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金穀穀外百餘裡。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本就不怎麼清晰的視野,變得更加模糊。淩蕭回頭看看,身旁的山甲客依然麵無表情,但隨在身後的樊洪,臉上卻已經有了疲憊之色。所以淩蕭便一笑說道:“我們暫時休息下吧。”“好——”樊洪登時如蒙大赦,連忙就坐在了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要說其實就算走再遠的距離,以樊洪好歹也築基四層的修為,絕不至於累成這副樣子的。但偏偏越靠近落金穀,越是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好像向下拉拽著他們。所以堅持行走到這裡的時候,樊洪已經感覺像是,一口氣飛遁了幾天幾夜一般,竟是有些吃不消了。這還是因為與淩蕭搭伴,不用戒備四周隱患,隻需專心飛遁即可,否則隻怕更吃不消。樊洪也不由抬頭望望淩蕭,心裡偷偷的大為羨慕——金丹期大修士的修為,果然深不可測啊!他們可是一同飛掠過來的,但樊洪隻用顧著自己飛遁,而淩蕭卻要戒備四周、手中還多托著一人,時不時還要幫上樊洪一把……然而飛遁這麼遠過來,樊洪累得夠嗆,淩蕭卻依然沒事兒人一樣……互相之間實力的差距之大,可謂是天差地彆了。不知自己何時,也才能走到這一步呢?雖然樊洪清楚,自己的資質絕對算不得多好。但心底深處。也同樣存在著對於金丹境界的渴望。淩蕭當然不知道樊洪是如何想的。事實上他的注意力,大半在四周的動靜上,小半在修為被禁錮的山甲客身上。至於樊洪。呃,一個築基期修士,對此時的淩蕭而言,實在是沒什麼威脅的。確認四周沒有危險之後,淩蕭才把注意力稍稍收回來一些,放在了這附近的那種古怪的力量上。這種力量,著實古怪。淩蕭用神識細細感知。隻覺得力量的源頭,好像便是百餘裡外的落金穀,具體的成因卻是未知。但即便以他金丹期的修為。也有種被下扯的感覺。築基期修士,隻怕感覺會更吃力;練氣期修士,怕是已經寸步難行了……心中慢慢思量著,忽然扭過頭。望著樊洪詢問道:“樊洪道友。這落金穀附近,一直都有這種古怪的力量存在麼?”樊洪喘氣稍稍平息之後,才答道:“是的——”又緩口氣,才接著道,“從這裡開始,到整個落金穀中,全部都被這種力量所覆蓋著。”淩蕭不由眉頭微皺,這樣一來。此行勢必要變得麻煩許多了。“它的成因是什麼?”淩蕭繼續詢問。“沒有人知道……但隻要你身上有類似金屬性的力量,都會感覺到這股力量。在拉扯著你向下。”答話的卻是一直沉默的山甲客,他正用古怪的目光望著淩蕭。淩蕭心中不由一動,金屬性的力量?他修煉的是火屬性的功法,按理來說,自然是應該不受影響的;但偏偏此時他身上,藏著那道銀光,想必也是因此而被影響到了。不過這點,山甲客卻不知道,自然會奇怪淩蕭為何被影響到了。淩蕭當然不便解釋,更不會解釋。至於樊洪,他們修煉的功法,兼具著金、火兩種性質,所以也同樣會受到影響。至於山甲客自己,功法偏重於土屬性,所以反而不會被影響到。當然,修為被禁錮的他,是否會被影響到,也不怎麼重要了……淩蕭心底迅速掠過這些念頭。那道銀光,他勢必是不能放棄的;好在這種力量雖然存在,但對金丹期修士的乾擾,並不算是太嚴重。淩蕭回頭看看樊洪,後者怕是得休息一會兒了,淩蕭便決定自己前去探探路。於是便說道:“我去前麵看看,你們在這裡等我。”“好。”樊洪應一聲。山甲客卻是沉默不語。……見淩蕭駕馭遁光離開,樊洪忍不住打量身旁的山甲客,對於後者的身份,樊洪也是頗為好奇。左右此時無事,樊洪便找山甲客搭話,“道友請了,還未請教道友的稱呼。”山甲客卻眼皮都不抬一下,根本懶得看他。以他金丹後期的修為,自然會有一股傲氣藏在心底。雖然一身的修為被禁錮,但對築基期修士,自然也不會拿正眼去看的。更何況,山甲客眼力何等高明?早看出以樊洪的年齡資質,此生怕已無望結丹了,當然更加懶得理會。在山甲客這裡碰了一鼻子灰,樊洪卻也絲毫沒有動怒,反而心裡隱隱更添了幾分敬畏。他也是曆練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雖然山甲客的修為被禁錮後,表麵看起來,隻如同普通人一樣,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兒氣勢。