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的宣讀意味著這場戰爭的落幕,這場曆時大半年的戰爭終於以大明的大獲全勝而告終,戰爭結束了,人還活著,人們還要接著走接下去屬於自己的路,這些路途注定不會安穩。凱旋儀式之後是盛大的宮廷宴會,皇帝和文官大佬們全體出席,為獲得這場意想不到的勝利而歡欣鼓舞,為這場戰爭間接的解決了大明的財政困難而歡欣鼓舞,席間推杯換盞,不亦樂乎,武將們也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欣賞著姿態優美的舞蹈,儘情地享受著難得的榮耀。蕭如薰以為皇帝還會召見他做一次密談,但是並沒有,宮廷宴會沒有持續太久,夜幕剛剛降臨,宮廷宴會就結束了,武將們在京城裡有家人的急著回家和家人團聚,沒有家人的則急著回去找女人瀉火——從日本回來以後,到了朝鮮的地界上,宋應昌就不允許明軍士卒碰那些被俘虜的日本女人了,這讓不少士兵連帶將軍都心存怨言。都快憋炸了!皇帝不找,蕭如薰也大概知道原因,不找就不找,他還急著回去看老婆,辭彆了一眾軍中同僚,約定生孩子請大家來吃滿月酒,然後急匆匆的打算出宮。“季馨,為何走的那麼快啊?”正在疾馳間,蕭如薰的背後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蕭如薰回頭一看,原來是兵部尚書石星。這個本該死於這場戰爭中的政治鬥爭的兵部尚書,因為蕭如薰的橫空出世而活了下來,並且繼續擔任兵部尚書一職,還因為推舉蕭如薰獲得大勝而得到了連帶賞賜,心情很好,對蕭如薰也看得更加順眼,如今笑眯眯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蕭如薰是他的親屬子侄。“哎喲!瞧老夫著腦袋瓜子,哈哈哈,現在不能喊季馨了,真要喊一聲蕭侯了,畢竟是平虜侯了,還是萬曆以來第一個軍功封侯的武將,風頭可遠遠蓋過當初的李成梁,哈哈哈哈!”石星笑嗬嗬的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蕭如薰的肩膀:“你做得很好,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兵部都樂成了一鍋粥,得知你從倭國弄了一座銀山的時候,戶部尚書都跑到兵部來核實,哈哈哈!我兵部多久都沒有如此揚眉吐氣了,爽快!爽快!”蕭如薰麵色平靜,微笑道:“不敢當如此稱呼,部堂還是喚末將表字即可,這些都是末將的本職工作,末將戰勝倭寇是應儘的職責,不敢居功自傲。”石星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驕不躁,大將風範,難得,難得,大明有此將,才能放心把邊疆托付,對了,季馨那麼急匆匆的樣子,是要去哪兒?”蕭如薰開口道:“愛妻懷孕九月,眼看著就快要生孩子了,末將一直都在外征戰,也沒能陪著她,心中十分掛念。”“哦?竟有此事?那可真是要恭喜季馨了,大勝歸來就要當父親了,那可真是雙喜臨門呐!”說著,石星麵露難色,猶豫道:“本還想耽擱季馨一些時候,現在一看,似乎不是時候,那季馨,不如先回去看看愛妻吧?”看著石星的樣子,蕭如薰覺得石星似乎是有什麼要事要和自己商量,猶豫了一下,看了一下天色,開口問道:“石部堂是不是有戰事上的事情要和末將商議?”石星點了點頭,開口道:“季馨既然關心愛妻,那還是先回去看看愛妻吧,此事明日再說也不遲……明日好象是季馨的休沐,那,遲些日子再說吧!”蕭如薰搖了搖頭:“既然有戰事,那不如現在就說吧。”石星看了看四周,點了點頭:“季馨,本來你是要回來好好休息一段時日的,我也聽說,之前本來要賜封給你的職位是提督京營戎政,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變成了平南總兵官,這一點,老夫也沒有想到,但是事已至此,這是內閣和陛下的意思,老夫也無可奈何,隻是想著你一回來過不了些時日又要出去,實在是心有不安。”“不,末將並沒有這樣想,能為國家分憂,是末將的榮幸。”石星笑了笑,說道:“大明有季馨,實在是幸事,那老夫就不說廢話了,季馨,前日,從雲南傳來消息,洞武國國王莽應裡率兵三十萬進攻雲南,雲南巡撫陳用賓告急,戰事危機,情況不妙,朝廷已經允許陳用賓借用川兵和廣西兵應急,但是想來沒那麼容易。如今朝廷的精兵猛將都在你手下的那支部隊裡,大概朝廷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決定用你作為平南總兵官,而且這一次是正式允許你作為前線主帥,巡撫陳用賓作為副帥,總管後勤運輸,你可以放手施為,以滅洞武國為最終目的,打好此仗!”“以我為帥?”蕭如薰愣了一下。這在盛行文官統兵的明中後期還真是十分罕見,以武將為前線主帥,讓文官總領後勤,這簡直是回到了明前期公侯伯領兵製度,看來為了拉攏撫慰自己,這些文官也是頗費心思的,看著陳用賓用兵不利,乾脆讓一個武將主管戰爭,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他會老老實實的給自己弄後勤嗎?“對,以你為帥,季馨,你現在知道這是多大的信任嗎?”蕭如薰立刻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末將何德何能得到陛下和朝廷如此的信任?”“你當得,你絕對當得!”石星很滿意蕭如薰的姿態,開口道;“彆的話不多說了,你快說說此戰你打算怎麼打?此戰十分不易,洞武兵人多勢眾,熟悉地形,強悍善戰,與我十分不利。”蕭如薰思考了一下,開口道:“洞武國當真出兵三十萬?那除非他們有五百萬以上的人口,倭國人口逾千萬才出兵二十萬,他們居然敢出兵三十萬?那不是找死?末將以為洞武國至多出兵七萬左右,不可能更多,否則他們的後勤也跟不上,虛張聲勢罷了。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雲南道路難行,不僅士兵難以行走,軍糧軍械更是難以運輸,末將最擅長的火器也難以運輸,若是如此,則我軍戰鬥力不免大大下降,而且雲南氣候潮濕悶熱,北兵突兀而至,恐水土不服,萬一引發軍中瘟疫,則大事不妙。”石星搓了搓自己的雙手,煩惱道:“老夫也是這樣思考的,你麾下最精銳的南兵守在了石見鎮,武器最精良的寧夏火器營器械太多,無法運輸,能用的也隻有劉綎的川兵和鄧子龍所部的狼兵,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你還是北人,去南方水土不服的第一個就是你。”蕭如薰忽然眼睛一亮,開口道:“部堂,為什麼非要從雲南出兵呢?”“嗯?什麼意思?”蕭如薰開口道:“部堂,洞武國的國境是否臨海?”石星一愣,皺起了眉頭,開口道:“永樂年間那一塊地方還是大明的地界,老夫依稀記得那兒好像南邊是臨海的,怎麼,季馨你是想……難道……”石星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