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比較耐心的遊戲。淩蕭固然想解決了那個黑影,但那個黑影,又何曾想放過淩蕭?隻不過兩人都在算計著,怎樣能將自己的優勢變到最大,可以成功地擊敗、甚至殺死對方。若從這點來看,淩蕭也已經足以自傲了。他隻不過是築基七層的修為,但試探地交手之後,竟令那實力很接近築基頂峰的黑影,對他也不敢絲毫小覷。反而要小心算計著,挑選著出手的時機。當然,不論有多值得自傲,若是無法擊敗那黑影,反而被他擊敗,那麼等待淩蕭的,自然也是有死無生的命運。麵對著一個修為在築基九層、甚至很可能是築基十層的對手,淩蕭當然不敢大意,更沒有資格大意。他小心翼翼地為即將來臨的那場大戰,作著一些必要的準備。首先,將那三隻獅形傀儡,都放了出去,驅使著它們在雲穀中搜尋著。當然,以這些沒有生命意識的傀儡,想要搜尋到那個黑影,當然是不大可能的。但隻要能給對方帶來一些困擾,便已經算是成功了。然後,在四周悄悄布下三套陣法,風陣、花陣、雪陣。陣法自發運轉,當然會引起靈氣的波動。想讓那個黑影不小心進入陣法中,想來希望也是不怎麼大的。淩蕭也沒寄希望於自己能有這樣的好運道,但隻要能給那黑影帶去一些乾擾,便也足夠了。做完這些,淩蕭便耐心地潛伏在雲湖之畔,努力將狀態調整到最好,等著那個黑影的出現。深邃幽暗的雲穀中,如同以往一樣的安靜。但都潛伏在穀中的淩蕭、還有那個黑影,卻都十分清楚,這份安靜遲早有一刻,會被他們兩人打破。一晃十餘日過去,淩蕭始終盤膝坐在雲湖之畔。一動不動。齊雲峰腳下。雲湖之畔,這是他早已經熟悉的地方。但此時再度回來,重新坐在這裡的時候,卻似乎在那種熟悉的感覺中,又多了一些陌生的東西。任憑身外日出日落,坐看身側水漲水伏……不斷將身心調整到最佳的時候,仿佛也在默默地融入這份天地之中。淩蕭在耐心地等待著的時候。也靜下心來,緩緩地吐納修煉著。也許是因為之前的積蓄,也許是因為大戰前的壓力,他竟隱隱有種感覺——實力似乎再有精進。並非真元積累的量上增加,而是對於天地靈氣的理解和運用。這是一種玄奧難以言喻的感覺,但以淩蕭此時的境界。已經能夠勉強察覺。這十餘日間,司馬殿、伏靈、鳳儀……等等許多人,都曾經從附近經過,但淩蕭始終默默潛伏在那裡,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也沒有與他們相見的意思。那個黑影複雜的身份、和齊雲宗諸人複雜的關係,注定了沒有人能幫到自己,所有一切隻能交給自己來做。好在知道淩蕭就在附近。所以那個黑影也收斂了許多。至少再未偷襲過齊雲宗弟子。……時間一點點過去。如何才能夠結成金丹?淩蕭現在已經明白,歸結到本質。就是要把一種力量的運用方式,推演到極致,才能突破瓶頸。將力量推演到極致的過程,其實便是修士自己,對於“道”的認識,對於如何與天地合一的認識。這也正是每個修士,未來將要繼續走的修仙之途。每個人對於“道”的理解,都是不同的,所以旁人的隻能用來借鑒、參考,卻不能直接拿來用。那麼,淩蕭自己又該走怎樣的道路?其實此前,他自己也還有些懵懂未知。但在此時,麵臨著那黑影給他的巨大壓力的時候,卻讓他隱隱約約間,似乎有些把握到了。這當然並不是說,他已經步入築基頂峰,已經達到了未結丹時候的萬象門馮和、殷雅、方晗等等的那個級彆……事實上,距離那一層次,他還差得很遠;隻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了前進的方向而已。但即便如此,這種隱隱之間的感悟,也讓他有種通透、清明的感覺。實力並未變得更強,卻讓他多了一種很透徹的感覺。很透徹?這是很難用語言準確描述的東西,但淩蕭卻能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不知過了多久,淩蕭緩緩結束這一周天的吐納,忽然有種振奮的感覺,還要感謝那個黑影的存在,讓他邁出了很關鍵的一步。淩蕭相信,當他的修為步入到築基十層、築基期修煉圓滿的時候,便很可能會因為這幾天的經曆,而把握到自己的“道”,從而觸碰到突破瓶頸,結成金丹的機緣。……忽然心中一動,抬頭向前方看去。就見叢林深處,忽然有個黑影,緩緩向著這裡飄來——正是那個黑影!也便是,傳言中瘋癲了的,齊雲宗宗主,耿辛。淩蕭徐徐從地上站起來,眼望著緩緩靠近的那個黑影,黑影的背後,便是深邃而廣袤的雲穀。黑影的身上,隱隱似乎裹著一層淡淡的黑霧,又是從那麼幽暗的地方出來,給人的感覺,簡直如同來自九幽冥下的幽魂一般。