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朱建平一直都站在這裡,像是看一出粗糙簡陋的舞台劇一樣,他安靜地做著一個無聊的背景板,看著自己麵前的這些個演員你方唱罷我登台。當然了,這些演技,在朱建平看起來,的確是有些拙劣,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低級。肉蛆男的戰鬥方式和戰鬥智慧,讓朱建平覺得對方實在是一個低能兒強化者,這一身的肉蛆不光是長在身體表麵,估計腦子裡也都是這些蛆蟲,乃至於連腦漿都被吸食光了,否則明明具備著絕對壓倒性實力的一方竟然也會被拚成個兩敗俱傷。而這個刺客,若是最後出場時直接悄無聲息地拿著匕首溫柔地在晴子脖頸邊抹一下,興許朱建平還會高看他一眼,但是這個刺客卻拿捏出了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風度,在殺人前還想著來一段抒情的感懷,這或許有以他的能力有限無法察覺到附近還有其他人存在的原因在裡麵,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保險的,尤其是在做殺人這種事情的時候。俗話說殺人者人恒殺之,在殺人的時候還想來個情調玩一把抒情,實在是夠愚蠢的。當然,這個刺客就算是不抒情,就算真的直接現身就去對晴子下手,也是不可能成功的,朱建平站在這裡,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趙鑄的前女友就這麼香消玉殞了。“你是……誰?”刺客有些愣神,他完全被這個電話給弄糊塗了,似乎在此時自己的世界觀都發生了扭曲和崩塌。本來,身為刺客的他,才是那個應該在黑暗之中冷眼看全局的那個人啊,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也是彆人眼中的一個自以為是的小醜,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說的就是這種感覺,而且對方似乎也沒用什麼高明特殊的隱藏手法,隻是往那裡一站,其他的什麼都沒做,這裡的三個人都沒發現得了他!肉蛆男的生物感應能力對這個不速之客無效,這個叫做晴子的女人所擁有的算卦預測能力算出了肉蛆男也沒能算出這個一直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人,而自己,站在最高處俯瞰全局的,竟然也漏掉了這個人。這是一種怎樣高深的境界?當他想讓你看見時,你才能看得見他!仿佛雙方已經不是位於一個平麵的了。朱建平先走到了晴子麵前。也沒搭理這個手裡還拿著特殊道具匕首的刺客,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他。晴子,不能死,也不能出意外,這是趙大少吩咐的,其實,在之前,朱建平也是在猶豫的,總覺得晴子死了挺好。關於趙大少和晴子的事情,朱建平也知道很多,死胖子是一個大嘴巴,也藏不住什麼秘密。尤其是哥幾個的八卦,聊起來更是沒完沒了的,最近死胖子帶了一個妹子去三亞度假去了,朱建平才覺得自己耳朵邊安靜了下來。之前熊誌奇可以攛掇了朱建平很久也去那個酒吧弄個**合同回來。在朱建平看來,這個女人以及這個女人的弟弟,實在是個麻煩。死了多乾脆?這也是朱建平之前一直在看著沒出手的原因所在了。隻是,趙鑄的電話,來得太及時,既然趙鑄親自說了,朱建平再隔岸觀火就真的不好了。朱建平的手掌貼在了晴子的額前,精神力順勢下放,晴子現在身體上傷勢固然不輕,但是最大的傷勢還是在於強行觸發了之前的術法讓自己的心神遭受了重創,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狀態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不見得會死,但是再拖下去,靈魂遭受不可違抗的損傷導致個性情大變或者是直接變成植物人,那朱建平就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趙大少了。這一刻,晴子隻感覺自己原本紊亂的神識被得到梳理,對方強大的精神力量猶如一道溫泉一般以一種極為奢侈和浪費的方式在幫自己療傷。少頃,她睜開眼,看見一個看起來和高中生差不多的男子蹲在自己麵前,晴子見過熊誌奇,但是沒見過朱建平,所以不知道這個幫助自己的人是誰。但是那些個想殺她的人,殺她的原因,其實也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閉目、凝神,好了,自己慢慢恢複吧,等會兒我給你打個120。”朱建平見晴子睜開眼,也是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然後重新站起身,從始至終,那名刺客站在原地不動不動,而那個肉蛆男則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和自我調理之後,氣息開始明顯地回升。