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二十六 屋漏偏逢連夜雨(1 / 1)

萬曆1592 禦炎 1190 字 1個月前

不過尷尬歸尷尬,話還是要說,場麵也要做。於是沈一貫不改自己的熱情。“於田,數年不見,你還好嗎?”“多謝首輔掛懷,下官身體尚好,首輔,還請將目前戰況告訴下官,下官一路前來心中甚是憂慮,好端端的局麵,怎麼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了呢?”李化龍說話比較直白,沈一貫張張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還是劉黃裳反應快,連忙開口道:“李公,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咱們慢慢來說,首先還是看看眼下戰況吧!”李化龍知道這件事情有貓膩,不過眼下,他選擇了觀察戰況。“根據線報,蕭賊叛軍起於緬甸,兵分三路,一路往雲南而去,一路往廣西廣東而去,一路乘船從南洋北上,突襲了寧波府,繼而將鎮江府和南京攻克,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李化龍緊緊皺起眉頭。“怎麼會這樣?蕭賊緬甸鎮最多有三萬兵,三萬兵他如何能兵分三路行如此冒險之舉?他麾下都是天兵天將嗎?還是說何處有有他的策應?”劉黃裳開口道:“我等對緬甸鎮一無所知,但是蕭賊既然敢分兵三路,那麼他麾下應當不止三萬兵,可能有更多兵馬,至於這些兵馬從何而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況已經很不利了!南京失陷,朝廷顏麵何存?鎮江府失陷,江南漕糧不來,咱們吃什麼?”蕭大亨打斷了劉黃裳的話。劉黃裳看了看蕭大亨,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就事論事吧!李公,眼下最關鍵點所在,您以為是如何?”李化龍一伸手指向了鎮江府的位置。“不將漕運打通,不能得到糧食,我等就會自亂陣腳,亂軍將坐享其成,毫無疑問,眼下務必要集中主力將鎮江府奪回,打通運河糧道。”劉黃裳有開口道:“但是眼下鎮江府被叛軍占據,有叛軍水師橫於江麵之上,阻擋我軍南下之路,而朝廷手上並沒有足夠的水師可以對抗叛軍水師。”李化龍冷笑道:“滔滔江水就沒有一個能渡江的地方?叛軍水師還能將整條大江都堵塞住?隻要我兵力占優,在揚州設下疑兵將叛軍水師拖住,然後另選地點渡過江水,直取南京和鎮江府,必可一鼓而下也!”沈一貫雙目一亮,忙開口道:“好!於田之計策甚得我心!未必要和叛軍水師在江麵上糾纏,這裡是大明腹地,隨便選一處進軍便可,何須以我之短攻敵所長?”劉黃裳猶豫道:“咱們知道的事情,叛軍先我一步行動,未必就不知道。”“隻要叛軍還未行動,這計劃就是可行的,就算叛軍行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戰場之上戰機瞬息萬變,如何能是我等在這裡可以說完的?還是要上了戰場才知道!”李化龍把劉黃裳的擔憂給堵了回去,又看向沈一貫:“首輔可以給我多少兵馬?”“薊鎮兵五萬,京營兵一萬,可給你六萬戰兵,保你後勤無虞。”沈一貫如此說道。“那叛軍有多少人馬?”沈一貫看了看駱思恭。“叛軍行動太快,我等失了先機,雖然已經派人去查了,但是具體數目還未能查清,隻知道鎮江府和南京盤踞之賊不在兩萬之下,至於蕭賊主力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了。”“為何消息如此滯後?”李化龍非常不滿。“江南亂成了一鍋粥,蕭賊行動速度太快,咱們失了先機,現在雖然正在儘力彌補,但是蕭賊那邊似乎也有防備,這才十幾日,已經有六名探子失去聯絡了。”駱思恭隻能如此交代。“難不成蕭賊還有自己的錦衣衛不成?你們錦衣衛不是最能搜集情報的嗎?不是連大臣家裡吃什麼穿什麼衣服都知道嗎?怎麼現在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卻什麼都不知道了?”當著沈一貫的麵,李化龍也沒想著給誰留麵子,直接就怒斥出聲,沈一貫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駱思恭愣了一下,低下頭不去看李化龍。蕭大亨一看不好,趕快出言和稀泥。“李公,李公,不要生氣不要生氣,蕭賊的行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我們失了先機,眼下要彌補會失去的先手不是簡單的事情,錦衣衛已經很儘力了,隻是在江南,錦衣衛的人手並不多,連首輔的族人都被蕭賊抓住,族產都被查抄了,可見蕭賊是如何的囂張啊!”“什麼?!”李化龍大吃一驚,不再看駱思恭,而是看向了沈一貫。沈一貫轉過身子不麵對著李化龍。“當真?”李化龍看向蕭大亨。“這種事情如何有虛假?”蕭大亨苦澀道:“前幾日蕭賊還特意將首輔的族侄放歸,口出狂妄大逆不道之言,首輔甚為傷感,卻無能為力,首輔比李公更著急啊!”李化龍抿了抿嘴唇。“竟然如此狂妄,區區一個武將,竟敢如此狂妄!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不成?!”李化龍素來對武將不友善,隻當作獵犬一樣驅使,如今聽聞蕭如薰做出這種事情,頓時怒火中燒。“他做出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在自絕於天下!何須我等如此勞心勞力?隻需要皇帝一封詔書號召討賊,天下人都會一起討伐他!”劉黃裳忙說道:“話雖如此,但是蕭賊軍力甚強,地方上並無強軍可以對抗之,如之奈何?”“那就由我去打第一場勝仗,隻要挫其兵鋒,天下人都會一起討伐他!首輔,請允許我麵見陛下!”李化龍看向了沈一貫。這是很正常的,朝廷委任將帥出征,讓皇帝召見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眼下,這卻有些尷尬。“李公,陛下病了,不能見大臣。”劉黃裳隻能代替沈一貫把這話說出來。“病了?”李化龍一愣。“是,陛下偶染風寒,眼下正在臥床靜養,不便見大臣,目前朝政由首輔暫且負責。”劉黃裳硬著頭皮說了一句瞎話。“大敵當前,天子怎麼就病了呢?算了,我且先去看看兵馬吧!”劉黃裳和蕭大亨對視一眼,蕭大亨又看了看沈一貫,於是蕭大亨站了出來。“好,我親自陪同李公閱兵!”蕭大亨接下了這個差事。待李化龍離開之後,沈一貫神色嚴肅的對劉黃裳說道:“陛下的病情不可透露,對外就說偶染風寒,讓禦醫仔仔細細的盯著,絕對不能讓陛下有半分損失,將陛下身邊的內侍都給換一茬兒,一點不知道規勸君上節製,簡直無用!”劉黃裳隻能點頭。但是心中卻有頗多怨言。進獻那些女子的是你沈閣老,想讓陛下沉迷女色不問朝政的也是你沈閣老,現在陛下縱欲過度昏了過去,結果你沈閣老卻要問罪那些小內侍,這可真是明察秋毫。但是他又如何能說呢?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滿朝上下給劉黃裳的感覺就像是件漏洞百出的破油紙傘,哪兒哪兒都有問題,哪兒都漏雨,就這樣子,當真可以把蕭如薰的叛亂給摁下去嗎?劉黃裳深深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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