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從隆武二年三月六日開始,納瑞軒非常驚恐地發現自己成為了眾矢之的。一時間整個東南亞地區都興起了排斥暹羅的浪潮,紛紛將暹羅人趕走,尤其是暹羅商人,更是受到了廣泛的特殊照顧。家產被搶光,財產被霸占,妻女也被掠奪走,更有甚者直接被殺死,遊街示眾。甚至於某些比較有錢的人也被搶紅了眼的人誣陷是暹羅人,儘管他們強烈駁斥自己不是暹羅人,但是大家需要他成為暹羅人的時候,他就成為了暹羅人。更有甚者,某些地方因為這次排除暹羅人的官方主導的行動而演變為了小型的動亂,使一些對地方掌控力不強的政府還遭遇了一些小小的麻煩,不少無辜的人也被搶掠了。人性的醜惡在這一波浪潮之內顯露無疑,沒有無辜的人,隻有受害者和加害者。暹羅是唯一的受害者,大家都是加害者,但是當大家都成為加害者的時候,受害者是怎麼想的,就沒有人注意了。正如那些本來不是暹羅人的人,如果大家一致認定他是暹羅人,那麼不管他怎麼說,他都是暹羅人,而且是死掉的暹羅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罪惡也就不存在了。唯一沒有受到任何衝擊的就是大秦子民了,穿著絲綢行事很有風度的大秦子民是沒有任何人敢於招惹的。隆武元年六月開始,大秦宣布正式開海,鼓勵商人和普通民眾去東南亞去朝鮮經商,現在東南亞各國都有為數不少的大秦子民在經商生活,有些人還常住在當地。各國政府在行動之前都打了招呼,誰要是不長眼傷害了大秦子民,那就彆怪他們無情了。於是大秦子民安然度過這場全東南亞的動亂,甚至還有一邊坐在自家院子裡看著街道外麵縱火行凶的人們一邊感歎人性醜惡的大秦商人的存在。他們很安全。各藩屬國一致對暹羅進行外交譴責,指責暹羅大逆不道,指責暹羅不遵守大秦的號令,簡直是叛逆,紛紛驅逐暹羅人,斷絕和暹羅的往來,這個行動開展得尤為劇烈。大秦外交大使的進駐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他們負責協調各國政府展開行動,並且達成搶掠到的東西都歸自己所有的約定,於是各國政府甚至組織自己的狗腿子去搶劫暹羅人的財產充實國庫。蕭如薰也很有針對性,其他國家不說,先把實力最強最敢搞事情帶頭不遵從大秦號令的暹羅拉出來做活靶子,給其他國家改過自新的機會,拉一幫揍一個,大家都是加害者,立場一致。暹羅國內的大秦黑水密探也開始緊急行動,一**針對納瑞軒的暗殺和顛覆計劃緊急開展。隻要乾掉他,那麼你就是暹羅國王,大秦承認的暹羅國王。不少野心家和實力派開始動搖自己的立場。蕭如薰的確需要對暹羅進行處置,整個東南亞大地,唯一有實力對抗大秦霸權的,就隻有暹羅一個國家,而暹羅的存在,會帶動一大批小國效仿,會影響大秦的行動。其他地區那些好幾年都不來往一次的永樂宣德時期的藩屬國蕭如薰暫且顧不上,但是東南亞這些近在咫尺的藩屬國,一個都彆想跑掉。有緬甸和呂宋兩個軍事基地,他們都在大秦軍隊的威脅之下。加上大秦開足馬力的對外宣傳,占據輿論高地和大義名分的宣傳,使得納瑞軒處在極為尷尬和不利的立場上,似乎一切都成了他的錯,他成為了萬惡之源。之前大秦立國之初沒有立刻向大秦稱臣也成為了黑點,而借道給蕭如薰幫助蕭如薰北伐的事情則無人提起。納瑞軒焦頭爛額,每天都能接到一大堆一大堆的求救和哭訴的信件,每天都能接到周邊國家對他的控訴和威脅,而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對自己的軍隊的控製力度也降低了。當他召集軍隊將領議事的時候,遲到的不止一個,每個人都說因為這場外交行動而遭到了損失,正在處理這些損失。納瑞軒這才知道蕭如薰的可怕。他不動一兵一卒,隻靠周邊藩屬國的貪婪和愚蠢,就讓暹羅處在了極大的麻煩之中,國外的暹羅人遭到了洗劫和殺戮,僥幸逃回來的又散播了恐慌情緒,國內各種謠言滿天亂飛,隱隱把目標對準了他。納瑞軒有心反抗,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抗,有將領提出要出兵威脅周邊小國,結果被一大群軍隊將領反對。反對的意見就是大秦太強大,現在不用軍事手段是他們給暹羅機會,要是暹羅抓不住機會,要是動用了武力,就是在給大秦動用武力進行威懾的借口,暹羅絕對不能這樣自取滅亡。對,那個將領用了自取滅亡的說法。納瑞軒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和自己一起起兵打敗東籲王朝奪回暹羅的老將。他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是這個人能說出來的,他完全不敢相信。但是事實就在眼前。在大秦的煽動之下,暹羅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外交孤立和打擊。一切正常的外交活動都被終止,民間的交往也被中止,談好的商業貿易往來被終止,大量商戶麵臨著血本無歸的困境。納瑞軒即位以來極力促成的外貿商業活動幾乎夭折,商人們一旦損失慘重,暹羅的經濟會立刻遭到毀滅性打擊,政府經費和軍費都會麵臨困境。他的官員告訴他這些事情的時候,納瑞軒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正在經曆著什麼。這是不亞於當初和莽應龍開戰奪回暹羅的危機,這種危機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千頭萬緒,甚至很難知道該如何處理。納瑞軒緊急召集官員思考對策的時候,暹羅國內的糧價開始飆升,當納瑞軒啟動國家應急糧食儲備的時候,糧價已經飆升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地步。國內百姓怨聲載道,已經出現了針對納瑞軒這位昔日的英雄的不利言論,有些言論還比較危險,而且傳播的範圍也不狹小。要說這背後沒有人指使,納瑞軒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他是沒想到蕭如薰在召集大軍討伐日本的時候還有閒心思來做這個事情!那是肯定的,蕭如薰又沒有隨軍出征,他就留在北京,統籌一切,皇帝同時做兩件事情很奇怪嗎?一點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