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交通圖上的顯示,洪濤應該是先沈|陽然後長|春,再到哈|爾濱、佳|木斯,最後到同江,不過看地圖和看GPS完全是兩回事兒,如果道路不是正南正北,很容易轉向,然後就會走錯路。剛開始去沈|陽的時候,還是很順利的,簡單的吃了一頓滿碗都是大肉片子、再配一碟辣汁的大肉麵,又匆匆的踏上了行程,洪濤計劃在晚飯前趕到長春,明天再開一天到佳木斯,後天就進同江了。但是經常開車出去玩的人肯定都經曆過,計劃往往是趕不上變化的,設計的都挺好,幾個小時到那個地方、再幾個小時到那個地方,但這都是紙上談兵,自打出了沈陽之後,洪濤就覺得不太對勁兒,怎麼出來這麼多山區啊,越走還越荒涼了,但是讓黃毛和高建輝不時的因為車外風景而一打岔,也就沒仔細琢磨,一直跑到下午四點多,洪濤終於覺出不對勁兒來了,前麵的山越來越密集了。“哎,我說青山啊,你這個路指的不太對吧!這尼瑪是202國道,咱不應該是在102國道上嗎?”把車停在路邊,洪濤自己翻開地圖,仔細對照了一下,然後發現了一個小問題。“什麼叫國道?剛才不是我指的路,我剛接班,剛才是輝子負責指路!”黃毛把自己撇得很乾淨,臟水全潑到高建輝身上了。“你們倆誰也跑不了!幸虧你們沒往南指,否則我們還不開到朝鮮去!還是我自己來吧。這是哪兒啊?吉|林市!也能到哈|爾濱,繞點就繞點吧,來,抽根煙。該尿尿的尿尿,該拉屎的拉屎,完事就準備出發!”洪濤舉著地圖仔細看了看,原來這條202國道也能到哈|爾濱,稍微繞一點而已,還算幸運。“哎,大兄弟啊。你們這是去哪兒啊?能不能搭我一段啊?我就去豐滿電站,這個點兒沒車了,幫個忙吧!”煙剛點上煙。一輛驢車走了過來,然後車上跳下一個虎頭虎腦的家夥,歲數也不大,穿著一身藍工作服。手裡還拎著一個黑書包。腳上是皮鞋,說工人不像工人,說乾部不像乾部。“我們去吉|林,不去豐滿電站……”洪濤不太願意搭乘陌生人,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這個年頭有沒有車匪路霸,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嗨,一樣的。就在吉林邊上,怎麼樣?都是大老爺們。搭就搭,不搭就不搭,來句痛快的!”這個家夥還挺不客氣,他還急了。“你丫誰啊!你說搭就搭啊!”高建輝不高興了,他也不是老實人,一聽這位說話這麼衝,立馬就湊了上來,這個架勢就是要開乾啊!“哎哎哎……彆吵、彆吵,他們這個地方人說話就這樣,不是叫板……等我看看啊,豐滿……豐滿……哦,這兒呢,成,走吧,黃毛,你和輝子坐後麵,讓這位大哥坐前邊,幫我指路。”洪濤趕緊站到兩個人中間,把雙方隔開了,他知道東北人說話比較衝,但是高建輝肯定不清楚,這個真是誤會了。不過洪濤的介心也沒放下,他先看了看地圖,果然在吉|林市下麵找到了豐滿電站,搭一程就搭一程吧,但是他有意讓這個人坐到副駕駛上,讓自己隨時能盯著他,這樣更放心一些。“哎,我說,你們這時從哪兒來啊?不是本地人吧?”那個人上車之後,也不認生,開始和洪濤嘮上嗑兒了。“哦,我們從京城來,去同江出差……您是在電站上班兒?”洪濤沒敢全說實話,這位什麼底細他還不清楚呢。“京城來的?開車過來的!!!對了,你這時啥車?比212好多了啊!”這位嚇了一跳,這才想起問問這輛車。“切諾基,您這是去上班兒?”洪濤不甘心,他想知道這位是什麼來頭。“我不是電站的,我是林業站的,就在大壩東邊,哦,對了,忘了說了,我叫淩三斤!到了鬆花湖,就提我,好使!”這是一個典型的東北漢子,腦子直,想起來那一塊就說那一塊兒,沒什麼條理。“這片水是鬆花湖?”洪濤對這個名字很熟悉,後世這裡是個旅遊勝地,尤其是冬天湖麵上的冬捕。“可不!你不用看這個扯犢子的玩意,想去哪兒就問我,這一片兒我就是地圖!”淩三斤指了指儀表盤上的地圖,很不屑的搖了搖頭。