳這邊的官麵人物沒太多的交集了,所以他真的不認識這個宋局,當然,對方也肯定不認識他。聽到趙鑄這話,宋一成麵容一滯,周圍的家長們也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如果說是之前趙鑄打周文青隻是年輕氣盛導致的話,現在出了事兒對一個公安局局長這般姿態說話,就顯得有些沒頭沒腦了。宋一成把煙灰向身邊抖了抖,他現在改變了之前對趙鑄的看法,之前認為趙鑄隻是一個家裡有點背景的公子哥,現在他開始對趙鑄的背景打一個問號了,這個問號不是代表著無限大,而是宋一成覺得,趙鑄的背景,估計也是小得可憐,公子哥他見得多了,哪個大家族門第能教出這種敢當麵對著自己這麼說話的小輩?一般人可能覺得那些大家族或者是高官富商子弟大部分是膏梁子弟,是不學無術的草包,但是真正接觸到那些公子哥太子女的人才會明白,這些人固然因為家世顯赫等原因會有一些目中無人,會有些囂張跋扈,但是如何迎來送往如何做人這些本事,幾乎是與生俱來的;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什麼時候該怎麼做事,這些公子哥太子女可比普通人更門清,他們生下來就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生計,不用擔心自己的錦衣玉食,隻要他們把彆人的拿來為生計奮鬥的時間拿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都不會太差,審時度勢,幾乎就是他們的一種本能了。趙鑄現在的姿態以及剛才的話,已經是把宋一成主動推向了對立麵,把代表著公權的宋一成很瀟灑很愚蠢地踹開,這下子一來,宋一成不秉公處理一下都不可能了。而且,宋一成也有底氣,管你真有背景還是假有背景,之前的事情以及現在的態度,他宋一成接下來的做法,任誰都挑不出一個錯來。“嗬嗬,我剛剛已經打電話給附近的派出所來,馬上警察會來,公眾場所行凶傷人,這事兒,你是逃不掉了。”宋一成忽然不想和趙鑄繼續說話下去了,他覺得趙鑄沒這個資格和自己繼續平等對話下去,什麼事兒,回派出所再說就可以了。當然,宋一成也沒打算真把事情徹底鬨大,畢竟趙鑄沒有殺人,自己也不用一開始就大張旗鼓地像對待恐怖分子一樣喊特警武警之類的過來,先把趙鑄送去當地的派出所,也算是給自己留下了餘地,至於之後該如何炮烙他,等周家的態度就好了,到時候反倒是會使得周家欠自己一個人情,看來也算是自己參加這次家長會的意外收獲了。“你真有意思。我說過我要逃了麼,我今天還哪兒都不去了,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把我帶出這家酒店。”趙鑄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了上去,氣定神閒,真的是氣定神閒,且不說趙鑄現在的真實身份和社會地位,就說趙鑄現在的個人實力,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神。雖然趙鑄現在不喜歡在現實世界裡使用自己的特殊力量,他還是想要儘量讓自己的現實世界變得跟原本樣子一樣。而且也是為自己以後脫離圈子埋下伏筆吧,所以,趙大少現在是真的不怕,一點都不怕,一點都不緊張。隻是趙大少現在的這個姿態,似乎是有些過火了,在周圍家長們的眼中,有打腫臉充胖子的嫌疑,家長們看趙鑄的表情像是看一個為了一點意氣之爭把自己往絕路上逼的家夥。宋一成已經不打算跟趙鑄繼續說話了。他隻是跟劉老師點了點頭,“去把孩子們安撫一下,這些事情讓孩子們看了,可能對他們身心不好。當然,也要讓他們看見我們警察保護祖國花朵的決心,告訴他們以後不能做犯法的事情,警察叔叔會保護他們。但是敢犯法,警察叔叔也會處理他們的。”然後又走到曲校長麵前,拍了拍曲校長的肩膀:“家長會上出了點事兒。但這不打緊,這個家長會,還是繼續開下去的嘛。”“是是是,當然當然。”曲校長也是稍微彎腰點了點頭。現在很多時候有人喜歡拿民國時的那一批大師跟現在的辦教育的人去相比,的確,民國那一批的大師給當時以及現在的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哪怕他們學術水平可能不是很高,但是卻有著一種風骨,學生可能從他身上學的東西不是很多,但是隻要能夠學到那一抹風骨,也是足以終身受用了,至於當下情況,看看曲校長先是在周文青麵前的姿態以及現在對宋一成的諂媚,就很能看出問題了。