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時節的燧發槍還真不一定有火繩槍好使,至少火繩槍能批量製造,而這個燧發槍隻能手工製造,產量低不說,造價還十分高昂,難以列裝,這對於剛剛熟悉了火繩槍戰法的歐洲主流軍隊來說,完全是一種折磨,所以歐洲將領和士兵都很排斥燧發槍。滑膛的燧發槍都遭到排斥,就更彆說線膛的了,雖說線膛槍的精度和射程都遠遠超出滑膛槍,但是膛線這玩意兒實在是麻煩的要緊,而且這種槍還有專用的子彈,裝填彈藥也十分的不方便,有些專用子彈還要用小錘子才能敲到槍管裡麵,一般打一發的時間比火繩槍要長得多。奈何人家精度好,如果是對付某個大人物的話,一槍也的確是夠了,蕭如薰曾經猜測,傳說中的狙擊手是不是就是從此時開始萌芽的,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就和狙擊手差不多,那個緬甸王子坐在大象上,比他的坐騎要高,他可不想冒著戰死的風險,玩武林高手的那一套,跳上大象的背和閔啟德大戰三百回合。緊握著手裡的槍,蕭如薰縱馬狂奔,前麵有親衛騎兵為他開路,他很順利的就衝到了開槍的範圍之內,但是為了保證精度,蕭如薰決定衝到更前麵一點,更前麵一點,再前麵一點。蕭如薰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閔啟德臉上驚慌失措的茫然情緒了。這家夥居然在戰場上發呆,是傻子嗎?蕭如薰舉槍對準了不遠處的閔啟德,這不知道自己這一槍能不能打中,可就是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誰在告訴他一樣——開槍,開槍,就是這個時候開槍,一定一定一定可以打中那家夥!閔啟德似乎也有所預料了,不知是誰在提醒他,讓他轉移視線,他轉移了實現,看到了一個穿著製式軍裝的明將騎著馬舉著槍,用一種奇怪的姿態用一杆槍瞄準了自己。這個時候,閔啟德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清楚的看到了那杆槍的槍口和槍身冒出了一團白煙,然後……額頭有點痛,涼涼的,然後……在蕭如薰的視野裡,閔啟德額頭中彈,一顆子彈轟碎了他後半邊腦袋,使得他後半邊腦袋像是被砸碎的西瓜一樣碎了,隻有前半邊腦袋還是完好的,高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便從戰象身上掉了下來,摔在了地上。第一聲驚恐地喊叫從距離閔啟德最近的一名親兵的嘴巴裡發出,然後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很快,周邊一圈閔啟德的親兵都注意到了那駭人的景象,他們一起恐懼的大聲喊叫出來,而這一次,沒有人可以壓製他們的恐懼了,他們心中最後的支柱崩塌了,這支堅持戰鬥到最後的緬甸最精銳的兵團也崩潰了。滅亡的號角就在此刻吹響。蕭如薰成功擊殺閔啟德,朝天放出綠色信號彈,遠處的袁黃見到綠色信號彈,立刻下令鼓手擂響全軍總攻的鼓聲。鼓聲隆隆作響。全麵進攻不留後手的指令下達了,英勇善戰的南兵和嗜血好戰的狼兵聽到了這美妙的聲音,再也不留手,各自以各自的戰鬥隊形出擊,將被恐懼和慌亂擊潰的緬甸部隊分割包圍,各個擊破,戰場之上到處都是吼叫聲和慘叫之聲,戰死的摔死的被踩死的不計其數,血花四濺殘肢斷臂到處亂飛,炮聲槍聲充斥著耳膜,宛如一首殘酷到了極致的戰爭交響曲。被明軍的戰鬥所震驚的納瑞宣直到最後一刻才醒悟過來,慌忙的指揮暹羅兵團殺向了那些早已失去鬥誌的緬甸士兵,吃了一點殘羹剩飯,而明軍早就越過了密林和土丘,殺入了緬甸軍隊的大營,把經過造反的雜役兵肆虐之後的大營再度肆虐了一遍,把一切還能使用的東西全部繳獲,一切看到的緬甸人,無論是不是士兵,也全部抓住,敢於抵抗的一概殺死。明軍的戰鬥小分隊則是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也可以說是簡化版的火器大陣,戰場上數萬軍隊交鋒的時候用完全版,而這種類似於巷戰的模式則化整為零,采用簡化版的火器大陣,依然是多兵種聯合,那些散兵遊勇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明軍的對手,偶爾一兩個拿著武器的殘兵敗將撞上了明軍的小分隊,也是三兩下就被收拾掉,砍掉了腦袋等著領賞。緬甸軍隊的大營太大了,畢竟是二十萬人的大營,延綿十數裡,然而真正的精華部分都在中央,其餘的地方不是隨便打個草棚子就是砍幾根木頭搭起來擋擋雨,也隻有戰兵才能住在帳篷裡麵,雜役兵的待遇相當差,所以才會在大混亂之後直接造反逃跑。在明軍殺敗了戰場上的緬甸主力之前,緬甸大營已經被肆虐了一遍,不知道多少萬的雜役兵成群結隊的抱著糧食武器就逃跑了,明軍也無力去追,更不打算去追,這些人跑回緬甸最好,直接成了緬甸人的巨大壓力,會給實力大減的緬甸政府以致命一擊。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被緬甸人抓來的戰爭俘虜,國家和部落已經被莽應龍莽應裡滅掉了,他們回到自己的家鄉會做什麼?或者說會對實力大衰沒有足夠力量的緬甸政府做什麼?或許都不需要等到蕭如薰帶兵打過去,緬甸人自己就崩潰了。大戰在下午的時候就結束了,而零零星星的小戰鬥則到了夕陽西下的日落時分才完全結束,天上的火燒雲和地上的火燒連營形成了完美的映襯,如此映襯之下,蕭如薰都有幾分想要作詩的衝動,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是個半吊子的事實,苦笑著放棄了大勝之後賦詩一首的儒將作風。按照戰場上的慣例,明軍士兵除少數糾察隊之外,主力全部坐在地上,三三兩兩靠在一起,或者打盹,或者閉目養神,靜靜的恢複體力,糾察隊和軍中文員往返穿梭於人群之中,一個一個的點人數,算人頭,清查戰果和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