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義之名?蕭如薰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仁義?我一個殺人如麻的將軍,仁義?我不過是儘自己所能罷了,情況允許我則儘力,情況不允許我亦無可奈何,徐先生,我的首要責任是驅逐北虜,維護國土完整,避免更多北虜南下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麵,而不是救回百姓,當二者發生衝突,我的選擇隻能是前者!”徐光啟著急道:“可是百姓何其無辜?”“世上無辜之人還少嗎?”蕭如薰的麵色逐漸冷靜:“要說無辜,無辜的人太多了,北虜的那些婦孺不也是無辜的嗎?他們又沒有殘害過大明百姓,可我一樣要殺了他們,不為彆的,隻為驅逐北虜這四個字,我若不驅逐他們,很快,他們就不無辜了,為此,我不惜一切代價,包括我自己的命在內。”蕭如薰看了看徐光啟。“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戰爭,沒有無辜之人,徐先生,你若不能接受,你便回去吧,我這裡不適合你。”蕭如薰離開了軍帳。徐光啟一人留在大帳內,久久不語。李如鬆按照蕭如薰的命令,定下了出擊的計劃。計劃是待到明日中午北虜做飯吃飯防備鬆懈的時候突然襲擊,一舉擊破北虜的包圍圈造成混亂,接著大軍衝擊,全力廝殺,北虜老幼眾多,隻要衝進去,他們必然無法反抗,包圍圈必破。然後就是一邊倒的屠殺了。“此戰意在解救大同,我們也實在難以將北虜全部抓住殺掉,他們隻要能逃出一些,那麼不用多長時間,塞內塞外的北虜都會知道大明開始反擊了,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選擇進軍還是逃跑,但是以我想來,進軍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們可能會麵臨更多的北虜的進攻,在此之前,我們要收複長城關口。”蕭如薰指了指地圖上兩個重要的關口。“殺胡口已經由柴國柱將軍和董一元將軍負責收複,我們的目的就是陽和口,收複大同之後,我們要出擊陽和,這裡是宣大總督的駐地,被北虜占據,就是在打我們的臉,本督斷然無法接受,然後,我們將會出擊塞外,與敵人決戰於國門之外!”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抱拳。“諾!”比起上一次,這一次大家顯然不是那麼的抗拒和懷疑了,出塞外之後就沒有軍紀這一點讓他們非常滿意,他們對於蕭如薰嚴厲的軍法要求也是非常頭疼的,適當的釋放一下,那是真的很有必要。大軍已然準備好了,磨刀霍霍向北虜。北虜將整個大同城全部包圍起來,用這樣的方式壓迫城內守軍,若不是蕭如薰清楚地用千裡鏡看到了城頭上飄揚著的明軍戰旗,蕭如薰是真的不敢相信大同城依舊沒有失守。畢竟大同已經淪陷兩個月,山西的危局都才剛剛解除,大同的局麵是何其的危險,蕭如薰一清二楚。在這樣的情況下麻貴和梅國禎都能守住大同城不失守,應該已經是儘了最大的努力了,而眼下這種情況顯然是北虜卑鄙的沒有辦法,著急南下又打不破大同,隻能將他團團包圍起來,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同城是如何堅持下來的。但是不要緊,戰鬥很快就會結束,大同之圍很快就會解開,以大炮的轟鳴聲作為開始,明軍全線出擊。突如其來的火炮和明軍的衝鋒顯然是正在吃飯吃得十分愉快的北虜們所沒有想到的,當第一枚實心彈砸在一個帳篷上前幾秒鐘,帳篷裡的北虜一家子還在愉快的驅使著一名漢奴給他們準備飯菜。他們一邊享受著無所事事的快感,一邊享受著柴火帶來的溫暖。很明顯,火炮所帶來的溫度並不是他們所喜歡的溫度,太高了,高到人都會死掉。實心彈砸在了大營裡麵,殺出了好幾條血路,突如其來的打擊把北虜打的一團亂麻手足無措,此後明軍的全線出擊更讓他們無從適應。戰兵還沒來得及從自己的帳篷裡麵準備好衝出來就被明軍騎兵殺到了家門口一槍戳死,這些明軍的行進速度極快,快到了讓他們連整兵備戰的時間都沒有。李如鬆打仗從來都是快準狠的代表,拖泥帶水是他最厭惡的方式,對於這些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戰鬥,隻要一刀劈下去就好了。遼東騎兵和女真精騎在他的帶領下化身殺人鬼,殺的北虜哭爹喊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無門,曾經發生在漢民身上的事情,用一種奇妙的方式回到了他們的身上。正是所謂天道好輪回,上天饒過誰。騎兵快速地在北虜大營中奔襲著,不計其數的北虜兵民從愜意的午餐時光中被打斷了,他們再也沒有這樣的享受了,甚至於連吃飯的家夥都保不住,成了明軍的軍功章。他們大多數隻是看到明軍騎兵縱馬而來,然後刷的一刀劈在了他們的身上某處,徹底取走了他們的性命,而他們連揮刀還擊的機會都沒有。此時此刻,北虜士兵們才悚然發覺他們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保護,要不就是死在家人麵前,要不就是看著家人被明軍殺死然後自己也被殺死,毫無還手之力,而在此之前,他們和漢人之間的處境還是相反的。他們大多數人都沒想明白,怎麼這裡就突然出現了漢人呢?漢人不是已經被他們的王給打敗了嗎?這裡不已經是他們的土地他們的城池他們的房屋了嗎?眼前這座城池不是很快就要崩潰了嗎?他們不是已經過上了夢幻般的幸福生活了嗎?為什麼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之前的生活太幸福了,幸福到了讓他們都感覺是在做夢,但是做夢兩個月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他們知道這是現實,可是短短兩個月的幸福之後,居然迎來了這樣殘酷的結局,這實在不是他們的初衷。他們疑惑著,他們恐懼著,他們奔跑著,他們被殺戮著。他們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並且,很快就將迎來夢幻般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