但從山甲客的言行舉止上、淩蕭對他的態度上……都不難判斷,山甲客絕非常人。所以見山甲客冷漠以對,樊洪也不怒不惱,繼續笑著搭話道:“我看道友身子似乎有些不適,要不讓我向淩蕭前輩提一句,讓前輩留在這裡,莫跟著我們進去了?”樊洪的這番話,自然是存著試探的意思。山甲客卻似乎終於提起了些興趣,抬頭向樊洪望過去,“你想幫我?”“……”樊洪不料他竟這麼直接,但此時當然不好否認,隻好硬著頭皮道:“請問道友,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山甲客臉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你修為雖然不濟,但現在,我還真需要你的幫助——”樊洪登時心生警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前輩——請說……”稱呼已經變了。山甲客卻不在意,眼望著他,蠱惑道:“放心,你幫了我,絕對會獲得更大的回報。說不定,可以讓你在有生之年再進一層……”再進一層?有生之年再進一層,樊洪當然清楚,他指的絕不會是築基五層、築基後期這樣的。而是——金丹期!樊洪覺得嗓子不由有些乾澀起來,“請、請問前輩,是什麼方法?”“按我說的去做,便是了。”……淩蕭小心向著落金穀的方向飛遁著。少了山甲客、樊洪這麼兩個累贅,他的動作當然更加迅疾隱蔽了許多。百裡距離,須臾便至。但見巍峨的山巒之中,一處幽邃空洞、雲遮霧繞的山穀,悄然藏身在那裡。凝目過去,簡直如同一隻巨大的妖獸,張起了血盆大口,隻等著獵物進入其中一般。令人靠近這裡的時候,不覺就已經先有幾分膽寒。而另一側,蜿蜒的黑水隨著穀口流入其中。但寬闊的湖麵,剛剛延伸進去不遠,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雲霧之中,再也看不到分毫,更添了幾分幽謐。淩蕭靠近穀口停下,感覺著這裡的那股古怪力量,似乎變得又更重了幾分。暗付若是築基期修士在這裡,恰好修煉的又是金屬性功法,那麼隻怕實力至少要被削弱大半了;就即便是自己這樣的金丹期修為,少不得也會被影響幾分。此地當真古怪。他正考慮著是否要入穀中一探,卻忽然感覺到一股鋒利、迅疾的力量,從一側直奔著他襲了過來!淩蕭反應也算是極為敏捷,駭然之下連忙閃身躲讓。但他動作雖也極快,卻依然隻覺左肋處一痛,已經連續被兩股勁氣襲了進去。雖然借著耽擱的這麼片刻功夫,淩蕭向後爆退了老遠,但來人修為顯然隻在淩蕭之上,竟是一路跟進,步步緊逼。淩蕭甚至連回身看看來人究竟是誰的空暇都沒有,隻能繼續閃避。而急退之中,他也連連揮袖,連續祭出五行靈尺、小四妖靈環兩件靈器,想要阻攔來人幾分。但兩樣靈器剛剛祭出,淩蕭就登時發覺,兩樣靈器,竟是同樣受到了那種古怪力量的影響!措手不及之下,五行靈尺、小四妖靈環剛剛飛出,就已經不受控製地向下墜去。此番變故,登時使得淩蕭更加狼狽。來人當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趁機連續攻擊。但聽霎時間,四麵八方都是勁風呼嘯之聲,“撲撲朔朔”連綿不絕。淩蕭無奈,隻好拚命運轉真元,催運血靈,雙手之間,登時連出兩道狹長的血色芒線。隨著他的十指動作,環繞在身側,護住周身。得益於血靈伸縮變化的詭異特性,來人第一次見到時候,顯然也有些吃不消,終於被淩蕭抓住個空擋,閃身退了出去。扭頭瞥向來人,但見他身材高大,足足要比常人高出一個頭,正一臉獰笑地向著淩蕭望過來。手中握著一根長槍,槍身通體銀亮,槍尖的鋒利一望可知。正是金鋒宗四大護法之一的鬼槍。而淩蕭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從他身上與鬼刀相似的氣息,也不難猜測出,此人怕是與鬼刀有些關係。想起當時在那個深淵底部的變故,鬼刀想必是知道自己得到了那道銀光的吧?如此一來,眼前此人會出現在這裡,怕是不懷好意了……淩蕭心底不由戒備大生,緩緩運轉真元,做好與來人交手的準備。……而就在淩蕭跟鬼槍相遇、並且一番交手的時候,相去不遠的地方,鬼刀忽然若有所覺,向著這個方向望來。鐵製的麵具下,雙眼猛地亮起精光,那小子真的來了?實在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