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軍軍營之內,當那陣喊殺之聲傳過來的時候,他們還不明所以,鄧子龍等半夜被驚醒,連忙頂盔摜甲著衝到營門口,用千裡鏡看著火光四射的李汶軍營,感覺非常奇怪。“這是怎麼了?他們走水了?”鄧子龍問向身邊的李夏。李夏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看起來的確像是走水了,但是這種時候走水不是自己找死嗎?他們就不怕我軍乘勢夜襲?這會不會是他們的計謀,想讓我軍自投羅網?”鄧子龍琢磨了一會兒。“派人去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好!”李夏說這就讓人去準備,剛吩咐好,鄧子龍忽然喊了一聲:“等等!彆輕舉妄動!你看那兒,那兒好像有火光在動!”李夏忙順著鄧子龍的視線看過去,一看之下,還真的看到了一串移動的火光,看起來像是火把。“夜襲?”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被打消了,誰會蠢到大半夜的打著火把來夜襲?那是什麼?聲東擊西?還是彆的什麼?鄧子龍和李夏立刻下令將火把扔到營門外的空地上,然後下令銃卒集合,列成三列對著營門外的空地上,一旦出現敵軍就開槍,毫不猶豫。月黑風高夜,他們屏氣凝神,準備迎接詭異的來犯之敵。“不……打……我……投誠……”鄧子龍皺了皺眉頭。“小夏子,你聽到什麼沒有?”李夏豎起耳朵摒息凝神。“好像聽到了不要打什麼的,就什麼的……”鄧子龍又聽了一會兒。“下令全軍沒有命令不許射擊。”“是!”傳令兵立刻去傳令,鄧子龍和李夏依舊豎起耳朵摒息凝神。“不要……我們……誠……”“不要打……我們……是來……誠……”“不要打我們——我們是來投誠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等到鄧子龍和李夏能聽到確切的聲音的時候,他們聽到的是讓他們感到無比驚訝的聲音。彆打,他們是來投誠的?鄧子龍和李夏大眼瞪小眼。“我怎麼聽得是他們要來投誠?”“我聽得也是。”兩人又問向身邊的親衛們,親衛們表示自己聽到的也是不要打,他們是要來投誠的。他們決定繼續觀望。火把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看上去約莫有一百多隻火把,鎮南軍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緊張的看著營門麵前被火把照亮的空地上是否有敵人的出現。聲音越來越清楚了,就是“不要打我們,我們是來投誠的”,一群人扯著嗓子在喊,這讓鄧子龍和李夏覺得無比的好奇。“來投誠?大晚上的來投誠?”“有人使詐?”兩人誰也不敢確定。直到一個人喊著“不要打不要打”的舉著雙手走到了營門前被火把照亮的空地上為止。“不要打我,我們是來投誠的!”他又喊了一遍。鄧子龍扯了扯李夏,李夏便站起身子朝外麵喊:“為何而來投誠?”“不願再戰,故而前來投誠!敢問貴營中可有當年隨蕭大帥一起走出寧夏南征北戰的三千火器營老卒?我乃蕭大帥親將王輝!我乃蕭大帥親將,現任鎮南軍炮營主將王輝!”李夏瞪大了眼睛,營中也有不少人開始騷動起來。王輝?他不是死了嗎?“你說你是誰?!”李夏忍不住的開口詢問。“王輝!蕭大帥親將,鎮南軍炮營主將!王輝!我於萬曆二十五年十一月在呂宋隨同蕭大帥一起奉陛下命令北上,一同征伐北虜!敢問閣下是何人?可是在下的故舊?”李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決定試探一下。“我乃鎮南軍朱雀營丙字旅旅帥李夏,你可知我?”他的聲音有點發抖。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小六子!你個混蛋!連老子都不認識了!你他娘的名字還是老子給你改的!還不給老子滾過來!不然老子踢爛你的屁股!”那人忽然大吼了一聲,一聽這聲音,李夏頓時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衝過去給那黑影一個大大的熊抱再說,鄧子龍都來不及攔。李夏衝到那黑影麵前先是一個熊抱,然後仔細一看——“將軍!!你還活著!!”就是王輝沒錯,居然真的是王輝。王輝也狠狠的抱住了李夏。原以為要費一番周折,結果沒成想李夏就在對麵!這小子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後來進了蕭如薰的親兵隊,混了一段時間以後外放到了朱雀營裡,這小子連名字都是自己給改的,認識的第一個字就是自己教會的。隻能說是緣分了。“弟兄們!是王將軍!王將軍沒死!”一聽這話,頓時不少士兵就感覺身邊一陣風刮過,然後身邊的軍官就看不到影子了。幾十個當年出寧夏的三千火器營的老卒衝了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火把打起來,一看,果然是王輝,立刻擁上去抱成了一團又哭又笑又叫又嚷。他們基本上都是當年王輝的部下。鄧子龍直接給看傻了。好一番折騰之後,在鎮南軍中軍大營帥帳之內,鄧子龍一臉無奈地坐在主將的位置上,看著李夏和一群軍官圍著王輝有說有笑,他們久彆重逢,居然直接把一同來投誠的張延壽和跪成三排的李汶與他的智囊團給忽略了。“咳咳。”鄧子龍實在是忍不住了,看到張延壽尷尬的樣子,和李汶一臉懷疑人生的樣子,隻能強行打斷這群敘舊情的十年老戰友。“那個,小夏子,還有王將軍,咱們能不能先把眼前的事情給處理完,然後你們再敘舊情?”聽到鄧子龍的聲音,王輝和李夏等人意識到了這個場合。王輝直接站起來向鄧子龍表示歉意。“老將軍贖罪,我等久彆重逢,實在是太高興了!”鄧子龍尷尬地笑了笑。這位可是蕭如薰三大親將之一,在軍中地位僅次於蕭如薰和趙虎,從寧夏蕭如薰剛參軍開始就跟著蕭如薰,那資曆可不要太老,在這位麵前他可不敢倚老賣老。“沒事沒事,隻是眼下事情更重要一些,戰局緊迫,我們先處理戰局如何?”王輝點頭,然後看向了張延壽和李汶。“說起來,若不是這位張總兵和之前被李汶免職關押的牛總兵,我也活不下來,也就見不到你們了,他們一直都在隱瞞我的存在,秘密的保護我,這次出征也把我帶在軍中,早就有投誠之心,隻是李汶壓迫,不敢妄為,所以才拖到了今天。”王輝投桃報李,給張延壽和還在被關押的牛秉忠說好話賺功勞,至少讓張延壽聽了開心一些。張延壽露出了笑容,謙遜的擺擺手。“你們居然暗藏叛賊?你們居然早有反心?!張延壽!你這個叛逆!叛逆!我……”李汶忽然暴起發難,被眼疾手快的士兵立刻摁住,隻能徒勞的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