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管不著我,我也不會告訴他,這樣你放心了吧!”殷妍聽到洪濤提起她的男朋友,火氣突然大了起來,眼淚都已經在眼眶裡轉動了。“成,上課了,走吧,下午上課前還在這個地方等我,我把錢給你。”洪濤覺得不能再逗下去了,再逗就逗出真火了,正好這時打起了上課鈴,他收回自己的胳膊,先放殷妍走遠,然後自己才向教室跑去。中午放學,洪濤沒在學校裡吃飯,他直接去找了韓雪,然後從她那裡拿了300塊錢,兩個人一起吃了頓羊肉泡饃,又抹著一嘴油來到了學校斜對麵的新街口書店。這個書店挺大,還有二樓,洪濤在一樓轉了一圈,沒發現那個燒麥的影子,於是又溜溜達達順著樓梯上了二樓。“洪同學,你吃飯很慢嘛,那個女的是你姐姐?”果然,胖乎乎的燒麥正一個人靠在二樓的窗戶邊上看書呢,見到洪濤上來,她用手中的書指了指窗外。“想不到你還有做間諜的天賦,咱們就彆自我介紹了吧,來,這是我的見麵禮,您先笑納著。”洪濤從兜裡掏出兩大塊巧克力,遞給了燒麥。“嘻嘻嘻……果然很大方啊,說吧,你找我想打聽什麼事兒?”燒麥一看到那塊鞋底子般大小的巧克力,眼睛都快笑沒了,毫不客氣的伸手接了過來,還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這才放到了一個小袋子裡。“我想聽的事情很多啊,就先從那個殷妍說起吧。你可以慢慢說,我不著急,如果今天說不完。明天中午我們可以接著說,這要時間來得及,去哪裡說聽你的,可以邊吃邊說,你覺得這樣好不好?”洪濤先給燒麥吃了一顆定心丸。“殷妍啊,你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你喜歡她?我以為你是喜歡王永紅呢。”燒麥聽了洪濤的第一個詢問對象之後。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很不解的看著洪濤。“一個一個來,說完她再說王永紅也不遲。還有那個楊梅,我都想聽聽。”洪濤倒是不避諱,直接說了實話。“我艸!哥們你成嗎?惹一個不夠,你這是打算捅個馬蜂窩啊!看在巧克力的份上。我先告訴你一個新消息。今天殷妍和張磊吵架了,吵得很凶。”燒麥讓洪濤的雄心壯誌給嚇了一跳,臟話都出溜了出來,然後很神秘的給洪濤提供了一個有用的消息。“你知道她們為什麼吵架嗎?”洪濤心裡一動,他覺得這很可能和殷妍與自己借錢有關。“好吧,那我就從頭給你說說這個殷妍吧,她是事情你可能聽過,尤其是她的名聲不太好。不過這些不見得都是真的,等我給你講完。你就該明白她到底為什麼和高磊吵架了,開始講了啊,我可隻說一遍,再重複就是重複的價格了。”燒麥沒回答洪濤的問題,而是開始從頭給洪濤講起了她所了解的情況,這一講就是一個小時,一直到快上課的時候,才勉強講完殷妍的情況。洪濤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燒麥是個典型的話嘮,不光話嘮,而且說話還特彆囉嗦,明明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事情,她得繞好幾個圈子給你說明,還有很多車軲轆話是來回來去的轉。但你還彆催她,你把她的話打斷之後,她不光不高興,而且再說的時候還得返回去一段重新說。聽了一中午的含水廢話,洪濤的腦袋都快大了,他很為這位燒麥同學的未來擔憂,你說以後誰要是娶了她,估計不到40歲就得給叨嘮出神經病來,和她比起來,自己這張嘴簡直就算是太消停了。雖然燒麥說的大多數都是廢話,不過架不住數量充足,壓縮壓縮,擠一擠水份之後,裡麵還是有不少乾貨的。首先,洪濤清楚了殷妍的家庭情況,說起來她還是個不錯的女兒,至少洪濤覺得是這樣。她的父母都是普通職工,父親前幾年得了一種怪病,身體越來越瘦,結果去醫院一檢查,是糖尿病。糖尿病這個玩意,在後世裡幾乎都快和感冒一樣普及了,尤其是在中年人了,洪濤那些釣魚的朋友多一半都有這種病。