“這裡讓不讓釣魚?”洪濤來興趣了,他行李裡麵帶著兩根魚竿和漁輪,是他專門托拉爾夫給帶回來的,準備去黑|龍江或者鬆花江裡扔兩竿的,既然這裡有個大水庫,那提前玩玩也不是不可以啊。“釣魚!誰費那個勁兒啊,這麼滴吧,你讓我開一會兒你這個車,我帶你下湖撒網去,我會開212!”淩三斤還真是自來熟,剛上車沒幾分鐘,就要奪權了。“你確定會開車?如果不太會,千萬彆吹啊!要是它壞了,咱們幾個全得在這兒趴窩!”洪濤倒是不怕這種直腸子人,他開了兩天車,腿肚子都快轉筋了,如果有人能開一會兒,他巴不得呢。“來,我把工作證押你這兒,我要是蹭掉一點兒漆皮,我賠你!”淩三斤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個藍皮小本本,拍在洪濤手中,然後沒等車停下,伸手就要去開門。“這是什麼?怎麼兩個檔把?”如願以償坐到了駕駛座上,淩三斤美滋滋的,但是馬上就傻眼了。“就用這個就成,那個不用管……”洪濤有點擔憂了,這位彆真是二把刀吧?事實證明,人家確實會開車,而且技術不錯,就是剛開始對離合、油門掌握得不是很熟練,適應一會兒就沒問題。按照這位淩三斤淩雪鬆說,他上車的這個地方叫西陽鎮,距離豐滿電站差不多30多公裡吧,一小時就到。他是來這邊參加彆人婚禮的,結果錯過了一天隻有一趟的長途車,隻好在路上攔車回去,這不正好碰到了洪濤。“今兒晚上就彆走啦,你們去了市裡也找不到好地方住,就在我這兒吃,吃完了我給你找個療養院,你把心撂肚子裡,我知道你們大城市來的講究,這個療養院保證高級,車就放這兒,沒人動,走,下來屋裡歇著去。”天黑之前,這個淩三斤把車駛進了吉|林省林業廳鬆花湖療養院裡,又鑽進了一個掛著鬆花湖林業站的小院,算是到了地方。“我說大哥,您這兒不就是療養院嗎?”洪濤沒太聽明白他說的意思,怎麼在療養院裡還找療養院呢?“這裡太破了,丟人!我大哥在交通廳的療養院,他那兒才叫療養院,這兒就養豬場,我們自己林業口裡的人都不愛住。”淩三斤到是不護犢子,把自己係統裡的療養院說得一無是處,然後拉開門把洪濤三人讓進了屋裡。“嘿!來且了啊!彆玩啦、彆玩啦,這是我回來遇上的京城哥們,騰個地方、騰個地方,看你們把這兒糟蹋的,這還能待人嘛,去去去,誰去村裡弄幾條好魚去,晚上我請客,誰去廚房打聲招呼,讓他們給我弄點好玩意,算了,彆說了,他們能有什麼好玩意,這樣吧,我給我哥打個電話,讓他幫我弄點來……”屋裡就和著火了一樣,全是煙,還有三個人正圍在桌子上打牌呢,淩三斤一進來就是一頓雞飛狗跳,看來他在這裡應該是個小頭頭之類的。“哎哎哎,我說老哥,彆忙了,乾脆這樣吧,咱直接去你說的那個療養院裡吃去吧,我請客,省事兒,走,上車!”洪濤一看這幾位也不像能做出什麼好吃的來的,但是人家要麵兒,折騰半天沒意義。“也成,我豁出去了,咱這旮瘩一年到頭看不到什麼大城市人,還是我開車,讓他們騎摩托去,走走!”淩三斤咬了咬牙,好像要上刑場一樣,看來那個什麼交通廳療養院的消費肯定不低,他有點肉疼,不過洪濤不怕啊,這種小城市再貴能貴到哪兒去?還真彆說,交通廳確實比林業廳有錢,一看這兩個療養院的規模和模樣,就能看出來,如果要打比方的話,大概就是京城裡一個普通大旅社和長城飯店的區彆。淩三斤的大哥比他可以大多了,如果他不說,洪濤以為是他爹呢,原來這不是他親哥哥,而是姑姑家的表哥,歲數真的隻比他父親小幾歲,這都是孩子多的家庭才會出現的狀況。房間不錯,很正規的標間,還鋪著地毯呢,看來小地方也不是沒有好玩意,那些當頭的比誰都會享受,這玩意肯定不是蓋給普通林業工人享受的。洪濤攔著淩三斤沒讓他和他表哥說什麼自己哥們之類的廢話,而是掏出介紹信,直接開了兩個房間,該多少錢多少錢,犯不著占這個便宜,就這還得感謝人家,要沒他,自己今天還得湊合,連個熱水澡都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