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薰在李勝的服侍下褪下外衣,隨手拿起一本書靠在床鋪上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彩雲就過來了。蕭如薰讓李勝和彩雲的貼身侍女退下,自己站起身子幫彩雲也把外衣褪去。“這種事情就不要薰郎動手了,妾身自己就可以了。”彩雲麵色微紅,含情脈脈的看著蕭如薰。蕭如薰把彩雲抱在懷裡。“你我夫妻一體,何須分彼此?再者,你有了身孕,正是需要多多休息的時候,雖然你身體健康,但是也不能太過操勞,照顧振邦和盈盈的事情可以交給下麵人去做,他們會做的比你還用心。”彩雲搖了搖頭。“盈盈且不說,振邦是大秦太子,在沒有出閣讀書之前,妾身萬萬不敢疏忽,如果不能親自指導,妾身是真的擔心振邦會走了歪路,那些內侍隻會順著他的性子討好他,妾身可不放心。”蕭如薰想想也是,若是把太多的事情托付給太監去做,太監自然會各種討好振邦,振邦年紀小,不懂得節製,隻會越來越放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注意約束他。但是也不能約束的太過,過猶不及,極其容易把孩子給憋壞。這個度,真的很不好把握,尤其是培養一個國家的繼承人。這真是風險最大的事情。彩雲是名門出身,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有膽有識,甚至敢跟著自己一起上戰場鼓舞軍心,蕭如薰非常信任她,所以讓孩子由彩雲親自撫養自然是最好的,等過一段時間皇家學院建立起來,蕭如薰會物色優秀的老師,然後把振邦和盈盈一起丟進去讀書。白天去學院學習,晚上由彩雲監督溫書,開始自己的學習生涯吧!如此一想,蕭如薰也就稍微放心了。“放心吧彩雲,振邦的事情我會上心的,你什麼都不要擔心,安安心心的養胎,把咱們的孩子好好兒的生下來,這就是你最大的功勞了。”彩雲低頭一笑,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能為薰郎生下孩子,也是妾身最大的心願了。”蕭如薰把彩雲抱得更緊了一點:“放心吧,我會為你們掃清一切障礙,任何一切可能威脅到咱們家人的都不會繼續存在,我會讓我們快快樂樂的,讓孩子們健健康康的,放心吧。”彩雲依偎在蕭如薰懷裡,閉上了眼睛。夜色深沉,京師裡的人們都睡了。趙世卿十分疲勞的從戶部衙門裡出來,被轎子抬著往家的方向走。這些日子實在是累壞他了,新皇帝蕭如薰一天好幾條政令,都是十分繁瑣的政令,根本也不可能輕輕鬆鬆完成,雖然這從某種意義上是件好事,因為這就意味著他還有用,他對皇帝還有用,皇帝不會為難他。作為沈一貫的餘黨,在大明滅亡大秦建立之後居然還能得到這樣好的待遇,簡直就是無法想象的,而且不論是他們還是蕭如薰起家的功臣都是穩穩當當的,該賞的賞該賜的賜,原職留用,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這事情就是發生了,而且好幾個月了,事情越來越多,皇帝一點也沒有問罪前朝的意思。趙世卿甚至感覺自己可以終老在大秦。所以對於朱應槐那些人的牢騷話,趙世卿就當沒有聽到過,一群喪家之犬,居然還想靠祖宗的功勞得到兵權和實際權力,這簡直是癡心妄想。俗話說得好,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五代人以後國家就不欠你什麼了,前明給你們享受了十幾代人,你們還不知足?這種人以後是要出問題的,趙世卿很清楚,所以主動和他們劃清界限,也不管這些人成天湊在一起商討什麼東西。現在馬政的事情讓趙世卿頭暈眼花,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精力和能力有所不足,麵對馬政推行那巨大的工作量,趙世卿深切的感受到了前明的生活是多麼幸福。辦事都不用怎麼辦事,直接甩鍋給下屬或者彆人就好,大家互相推諉。但是大秦不行,皇帝親自問責,不管是誰去辦,他直接問責各部尚書,辦不好就嚴懲尚書,把各部尚書都給逼得每天深夜乃至淩晨才能回家,有些人直接就不回家在辦公室留宿了。趙世卿受不了戶部內堂裡那好些日子不洗腳的味道,那真是令人作嘔,愛乾淨的趙世卿受不了,選擇回家沐浴換衣服薰個香。一行十多人護衛著趙世卿往家的方向走,靠著戶部尚書的臨時通行令牌開了城門,出了東安門,進入了內城街道,七拐八拐,趙世卿坐子轎子上有些昏昏欲睡。“什麼人?!”忽然間,趙世卿聽到了一聲喊叫,隨後轎子猛然落在了地上,趙世卿被顛的上下牙齒撞在一起頭暈眼花,好容易回過神來卻聽到一陣慘叫之聲。然後,叫聲停止,再也沒有響起,趙世卿心裡咯噔一下。有刺客?有人要殺我?誰要殺我?我得罪誰了?他的大腦飛速的開動著。但此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驚恐地看著轎簾。忽然間,轎簾被掀起,趙世卿的視野裡隻有一個蒙麵黑衣人,隨後這個黑衣人舉起了手裡的一把手弩。趙世卿的瞳孔因為恐懼而縮小,嘴巴張開,還沒來得及喊救命,便被一箭穿喉而死。動手的黑衣人確定趙世卿已死,放下簾子,對身邊十數名黑衣人做了個手勢,十數名黑衣人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隻留下地上十多具屍體和轎子裡已經死掉的趙世卿。在黑夜中,屍體慢慢變得冰冷。血液也慢慢凝結,失去了溫度。不知什麼時候,一陣梆子聲響起。“梆梆”的聲音由遠及近。“子時三更,平安無事————”一名更夫提著燈籠敲著自己的梆子緩緩行走在固定的路線上,今夜月色尚好,他能看的比較遠,走著走著,他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地麵上好像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更夫好奇的往前走了幾步,那黑乎乎的東西更近了,但是卻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舉著燈籠,更夫再往前走了幾步。一張滿是血的可怖死人臉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那死不瞑目的眸子似乎正死死地盯著他。“啊!!!!!!!!”更夫被嚇得魂飛魄散,丟掉自己手上的燈籠和梆子,連滾帶爬的跑走了。淒厲的叫喊聲響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