每次大家聚會的時候,開飯之前,一桌子上10個人,最少有6位都會讓服務員端一杯溫開水來,然後各自從兜裡掏出五顏六色的小藥盒,開始往肚子裡塞藥。吃完之後,這才可以進行下一步工作,胡吃海塞外加猛喝,最後沒事人一樣該回家回家該繼續一條龍的繼續一條龍。但是在**十年代裡,糖尿病還是一個很麻煩的重病,它這個病本身雖然不致命,但是它能造成很多人身體內臟器官的衰竭,比如說酮症酸中毒、高滲昏迷等等,另外還能引起心臟病、心肌梗死等症狀。對於糖尿病的治療,後世的辦法很多,至少能讓你在不太難受的情況下,把病情控製住,不至於加重。但是在這個時代裡,醫藥還沒那麼發達,得這種病的人不多,針對這種病的治療方式也很少。至於這個病是怎麼得的,有一些是遺傳因素,大部分都是胡吃海塞外加生活不規律造成的。殷妍她父親的這個病具體成因燒麥也不清楚,不過他父親的病情據說挺重,經常要住院治療,雖然這個年代裡國營正式職工的醫療費是單位報銷的,但是看病的時候你得先墊上錢,然後再拿著三聯單回單位裡報銷。如果單位經濟效益好,報銷的就快一些,如果經濟效益不好,那你等吧,人家也不說不給你報,但是沒錢,想報也報不了。所以殷妍的家裡雖然隻有她一個孩子,但是經濟情況並不好,主要都是被醫療費給拖的。另外,由於她父親的病情,她的母親除了上班之外,絕大部分時間都要去照顧自己的丈夫,對殷妍也就沒時間管了。對於一個剛剛進入青年少年時期的孩子,正好是需要父母多關心的時候,可是殷妍在家裡得不到這種關心,就隻能跑到外麵向同學來索要了,所以她在初中的時候就和好幾個男孩子交往過,最終這種關心要沒要到手誰不清楚,但是這個壞名聲是沒少掙。而她也有點破罐子破摔了,你們不是天天說我嘛,那我還就這樣了,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至於她今天突然找自己借錢,洪濤估摸著恐怕也和她的家裡有關,她自己應該用不了這麼多錢。而她和那個張磊吵架,估計也是因為錢的事情,就算張磊家裡條件再好,一個中學生估計也沒地方弄那麼多錢去。另外,燒麥不愧為新街口中學的第一消息樹,她對殷妍的私人生活也是有所了解,據她說,殷妍和那個張磊之間,關係並不是很親密,以前也經常吵架,不過吵完之後過兩天就又和好了。“給,這是200,如果不夠的話,我還多拿來100,你用不用?”洪濤趁著上課前的功夫,又跑到樓後麵,果然看到殷妍一個人靠在牆角。洪濤並沒有把300塊錢都給她,而是先拿出200,然後再拿出剩下的100。“……謝謝你。”殷妍遲疑了一下,從洪濤手裡把3了一句,就順著牆邊往外走去。“那看夜場的事情呢?你那天有空啊?”洪濤還沒忘了追問一下他的報酬。“隨便你!”殷妍頭也沒回,說完這句話就撒腿跑了起來。在這之後的好幾天,洪濤都沒再看見殷妍,就連周四下午放學之後的籃球訓練,她也沒出現在籃球場上,隻有王永紅她們幾個在場。洪濤估計她並不是在故意躲著自己,也不是想賴賬,很可能是去醫院照顧她父親了。通過這幾天聽燒麥講故事,洪濤進一步的了解了這幾個女孩子的底細,不過這個話嘮說話實在是太囉嗦了,如果想把另外那六個高中籃球隊的人員都講完,洪濤估計還得好幾天,這就等於自己還得請燒麥吃好幾天的午飯。洪濤一直在琢磨,這個燒麥是原本說話就這麼囉嗦呢,還是因為要騙自己的午飯才故意這麼囉嗦呢?其實這點飯錢和零食錢付出的也算很值得,洪濤從燒麥嘴裡也確實掏出來不少有用的東西。比如說那個王永紅,她的家庭也不那麼完美,就和黃毛說的一樣,她的父母已經離婚了,還真是她母親扔下她們父女倆,然後跟著彆的男人跑了。至於這裡是不是還有什麼內情,彆說燒麥了,恐怕連王永紅這個親曆者也不太清楚。她的父親是位音樂家,不對,準確的說是個小提琴演奏員,就在中國電影樂團裡任職,而她的母親是位舞蹈演員,算是一個藝術氣息很濃厚的家庭了。當然了,這個氣息越濃厚,家庭就容易不穩定,搞藝術的人太感性,有事沒事的還得為了藝術工作獻身,有時候獻著獻著就獻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