這時候,酒店外麵衝進來四個人,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大漢,他們一進來,就目光逡巡,看見了躺在地上還在**著的周文青,以及還在抽泣著的周子豪。三個人馬上去把周文青攙扶起來,還有一個人把周子豪抱起來。周文青現在很痛,真的很痛,趙鑄打他,都是用的巧勁兒,不會把他打死,但是卻能夠把他打疼,比如肌肉撕裂,比如骨骼脆裂之類的,這些傷,不會要命,甚至不會落下殘疾,但是這種疼,不亞於把你胳膊整個切斷。周文青被攙扶起來,目光凶狠地盯著趙鑄,身邊兩個保鏢當下衝向了趙鑄,這次是家長會,所以他們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在周文青左右,現在自己老板被人打成這樣,他們隻能來將功補過了。“乾什麼,退下!”宋一成此時低喝道,他這個公安局長可是站在這裡呢!兩個保鏢速度一緩,卻沒有退下,而是繼續向趙鑄走去。“退下。”這一次,是周文青說話了。兩個保鏢惡狠狠地瞪了趙鑄一眼,回到了周文青身後。宋一成帶著一抹欣賞的目光看著周文青,這才是世家子弟的感覺,對麵那個年輕真的是差太多了。想來周文青也是清楚,等警察來,把趙鑄帶走,這這件事給坐實了,之後自己再去做個傷情鑒定,現場要錄像有錄像要認證有認證,周家再在背後發力一下,想把趙鑄給徹底搞下去,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麼?甚至趙鑄背後那點可憐的背景,也是走不掉!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方式,自己這時候再讓保鏢上去把趙鑄打了,反而會把事情給弄壞了,另外,周文青可是清楚,自家保鏢身上,可是都帶著槍的,那個人身手確實不錯,如果真打鬥時保鏢動用了槍,那這事兒就徹底搞得無法收拾了,他周文青可不是大亨,大亨因為身份特殊的原因,哪怕是來內地身邊人帶著槍官麵上也是默認的事情,他周文青能和大亨比?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世家子弟身邊保鏢帶槍的的確很常見,但是如果擺到了明麵上來,那就是坑爹了!局長親自發的消息,當地派出所所長親自帶隊馬上趕來,進來之後,那個有點胖的所長先跟宋一成點了點頭,大體看了一眼就清楚情況了,然後對著趙鑄吼了一聲:“把嫌疑犯給我銬起來帶走!”這個命令說得擲地有聲,很有氣勢,身邊的警員也向趙鑄走去,這個所長似乎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態度,還把派出所裡的所有協警也都喊過來了,的確是人多勢眾。而這時,電梯門響了,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自電梯內走了出來。宋一成看向身邊小心翼翼站著的付大海,問道:“上麵還有人啊?”因為宋一成看出來了,那幫人的著裝,明顯也是體製內的人。“哦,是區裡的一些領導中午在三樓跟客商談項目的。”付大海點明了區裡的領導,意思就是他清楚這個級彆和您宋局以及陳市長都差太遠,所以也就沒提前告知。如果今天來開家長會的是什麼小科長或者是小富商,付大海肯定會先打個招呼給人上去敬杯酒意思意思的機會的。聽了是區裡的人,宋局也就點點頭,不說話了,他不需要迎上去,他知道對方知道自己和陳市長在這裡,他們自己肯定會主動上來打個招呼的,在中國人情社會裡,上下尊卑的關係還是分得很清楚的。事實上,哪怕是以民主見稱的西方社會,也是一樣。等級和層次上的事兒,可不能馬虎。電梯裡出來的那一群人裡,有一個女人,穿著正裝,卻難以遮掩住她的青春和靚麗。趙鑄也是很隨意地看了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看著自己;隨即,秦恬恬麵帶微笑地向著這裡走來,眼裡,還帶著一些小驚喜,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自己的未婚夫,哦不,再過兩天就是自己的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