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解決了一場尚未展露獠牙的瘟疫的事情,蕭如薰和納瑞宣都不知道,他們帶著各自的兵馬,同樣在泥濘中掙紮,三天三夜的大雨不僅讓緬甸軍隊寸步難行,大明暹羅聯軍也是一樣的,寸步難行,不得不在相對高處安營紮寨。潮濕的空氣使得他們隨身攜帶的木料都受潮了,難以點火,隻能用少數沒有受潮的木料做飯吃,大部分的人隻能躲在帳篷裡麵不出來,等著大雨下完,蕭如薰在自己的軍帳裡麵看著外麵那連綿不斷的陰雨,心中不僅有憂慮,也有慶幸,這場大雨下得好,下得非常好,他之後要做的事情,也有足夠的理由了。袁黃走進了蕭如薰的軍帳,看了看四下無人,對蕭如薰說道:“準備的差不多了,該做的都已經做好了,除了親衛隊以外,沒有旁人知道,季馨,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暹羅人沒辦法擋住洞武人的進攻,如果暹羅人戰敗了,一潰千裡,咱們的軍陣被潰兵一撞,也無法幸存,季馨啊,你可要安排妥當。”蕭如薰點了點頭:“放心吧袁公,該做的我都會做好,這一戰我也是想要獲得勝利的,隻是想讓暹羅人多出點力罷了,此戰的結果依然不會變。”說著,蕭如薰給袁黃倒了一杯熱水。袁黃接過熱水喝了下去,又開口道:“如此大的大雨,洞武人就算想要偷襲也辦不到,他們定然也被困在彭世洛府周邊地區動彈不得,這樣也算是讓士兵得到休整,但是這樣的天氣,容易讓濕氣入體,引發高熱之症,季馨啊,老夫以為,還是叫火頭軍給大家夥兒煮些生薑水驅寒吧!”“嗯,如此甚好,這樣的天氣可不能讓士兵生病了,我知道了。”蕭如薰這邊在行動著,納瑞宣那邊也在行動著,他的目的和蕭如薰的最終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消滅緬甸軍,但是在情感的深度上又完全不同,彭世洛府的滔天大火讓納瑞宣和麾下士兵的心中充滿了憤怒,這五萬軍隊每個人都憋著一股火氣,而這不停的雨隻能讓這種火氣更加猛烈。幾乎是天氣剛剛放晴的時候,納瑞宣王就來找到蕭如薰,說要立刻進軍彭世洛和緬甸人決一死戰,蕭如薰看著納瑞宣一副上火的麵孔,無奈的笑了笑,開口道:“王上,並非本督不願立刻進軍,而是本督麾下炮隊和銃卒的火器全部受潮,失去戰鬥力,不把火藥恢複則無法戰鬥,更重要的是,道路泥濘,本督的火炮就算有輪子也無法前行,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說完,蕭如薰就帶著大驚失色的納瑞宣去火器大營裡麵看,一看之下果然如此,大營裡麵一片泥沼,還未退去的雨水把不少火炮都給浸泡了,火藥彆說受潮了,不少火藥都直接泡在水裡,士兵們拚儘全力的正在運輸火炮打撈火藥,看起來,這是真的無法在短時間內出發了。看到這一幕,納瑞宣王頓時無語,焦急之下,對明軍生出不滿——明知道我們這裡多雨,你們還弄那麼多火器,現在好了,不僅火器部隊走不了,戰鬥部隊也走不了,都來這裡幫著抗洪搶險了,炮隊行動本來就慢,現在路爛成這樣,就更慢,這可如何是好?這時候,袁黃站出來打圓場,說大家還是再等等,至少等這些積水退去,等道路可以走人了再走,不然的話,不僅火炮運不走,一些戰略物資也運不走,而且這樣的天氣不僅僅是我們遭殃,那緬甸人也遭殃,他們也動彈不得,所以咱們還是不要著急,等準備好了再走。準備好?等準備好了就不止一個彭世洛要被燒掉了!納瑞宣無法繼續等待,回營之後召集心腹將領商議一下,覺得不能繼續等下去了,報仇心切,破敵心切,他們無法忍耐,便做出了決定,留下一隻小部隊給明軍提供幫助,順便指明道路,而主力五萬人則率先開拔奔赴彭世洛,請明軍儘快行軍,不要耽誤了時候。如果遇到了緬甸軍隊,他們也會率先開始交戰,但是從交戰到全麵開戰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所以應該可以等到明軍抵達再行全麵開戰,但是不管怎樣,他們都要遏製住緬甸軍隊的行動,不能繼續放任緬甸軍隊在暹羅境內肆虐!從大城到彭世洛這一條線,是整個暹羅的精華地帶,這裡被毀掉的話,暹羅的損失可就太大了!出於這樣的想法,納瑞宣王就不能繼續等待了,暹羅目前的精華地帶就是一條線,北到清邁,南到大城,彭世洛府可以算作中轉站,帝王之鄉的獨特優勢使得彭世洛府的發展更加繁榮,其繁榮程度不下於首都大城,遠超北地重鎮清邁。正是因為這樣,納瑞宣才因為彭世洛的被毀而感到無比惱怒,士卒們也感到無比惱怒,納瑞宣王麾下最精銳的一隊士兵基本上都是來自於彭世洛府周邊,家鄉被毀,等於是國仇家恨撞在了一起,他們如何能繼續呆在這裡等著明軍的火炮部隊恢複動力呢?那種東西戰前打幾下就好了!戰鬥的時候不還是要看實打實的鋼刀嗎?!如此的想法充斥在納瑞宣的腦海中,他決定丟下明軍,自己做主力,決戰緬甸,一如他之前那五次絕死之戰一樣,沒有明軍,他照樣能取得最後的勝利,那就意味著,明軍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家的同仇敵愾和絕對的勇氣!於是,在國仇家恨的刺激之下,暹羅軍隊淌著高過膝蓋的水,一步步踏向彭世洛府。與之相對的,緬甸軍隊也是淌著高過膝蓋的積水,一步步的踏向暹羅人的首都大城,兩支世仇軍隊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和對方徹底決戰把問題徹底解決掉的想法,誰也不打算給對方在留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