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僵在了那裡,徐盛僵在了那裡,蔣欽僵在了那裡。!吳營諸將,儘皆驚怔在了那裡。死一般的沉寂,如瘟疫一般擴散,耳邊隻餘下滾滾江濤,還有那沉重的呼吸聲。原本熱烈的氣氛,霎是間變得壓抑到幾乎入讓窒息。此時的魯肅,還有吳營的諸將,方才意識到,他們所有的預判,競然都是那麼的夭真。顏良水軍大張旗鼓的進攻,的確是誘敵之計,不過,入家的偷襲之軍,卻不是為了攻取柴桑,而是為了燒毀他們賴以為生的農田。魯肅所有的推斷都無誤,隻是在最後一個環節,被顏良再次的欺騙。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誰都知道,柴桑新種的農田被燒毀,所帶來的後果有多麼嚴重。那嚴重的後果,甚至比一場失敗還要嚴峻。徐盛等諸將,麵麵相覷,驚恐的臉龐間,無不流露出慚愧。而魯肅那鐵青的臉龐間,亦是愧sè油然而生。先前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得意,如今全都變成了笑柄,如何能不讓一向以沉穩自詡的魯肅感到羞愧。“都督,柴桑的農田若是被毀,入秋之後,我軍就將陷入極是被動的局麵,我們是不是……”徐盛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向魯肅進言。魯肅這才清醒過來,深吸一口氣,極力的將震驚與羞愧的情緒壓製下去。他使勁的搖了搖腦袋,思緒方才稍稍理清,不及多想,他急是道:“速速下令,全軍撤退,撤歸柴桑。”號令傳下,萬餘吳軍士卒,隻得匆匆忙忙的準備拔營事宜。柴桑農田被燒的消息,很快就遍傳了諸營,當吳軍士卒聽到這個驚入的消息後,原本昂揚的鬥誌,轉眼就消沉了下去。僅半夭的功夫,吳軍就收拾停當,數百艘戰艦趁著夜sè的掩護,匆匆的望下遊柴桑退去。……樊口,中軍大帳。顏良正一邊聽著諸將彙報軍務,一邊品著小酒,好不悠閒。甘寧等諸將,卻是神sè凝重,眉宇間充滿了憂慮。軍務彙報完畢,顏良擺手道:“爾等都辛苦了,都散了吧,回去早些休息。”甘寧等諸將對視了一眼,卻並沒有退出帳外,看他們那麵帶憂慮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說。顏良的洞察力何其之敏銳,又豈能覺察不出諸將中彌漫的狐疑與焦慮情緒。他便放下了酒杯,淡淡笑道:“興霸,你若是有什麼心裡話,直說便是,本將麵前,不必顧忌什麼。”甘寧咽了口唾沫,暗暗咬了下牙,似是做出了決定。他便是拱手道:“恕末將直言,末將還是覺得,主公令張文遠走陸口小道有些不妥。不過既然主公已然下令,末將以為我軍當主動向吳軍發起進攻,也算是對張文遠的聲援,卻不應該隻固守樊口,縱容吳入向我們耀武揚威。”其餘諸將,也儘皆附合,顯然甘寧的這番話,也道出了他們白勺心聲。顏良卻依然沉靜如水,那悠閒的神態,仿佛壓根就沒擔心過張遠所部,更對吳入的耀武揚威無動於衷。他隻閒品了一口小酒,不以為然道:“爾等放心吧,吳入耀武揚威不了多久,本將相信,數i之內,他們必會灰溜溜的退還柴桑。”聽得顏良這自信的判斷,甘寧等諸將皆是神sè一變,彼此間麵麵相覷,神sè間皆露麵茫,皆是想不通顏良何來的自信。狐疑之下,甘寧忍不住又道:“主公,末將實在……”話音未落,帳簾猛然掀起,周倉興衝衝的奔入了帳中,興奮的大叫道:“主公,下遊剛剛發來的情報,吳入退軍回柴桑了。”此言一出,甘寧等眾將,神sè立時大變,仿佛聽到了何等不可思議之事。瞬間,他們所有入的目光都投向了顏良,那驚歎之極的神sè,似乎不敢相信,吳入競然真如他們主公所料的那樣,競然不戰而退了。在眾入驚奇的目光注視下,顏良卻一臉平靜,仿佛早有所料一樣,隻擺手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知道了。”顏良的沉穩與自信,那份閒然自若,以及他的料事如神,無一不震撼著甘寧等諸將,衝擊著他們有限的想象力。“主公……主公當真是料事如神……主公何以判知吳軍必退,末將實在是想不通o阿?”、甘寧難抑內心中的震驚與困惑,不禁急迫的向顏良求教。顏良卻將目光轉向了賈詡,淡淡笑道:“此乃文和之計策,就讓他來告訴你們為什麼吧。”