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謙一時無語,實在不願和這陸小姐廝磨下去,再說下去,怕他會發瘋。他連忙道:“那個……我得走了,你父兄們沒有找到我,定然會著急,嗯,我們後會有期吧。”說罷,轉身便準備要逃。可是還不等徐謙走出第一步,卻被陸小姐抓住,陸小姐嗔怒道:“跑什麼,躲躲閃閃的,問你問題,你又不答。”粉香的柔荑抓緊了徐謙的手,徐謙再看她湊上來的嬌軀,尤其是胸口位置,那如山巒般的胸口起伏,幾乎要挨到徐謙的手臂,徐謙深吸口氣,心裡說,千萬彆起反應,千萬彆起反應,若是露了餡,那就不隻是打擊她的自信,那更是調戲她了。隻是他畢竟有點不爭氣,先前在外頭倒還理智,可是在這香閣裡,孤男寡女的,徐謙發現自己有點把持不住,他連忙咋舌道:“那你要如何?”陸小姐道:“陪我多說說話,如何?”徐謙正色道:“陸小姐盛情,我自然不敢推卻,不過現在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下次一定登門造訪,再見。”陸小姐笑嗬嗬地道:“好吧,既然如此,那麼我等你來尋我玩兒。是了,你既然要走,為何不帶這些香粉和胭脂去,這是我送你的,你不要客氣。”徐謙隻得乖乖地提著一大盒胭脂,灰溜溜地跑了。尋不到地方,可是徐謙實在不敢在這裡呆了,找了個小婢來,讓她領著自己出府。吩咐這小婢道:“待會告訴侯爺,就說徐某不勝酒力。先告辭了,下次再來造訪。”心裡卻在想。以後還來,那才是傻子。他是坐陸家的車來這兒的,而他的轎子已經先打發了回去,於是街頭上出了奇怪的一幕,一個穿著六品官服戴著官袍的家夥居然走在大街上攔車。好不容易攔了一輛驢車,這趕車的車夫心驚膽戰地停下,小心翼翼地問徐謙道:“大人這是……”徐謙生怕他跑了,先鑽上車去,才道:“老丈。雇你的車,捎帶我一程,到了府上給你銀子。”這車夫見徐謙並不可怕,倒也定下心來,問明了徐謙的住處,便趕著車前行,不由大膽問起來:“大人出行怎麼沒有備轎?大人是哪個衙門的?”徐謙道:“事出有因,所以沒有備轎子,我是翰林院的。”車夫不由道:“大人認得徐侍讀嗎?”徐謙本想說我就是。可是一想,拋頭露麵,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於是道:“認得。怎麼,這徐侍讀如何?”車夫忙道:“徐侍讀是好官哪,你可知道他斬順天府官吏的事?這京師裡頭。哪個不拍手稱快?都說青天青天,大明朝這麼多青天。也沒見有幾個真正肯殺官的,反倒這位徐侍讀雷厲風行。端的是為民除害。”車夫得意洋洋地說了幾句,突然想到徐謙也是個官,當著徐謙的麵說這個,似乎有點不妥,便打了個哈哈,不再吭聲了。徐謙坐在車裡心裡偷樂,回到了家,正準備讓門房將雇車的錢給車夫,這車夫看到了徐府的招牌,忍不住道:“大人莫非就是徐侍讀?失敬,失敬,這車錢,小人就不要了,能載徐大人一趟,是小人的福氣。”徐謙本來是想給他十文錢車錢,聽到這裡不由老臉一紅,拿不出手啊,人家都曉得自己身份了,到時候說自己打車隻給十文,這要是傳出去還怎麼得了?於是在門房那裡借來了一塊小碎銀,死命要塞給這車夫,道:“拿去吧,大家都不容易,我怎舍得要你的錢。”這車夫萬般無奈,最後才收下來,滿是感激地道:“大人公侯萬代。”便趕著車走了。隻是徐謙突然感覺自己虧本了,他娘的,這京師裡頭,拿一二兩銀子去打車的隻怕都是豬吧,看來好官不好做,好人也不好做。感歎之間,心在滴血,發現自己手裡還提著一盒胭脂,他不好帶進去,便交給門房,讓門房處置。回到自己的臥房,桂稚兒正做著女紅,徐謙一進來,正笑吟吟地要起身給徐謙去斟茶,突然她柳眉一蹙,道:“相公,你身上怎麼有一股子胭脂氣味?”徐謙頓時愕然,這才想到自己和陸小姐廝磨了這麼久,她身上的胭脂味肯定沾在自己身上,好在徐侍讀什麼都能搞定,鎮定自若地道:“哦?你是說胭脂水粉?哎……真是什麼都沒有瞞住你,既然被你看破,為夫隻好老實交代了。其實為夫買了一點胭脂水粉給你,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竟被你發現,你等著,我去拿水粉了。”心急火燎地趕去門房,對門房道:“水粉呢?水粉呢?”