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可以為了自己的私利而選擇祭出道德製高點這個大殺器大殺四方的時候,就可以評價這個人已經無恥到了一定的境界。而當一群人為了自己的私利而祭出道德製高點這個大殺器大殺四方的時候,他們將所向披靡。如果說這群人本來應該代表這個國家最高的理想和道德與自我約束水準,本來應該是楷模,那麼就意味著這個國家的道德已經淪喪了。要是說這群本應該成為道德楷模約束自己約束他人的團體成為了利用道德製高點為某些特定的人或團體謀取利益的時候,那麼,這個國家的道德淪喪已經是災難性的了。所以輔佐齊桓公成就春秋霸業的管仲就曾經論述過一個道理——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在災難性的道德淪喪麵前,沒有什麼是可以挽回局麵的,任何一切的敵人都敵不過自身的道德淪喪。當一個國家的道德楷模精英群體連為人最基礎的禮義廉恥都不放在眼裡了,這個國家的統治階級已經成為禽獸了,掌握公權力的人不為國家考慮,隻為自己考慮,這個國家還有不滅亡的道理嗎?溫純們和徐作們蹦啊跳啊跑啊衝啊吼啊叫啊,為這個國家和這個時代奏響了一曲悲涼而又諷刺的挽歌。而在他們身後,張誠帶著東廠番子們拚了老命的追,似乎是想要挽回一些什麼。更後麵,沈鯉和餘繼登互相看了看對方,極富默契的一起轉身離開了這是非之地,他們可真的慌了。這一天,大明帝國的核心注定不安穩。“這幫子混蛋!怎麼跑得那麼快?!”張誠氣喘籲籲的催動自己的腳步,東廠番子們也大多數有點累了,可是前麵奔跑著的嘴炮們扛著兩個人都不見減速的,也不知道這些死讀書讀死書的書呆子們是怎麼練就這樣一身飛毛腿的功力的。他們不懂,當精神力量加持在身上的時候,人往往可以爆發出數倍於自己平時的力量,當然,這是有時間限製的,一個普通人再怎麼爆發,也不可能和一個馬拉鬆運動員相抗衡。於是嘴炮們還是被東廠番子們追上了。氣喘籲籲的張誠指揮著東廠番子們把這些嘴炮給圍住了,然後,隨著張誠的一聲令下,氣惱的番子們唰地一下拔出了腰中刀。閃亮的刀片頓時震懾住了嘴炮們躍躍欲試的嘴炮。說歸說,做歸做,那都是建立在確信自己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的基礎之上,眼下,溫純和徐作看著東廠番子們惱怒的眼神,還真不敢亂來,生怕自己被傷著什麼地方。他們這些尊貴的讀書人大老爺的命可比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東廠番子的命值錢多了。但是又不能就此停下,於是乎溫純再次祭出了道德武器。“閹豎!你想做什麼?你想在天子腳下殺人嗎?你想讓天子看到血嗎?你敢嗎?!”溫純正氣凜然的頂著張誠。張誠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自己流血的嘴角。“咱家是陛下的家奴,家奴自然不敢冒犯陛下,但是溫左都禦史,你倒是有這個膽子,讓咱家流血,你說,咱家到底要不要讓陛下看到這血,看看你們這些大臣是如何欺辱陛下家奴,欺辱陛下的!”溫純心裡沒來由的一慌,忙指著張誠罵道:“呸!狗閹豎!你這等閹豎人人得而誅之!你的血是奸佞之血!我等的血是忠良之血!奸佞之血就算流乾了都不可惜!忠良之血一滴都不可浪費!”張誠心中更加惱怒。然後他不再與溫純廢話。“趙閣老,沈閣老,咱家奉旨召你們入宮,你們且安心等待!”說罷,張誠一揮手,指向了這些嘴炮們。“把趙閣老和沈閣老帶過來!如有阻擋,不惜一切代價除之!”溫純和徐作心裡一慌,麵色上更加惱怒。“閹豎爾敢!!”x2“你看咱家敢不敢!”張誠怒目圓瞪。他是皇帝的家奴,他的一生隻為皇帝而活,皇帝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這是他的立身根本。他知道,如果他不能解決掉這些嘴炮,讓這些嘴炮鬨騰到了皇帝麵前,他就會在皇帝麵前被貼上“無用”的標簽,那個時候,也就是他失寵的時候。一個失寵的老太監在內宮裡是何等的淒慘,那可是斑斑血淚訴說不儘,所以一般有點地位的上了年紀的太監都要找小太監扶持培養當乾兒子,就是擔心自己老了以後沒有照料被人欺淩。在明朝,閹人群體是一個可憐遠大於可恨的大群體,一個名留史書的太監腳下踩著的是千千萬萬名都沒有的小內侍的屍體。所以,張誠是沒有退路且必須忠誠的。彆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也隻有他敢。沒有家族之累,不擔心身後罵名,尋常人視為生命的名聲被他們視作狗屁,溫純和徐作們身上圍繞著的正義光環與道德光環唯獨對皇帝的親信家奴沒有任何作用。這是曆朝曆代臣子討厭閹人的重要原因,也是魏忠賢得以以一介閹人身份對抗掌握道德製高點與幾乎全部話語權的東林黨的根本原因。所以,東廠番子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張誠看出了東廠番子們的猶豫,知道此事必須要由自己出手,打破光環,消除恐懼,這樣才能順利辦成事情。於是張誠走到了溫純和徐作的麵前。“閹豎,你要做什麼?!”“閹豎!你如何有臉麵活在這世上!?”溫純和徐作口出正義之言。張誠其實挺冤枉的,跟在皇帝身邊左親信大太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伺候皇帝,隨後才是為自己考慮。伺候皇帝的飲食起居,為皇帝排憂解難,為皇帝做一些皇帝不能親自去做的隱秘的事情,整天圍著皇帝轉,還真沒什麼功夫去乾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沒乾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不能活呢?而且他能不能活,決定權是在皇帝手上,和這些嘴炮們又有什麼關係呢?張誠覺得自己挺委屈的,於是他一拳砸在了溫純的麵門上,又一腳踹在了徐作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