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了李如鬆,蕭如薰又把刀指向了跪在地上一臉驚慌失措樣子的逃兵們。他厲聲問道:“馬上從實招來,紫荊關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有一句謊話,你們都要死!”逃兵們無奈,隻能讓一個個頭小的逃兵站出來回答這個問題。“將軍,紫荊關還在咱們手上,李提督也還在,咱們都是逃出來的,蒙古人太凶了,我們……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啊!待在紫荊關隻能被蒙古人打死,後退一步又要被李提督的督戰隊斬了,我們實在是沒有活路,隻能趁夜逃出來了,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啊!”小個子逃兵跪在蕭如薰身前,抱住了蕭如薰的小腿求饒,蕭如薰一抬腿將這小個子逃兵踢開,冷冷的盯著這群逃兵。“作為士兵,臨陣脫逃該當何罪,你等都該是清楚的,我不相信你們不知道臨陣脫逃是什麼罪過!”那些士兵感覺恐慌,連忙七嘴八舌的求饒。“將軍,不是我們不願意打,蒙古人實在是太凶了,有火炮,還有投石機,太可怕了,我們實在是打不過啊!”“後退一步,那些督戰隊就要上來砍殺我們,我們哪裡還有活路啊!”“吃不飽穿不暖的,一睜開眼睛就是廝殺,我們實在是受不了了啊!”“他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就知道殺人,咱們怎麼可能肚子都吃不飽就去廝殺啊?好多將軍都給蒙古人用床子弩給殺了,就死在咱們眼前,咱們肯定是守不住的啊!”“蒙古人是騎馬的,咱們隻有兩條腿,現在不跑,等以後紫荊關完了,我們還怎麼跑啊!”蕭如薰冷著臉,越聽越是怒氣勃發。“夠了!全都給我住口!一群懦夫!軍法官何在?!”蕭如薰一聲斷喝,軍中的軍法書記官連忙出列。“在!”“按大明軍法,軍士臨陣脫逃拋棄主帥,該當何罪?”“按律,當斬!”蕭如薰掃了一遍這些哭天喊地醜態百出的士兵,深切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心理崩潰無可救藥,這些人不僅會回去宣揚蒙古人的凶狠,還會引發更多的人恐懼蒙古人,帶起可怕的連鎖反應,甚至可能已經影響到了軍心!蕭如薰殺心頓起。“自古以來逃兵當斬,斷無可恕之處!來人,與我一並拉出去斬了!”逃兵們紛紛瞪大了眼睛。“不!!不要!不要啊將軍!將軍饒命啊!饒命啊!”“將軍饒命啊!饒命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定國公家的家奴!我是定國公家的!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一些逃兵被嚇癱在地上不斷的求饒,屎尿流了一地,有些逃兵則站起來試圖逃跑,被遼東軍堵住了,更有些人被嚇壞了,直接口出狂言說自己是勳貴家中的家奴,真真假假誰又能分清楚?“提督,這可怎麼辦?他們萬一真的是……”看著混亂的場麵,軍法書記官麵露難色。“萬一?沒有萬一!定國公乃徐達將軍後人,徐達將軍英雄蓋世,乃大明開國元勳,北逐蒙元光複燕京立下不世之功,如此英雄豪傑之後代怎會有如此窩囊臨陣脫逃的家奴!副將何在?!”蕭如薰的副將立刻出列。“末將在!”“銃手何在?!”百餘名近衛銃手齊齊出列。“在!”蕭如薰一揮手——“全部處死!一個不留!”“諾!”副將立刻遵令,一舉手。“銃手聽令!舉銃!”銃卒們立刻將手裡的燧發銃舉起。“放!”砰砰砰砰砰————一陣槍響帶起一片煙霧,煙霧散儘,慘嚎不再,隻剩下一地屍體。“進軍路上如若再有發現逃兵,不論何人,皆可殺之!”蕭如薰下達了新的軍令,立刻傳令全軍。“諾!”全軍遵令。大軍隨後整頓,兩刻鐘之後,再次上馬出發。再度親眼目睹了蕭如薰軍法的嚴格,李如鬆和努爾哈赤也回想起了當初在朝鮮戰場上蕭如薰是如何處罰那些騷擾朝鮮女子和毆打朝鮮官員的遼東軍士卒的,頓時心中凜然。而蕭如薰槍殺逃兵的消息很快傳遍全軍,遼東軍和女真騎兵們也是心下凜然,軍紀為之一肅,算上當初的威望,遼東軍士卒們對蕭如薰愈發敬畏,軍容為之整肅,軍心為之凜然。萬曆二十六年的伊始,就是從鮮血和殺戮開始的。無獨有偶,紫荊關關城上下,同樣的鮮血和殺戮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蒙古人沒有漢人的新年需要度過,當然也不會給漢人過年的機會,明明是大年夜晚,上至李成梁下至一名普通士卒,不過每人一碗酒而已。而且這個時候喝酒,到底是歡度新年還是用酒精麻痹自己好讓自己不那麼恐懼,大家心底裡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因此,不少人把這酒喝的是無比的糊塗。李成梁不能糊塗,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糊塗,他一糊塗了,就大事不好了,他堅持清醒,堅持每天和士卒們待在一起,儘管多次遇到危險,老李依然沒有退下去,這使得紫荊關的守軍維持了最起碼的秩序和勇氣,保證了紫荊關的安全。作為主要執行人的柴國柱的嗓子早就喊啞了,也一直沒能好好的休息,現在基本上說不出聲音來,一旦遇到著急上火的事情就聽見他呀呀呀呀的發出漏風一般的聲音,看起來十分滑稽。但是現在哪裡還有人會去看他的滑稽戲呢?柴國柱沒辦法說話了,就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存在感。配合著自己強大的精神和體力,柴國柱一旦遇到哪裡告急,就往哪裡衝,麾下衛兵戰死率高達七八成,半個多月以來身邊衛兵換了好幾茬,殺掉的蒙古人也有三四十,可是蒙古人也沒見退卻過,依然囂張凶猛。不過好在最近蒙古人的攻勢越來越緩越來越弱,一開始每個時辰都要進攻一次,被明軍擊退之後很快就重整旗鼓來攻擊,現在一天也才進攻一兩次,而且進攻力度都不大。隻是問題依然沒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