這門房原本以為少爺將水粉送給自己,正喜滋滋地想著送去給自己的妻子,誰曉得人家左手送了,右手又來討要,連忙結結巴巴地道:“大……大人……”徐謙道:“不是寄放了一盒水粉在這裡嗎?快拿來,這是送給夫人的。”門房乖乖將水粉還給徐謙,臨末了,徐謙將剛才帶來的一塊碎銀還給門房,接著急匆匆的便趕回自己的臥房,獻寶似的將胭脂送到了桂稚兒手裡,笑嗬嗬地道:“為夫覺得挺好,所以就買了一些,夫人試試看。”桂稚兒打開來,聞了聞氣味,果然發現這水粉和徐謙身上的一樣,隻當他是挑選水粉時沾了點在身上,是以也沒什麼疑心,心花怒放地道:“嗯,好,夫君在外頭日理萬機,總算還記得我。”徐謙不由心虛,口裡卻還是豪氣乾雲地道:“這算什麼?心懷妻子者才能心懷天下,你看那些自詡憂國憂民之人,十有**連自己的親族都不能相容,這樣的人還談得上什麼憂國憂民?不過是誇誇其談而已,為夫卻是不同,你聽到外頭的議論嗎?大家都說你相公是大明奇男子。”自我吹噓了一番,徐謙陡然想到了一件事,現在外頭風言風語,不知桂稚兒可聽到了什麼風聲,他忍不住試探道:“愛妻,你近來聽到什麼議論嗎?”桂稚兒正在擺弄胭脂,聽了徐謙的話,動作放慢了幾分,慢悠悠地道:“什麼議論?”徐謙歎口氣,道:“有人汙蔑為夫,說為夫……那個……”若說沒風聲傳來,那才是假的,隻是桂稚兒有什麼話都放在肚子裡,自然不好說,現在徐謙主動提醒,桂稚兒覺得自己是該說了,她沉默一會兒,道:“是聽過一些……”徐謙立即道:“為夫冤枉啊。”桂稚兒笑吟吟地道:“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相公在外頭做什麼,我能怎麼樣?冤枉不冤枉是兩說,這世上總沒有空穴來風的事,相公,以後言行舉止,小心一些吧。”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有點不相信他了。徐謙連忙道:“其實為夫也有自己的苦衷,哎……還是不說算了,彆人不相信我倒也罷了,可是想不到連稚兒也不信我。”他這話就好像魚餌一樣,分明是要吊著桂稚兒上鉤,桂稚兒正色起來,道:“你有什麼苦衷,但說無妨。你我夫妻休戚與共,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啟齒的事嗎?”徐謙道:“其實這外頭的風聲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我之所以這樣的言行讓人產生誤會,也是我故意為之。”夫妻之道最重要的是絕不能什麼都坦誠相待,適當的忽悠很有必要,尤其是女人,你越是和她談現實,最後反而會引起爭端,徐謙開始忽悠了,用他的話叫做善意的忽悠。桂稚兒蹙眉,顯得有幾分不信,道:“莫非相公想要自汙嗎?若是如此,這對相公有什麼好處?”徐謙歎口氣道:“你還記得宮中聖旨下來,為夫斷然拒絕的事嗎?後來還娶了你,成了你我的姻緣?其實那陸家的小姐沒什麼不好,可是我和她並沒有什麼感情,讓我和她成親,為夫是不肯的。可是後來,為夫得知陸小姐因為被拒了婚,悲不自勝,再加上這京師那些亂嚼舌根的胡言亂語,說什麼陸小姐如何如何,陸小姐聽了,竟是有想自殺的心,我聽陸家那邊有人說,有一次深更半夜,見陸小姐竟是徘徊在湖邊,差點要嚇死人。”桂稚兒臉色也不禁凝重起來,道:“後來呢?”徐謙大義凜然地道:“後來為夫左思右想,若是因為我拒絕了這樁婚事而導致陸小姐真的受不了彆人的議論和白眼,真是要香消玉損,這可是大罪過,想來想去,便想了個辦法出來,故意傳出了風聲,告訴外頭人,並非是陸家小姐不守婦道,也不是她如何如何,其實都是為夫自己的原因,是因為為夫有個彆癖好,所以才拒絕了這樁婚事,你想想看,這個風聲傳出去,彆人一聽,哪裡還會嘲笑陸小姐?隻能說宮裡看錯了人,差點耽誤了人家,至於我嘛,我倒無妨,我已有妻子,你我將來後半生廝守一起,彆人怎麼說怎麼看,那也無妨了,是不是?哎……誰知道這流言越傳越廣,卻是在為夫的預料之外,這些事,為夫本不想說,男兒有委屈,憋在自己肚子裡就好了,說出來像什麼話,倒像是幽幽怨婦一樣,有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