不發一言,卻透著無聲的壓力。這種壓力,淩蕭自然也能清晰地感覺到,眼望著靠近的黑影,神色也不由漸漸變得更加凝重起來。“宗主?”淩蕭試探著開口道。但靠近的那個黑影,卻如同沒有聽到一樣。在距離淩蕭十數丈遠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鏘——”地一聲長鳴,他已經從背後抽出了一口墨色的長劍,中品法器,墨雲劍。隨著長劍的出鞘,登時一股凜冽的劍氣狂湧而出,嘶然聲響中,黑影臉上覆蓋的黑霧似乎都被吹散了少許。淩蕭看得正切,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齊雲宗宗主——耿辛!隻是他的神色樣貌。卻絲毫不見以前的那種書生之氣。雙眼中已經隱隱透著黑氣,神采全失。氣息流轉之間,身上更似不時流露出一種陰森、腐蝕、幽暗的力量,使得人心中不由暗生戰栗。是那墨黑色水霧的力量!淩蕭體內的那古怪火焰,也如有感應一般,變得活躍了起來,不時幻作青焰小鳥模樣。在他的丹田腹地、在周身經脈之中,不時遊曳來回。他被關入齊雲宗祖宗祠堂——便也是鬼塚之中的時候,便曾經感受到過那種墨黑色水霧的恐怖力量。甚至,若非他體內的那古怪火焰,恰好克製那墨黑色水霧,隻怕他當時也很難從那水霧下幸免。後來淩蕭在有機會靠近宗主耿辛的時候。也察覺到了後者的體內,明顯曾經煉化過那墨黑色水霧的力量。當日,這倒也並不奇怪,那墨黑色水霧,既然是齊雲宗第一任宗主龍羿,收起來放置在鬼塚深處的,那麼後來的曆任宗主,都會去嘗試著煉化一番。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但淩蕭此時。卻感覺自己體內的那古怪火焰,似乎變得更加活躍。換句話說。耿辛煉化的那絲墨黑色水霧,似乎比之前還要更多?緊接著,淩蕭便不由想起,鬼塚坍塌的時候,逃逸出去的那墨黑色水霧……這其中,會不會又什麼聯係?其實淩蕭還真沒有猜錯,事情的發展與此極為相似。卻說耿辛當年,因為煉化那墨黑色水霧,那種侵蝕的力量,使得他體內經脈受損。所以修為不但沒有精進,反而有些倒退。因此,在得知淩蕭可能身懷某種異寶,隱隱能克製那墨黑色水霧後,便是不由心動,才有了後來連番算計淩蕭的事情。但淩蕭為人機警,竟然幾次都順利地逃脫了出去 ,甚至遠離了齊雲山脈。耿辛無奈,隻有另謀他策。而極湊齊的是,他竟在齊雲峰後山,發現了那逃逸在外的墨黑色水霧!這墨黑色水霧,正是齊雲宗第一任宗主龍羿,在竹湖深處,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一種天地靈物。龍羿宗主也正是在得到了這墨黑色水霧後,才成功突破一直桎梏著他的瓶頸,從而一舉結成金丹。但是,這墨黑色水霧中,所蘊含的那種恐怖的侵蝕力量,幾乎沒有辦法削弱、消除。所以龍羿才會僅二百餘歲,便早夭身亡。而關於這墨黑色水霧的事情,也成了他們齊雲宗,曆任宗主口口相傳的秘密。耿辛當然很清楚,煉化這墨黑色的水霧,簡直如同飲鴆止渴一樣……但是,不煉化又能如何呢?他體內的經脈,被那水霧侵蝕之後,幾乎已經意味著,他也必然會如同齊雲宗的曆任宗主一樣,困於瓶頸無法突破。甚至還會因為經脈受損嚴重,而達不到修士的正常壽數,早夭身亡。所以,即便明知道危險極大,但被逼無奈之下,他也隻有冒險嘗試。就如同齊雲宗之前的曆任宗主一樣。當然,耿辛之前已經煉化過一絲,而且體內受創極為嚴重了,再繼續冒險去煉,失敗身亡的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但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突破的希望,他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繼續去煉化那神秘水霧……接下來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卻又似乎也在預計之中。耿辛也不知是因為運氣不錯,還是因為他曾經煉化過一絲,所以身體多少能抵抗那神秘水霧一些,總之這番祭煉後,他竟然成功了!這也使得他的修為,在短短的時間內便連續突破,成功步入了築基十層,築基圓滿的境界。但是,此時他煉化這墨黑色水霧的後遺症,也開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