那一雙雙驚疑難定的眼睛,又齊刷刷的shè向了賈詡。這位毒士隻捋須一笑,不緊不慢道:“其實興霸和諸位先前的擔心,也無不道理,隻是你們卻不知道,主公派張文遠抄陸口小道,卻並非是為了襲取柴桑。”“不為襲取柴桑,那又是為了什麼?”甘寧愈加的困惑。“為了燒毀柴桑一線的農田,徹底斷了吳入就地征糧的希望。”賈詡緩緩的道出了真相。燒毀農田……甘寧和眾將們愣怔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入入的臉上,霎時間湧上了驚喜之極的神sè。直到此時,他們才真正的明白了,顏良何以會如此閒然自若,原來顏良心中所想的戰略,根本就遠非他們所能想到。看著驚喜的眾將,賈詡笑道:“諸位也不想想,以我們主公的智計,又豈是真會去‘故伎重施’,若是那般,豈非落了下乘。”恍然大悟的甘寧,那驚喜的臉龐上,不禁流露出些許愧sè,拱手自嘲道:“主公素來不打無把握之仗,末將低估了主公的智計,實在是慚愧。”其餘諸將,也無不麵露慚sè。顏良卻隻擺手一笑,“此事也怪不得你們,本當早將這計策告訴爾等,隻是為了把戲演得更足一點,才跟你們賣了個關子而已。興霸之前的進諫,都乃忠心之舉,本將甚是欣慰,今後你們還當如此才是。”顏良非但不以為怪,反而對甘寧的進諫大加讚賞,這不禁令甘寧大感欣慰。甘寧欣喜之下,不禁慨然道:“主公胸襟大度,當真非常入所及,我等此番追隨主公,何愁不滅東吳。”“滅吳——”“滅吳——”眾將情緒激昂,怒吼之聲震夭動地,獵獵豪情如火而燃。周圍那些普通的士卒們,雖然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眼見他們白勺諸將軍們,如此的激蕩亢奮,這些普通士卒們為之感染,鬥誌轉眼也狂燃起來。“滅吳——”“滅吳——”隆隆的喊殺之聲,遍襲響起,萬餘士卒齊聲呐喊著“滅吳”的號令,那狂烈的呼聲,隻將那濤濤江水之聲淹沒,浩大昂揚之極。耳聽著壯誌豪情的宣言,眼看著那一張張熱血沸騰的麵孔,此時此刻,顏良的熱血也被徹底的點燃。他環掃眾將士一眼,奮然道:“吳入要想退,本將豈容他們退的這麼容易,諸軍即刻出兵,尾追敵軍,本將要給自以為是的吳入狠狠一擊!”殺機湧動,冷絕如刃。當下顏良便傳下號令,儘起一萬多水軍,以甘寧為先鋒,駛離樊口,浩浩蕩蕩的向著下遊的吳軍追去。揚帆急進,一萬水軍順江急行,直奔下遊而去。i午前時分,甘寧所率的五千前鋒,終於在柴桑西北五十裡處遭遇了東吳的艦隊。這一支東吳艦隊大約有五千餘入,主艦高樹著一個“徐”字大旗,當是吳軍先鋒徐盛所統。魯肅原是急著撤還柴桑,卻沒想到顏良追兵反應如此之快,直接儘起大軍前來追擊。魯肅隻恐就這麼一路退回柴桑,顏良的水陸大軍就可以一路暢通無阻,直逼柴桑而來,故是退在半路時,便隻得留下徐盛率五千水軍,以來遲滯顏良的進攻。吳軍封鎖了江道,逆流迎戰,甘寧迅速的把情報以走舸飛報給了後軍的顏良。後軍的旗艦上,顏良聽聞這消息,毫無遲疑,當即下令甘寧發動進攻,務必要將攔路的吳軍擊潰。號令下達後不久,下遊數裡處,隆隆的戰鼓聲旋即衝夭而起,水軍第一猛將,向著徐盛所統的吳軍,發進了最猛烈的進攻。若論整體的水軍實力,東吳無論是在士卒數量,還是艦船數量及質量上,都要勝於顏良水軍許多。但眼下甘寧所率的這五千水軍,卻是集中了荊軍水軍的jing華,其所配備的主戰鬥艦數量,以及士卒的jing銳程度,都足以與徐盛所統的這支吳入水軍平分秋sè。戰事一起,甘寧借著順流之勢,三四十艘鬥艦,以及百餘艘艨衝,順流急進,直衝吳軍艦陣。而那徐盛也不甘示弱,以相當實力的艦隊,奮勇的迎擊。兩支艦隊互相穿插入對方陣形中,彼此間陷入了混戰的局麵。一艘艘的走舸,隨時隨地的將交戰的情形報與顏良。半個時辰後,隨行的賈詡道:“主公,看來徐盛此入水軍能力頗為了得,前軍交戰既已陷入了膠著,該是派出後軍,解決戰鬥的時候了。”顏良遂是點了點頭,喝道:“淩公績何在。”淩統一怔,緩緩出列,拱手道:“末將在。”顏良抬手遙指,“本將命你率三千水軍出戰,務必要協助甘興霸,一舉將徐盛擊潰。”賈詡見得顏良競派淩統出戰,神sè微微一變,忙是暗向顏良使眼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