“這是什麼具體的強化?”朱建平問向身旁的刺客,仿佛是兩個人一起在看著街頭表演然後嘮嗑似地。刺客一直站在原地,並非他不想做其他動作,哪怕是逃跑,但是他做不出來,因為當朱建平走出來時,刺客就感覺自己肩頭像是被直接壓上去了一座大山,手腳甚至都開始不聽使喚了,此時,朱建平問話,他囁嚅了一下嘴唇,還是回答道:“他曾經在一個蟲窟裡待了三天,被一隻體形像一頭大象一樣的肉蛆放在身邊。”“哦,也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朱建平點了點頭,然後側過頭,看向這個刺客,刺客穿著黑色的風衣,整個人都包裹在衣服裡頭,所以之前說話時他的聲音有點低沉,但是年紀應該不會很大,至多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還是個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朱建平問身邊的刺客。刺客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名字,他覺得這個神秘而強大的人應該也是群裡的人,這樣子的話,興許自己預想到的最壞結局不會出現。然而,當刺客準備說話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來了,他低下頭,愕然發現自己的胸膛裡,被插入了一隻手,那隻手準確無誤地捏住了自己的心臟,並且在瞬間將自己的心臟捏碎成了粉塵,乾脆利索得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抱歉,我忽然不想知道了。”朱建平把手收回來,上麵還有著一層淡淡的泛著濃稠顏色的血液,這算不上是真正的精血,但是味道和營養肯定也是不錯的。隻是,朱建平把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覺得不符合自己的口味,還是隨手一甩,將這些血液甩在了地上,到朱建平這個層次的吸血鬼,早就不需要單純的需要吸血來維持自身活性了,吸血,至多就是戰鬥時的補充品和生活的調劑品。刺客死了,死得很簡單,簡單得令刺客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這一幕,其實一點也不奇怪,當初趙鑄第一次在深圳碰到北月時,在一家茶館裡,趙鑄在喝茶,北月在喝茶,茶社老板在煮茶,北月先喝完茶,把茶杯往身邊椅子上輕輕一放,煮茶的老板頭顱就直接落了下來,滾燙的鮮血濺入了新鮮的茶湯裡,那一幕,讓趙鑄記憶猶新,也終於讓趙鑄體會到了真正頂尖管理員實力水平的可怕。管理員,代表著超然的地位,而這個超然的地位,也是靠著自己絕對的實力堆積出來的。肉蛆男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他一直沒站起來,但是早就清醒了,甚至是當朱建平走出來時,他就已經清醒了,也可以站起來,隻是他一直沒這麼做。這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小聰明,誰都清楚。而這時,他的身體開始分解,一隻隻肉蛆直接作鳥獸散。朱建平還是沒動,隻是目光一隻盯著萬千小肉蛆之中的一個,然後本來在肉群堆裡準備一起溜走的那隻肉蛆似乎也是感應到了朱建平的目光,慢慢的,它不敢蠕動了,漸漸地,它停住了。“我一直很同意一句話,智商低的人總以為其他人的智商和他一樣低。”朱建平開口道。那隻肉蛆小小的身體一顫,然後四周已經四散而走的肉蛆重新回來,以它為中心重新聚集起來,不一會兒,肉蛆男的身體又重新出現,隻是現在,他顫顫巍巍地跪伏在朱建平麵前。“彆殺我……彆殺我……彆殺我……”“乖,我不殺你,乖乖給我帶路就可以了。”朱建平本想上前摸一摸肉蛆男的頭,像是摸摸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一樣,但是他還是放棄了,哪怕是瘋子的名號以前再響亮,他也覺得這肉蛆男實在是惡心得有點過了,朱建平以前可是連屍體都能夠大快朵頤的吃下去的啊。…………走出了機場,趙鑄把自己的手機打開,發現上麵有一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是來自於秦恬恬,雖說兩人關係進展不錯,但是秦恬恬還是一直保持著一種矜持的姿態,今早打趙鑄電話關機,她也沒有一味地繼續打,隻是發了一條短信問了一下情況。趙鑄把電話回撥了過去,秦恬恬很快接了電話,“喂,你在哪兒呢。”秦恬恬的聲音帶著一些慵懶之意,她現在正在陪著秦老太爺曬太陽。“剛到深圳。”“你回深圳了麼?”“嗯,醫院裡有點事情。”“那你先忙吧你彆太累了。”“好,過會兒我給你打電話。”關上電話,趙鑄攔了一輛出租車,說出了一家醫院的名字,隻是那家醫院並不是他自己開的那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