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您待著吧,我也回家吃飯去,這都快12點半了。”白主任不太喜歡聽彆人背後嚼舌頭,把臉一沉,直接走出了傳達室。接受了白主任的這個任務,洪濤並沒放在心上,他吃完了午飯,照例還是去小樓裡轉了一圈。美發店、服裝店都已經不用他操心了,奮進商店更沒他什麼事兒了,把分成改成了出租櫃台之後,洪濤隻需要看好這間屋子,彆讓那些窮凶極惡的知青們給燒了就成,然後按期收一收租子,就像一個小地主。玩意店裡今天空無一人,自從洪濤說要把大江爺爺的私家菜館弄成一個全部仿舊風格的屋子之後,那二爺就和上了發條一樣,隻要天氣不錯,他就換上原來那套行頭,蹬著他那輛德國戰人的三輪車滿城轉悠去了。現在他不光收那些他看得上眼、品相好的、材質好的古舊家具了,隻要是年頭差不多、模樣過得去、夠得上硬木、私家菜館能用上的,他都給買了回來。除此之外,他還收了不少瓷器,裡麵有真有假,大多都是民國和晚晴時期的,談不上什麼古董,但是看上去都挺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蒙一蒙那些老外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在小樓裡轉了一圈,洪濤獨自提著包去體校訓練去了,現在陸雲鵬走了,也沒人再給他當保鏢,安全就成了一個大問題。不過他給自己想了一個主意,就是出租車。直接把自己拉到體校門口,訓練完之後,跟著那些師哥師姐們一起走。這樣就安全多了。出租車這個行業,其實從五幾年就已經有了,最開始是專門用來接送外賓的,慢慢的發展到80年代初,規模越來越大,車也從原來的伏爾加、波蘭華沙、老上海、老紅旗,換成了日產尼桑、豐田和雪鐵龍。這些車並沒有頂燈。隻是在車門上用油漆噴上公司的名字,比如說首汽、北汽、北服,首汽以豐田卡羅拉車型為主、北汽以尼桑和法國白茹為主、北服則是奔馳和雪鐵龍。在這些車型裡。洪濤最喜歡的就是法國雪鐵龍了,這種車型叫做雪鐵龍cx,是1974年剛剛問世的,車身長度為 4666毫米。而車身高度隻有1360毫米。低矮的流線型車身使它和同時代的其它轎車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而且cx還采用了新一代的液氣升降懸掛係統,液氣懸掛係統使車輛高速行駛的穩定性非常出色,它的轉向為世界上首批可變助力轉向係統。說這些數據上的東西都太抽象,在洪濤的印象裡,雪鐵龍cx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它在停車的時候,車身會忽然矮下去一截,四個輪胎就好像是縮回了身體裡,地盤幾乎緊貼著地麵。而當它啟動時。液氣懸掛係統就會提升底盤的高度,就像一個趴在地上的人準備起跑一樣。忽忽悠悠的站了起來。在80年代初,不管是如日中天的日本汽車,還是老牌的德國汽車,再算上美國汽車,無一例外都是那種見棱見角的模樣,隻有雪鐵龍cx是流線型的車身,非常符合21世界的審美觀。現在洪濤在想起這部車的時候,就會琢磨一個問題,設計這款汽車的設計師,會不會也是從後世裡穿越過去的法國人呢?80年代初期的出租車並不是為廣大人民群眾服務的,6毛到8毛錢一公裡的價格,人民群眾也接受不起,所以它們並不是滿大街的去掃活兒,而是待在各個涉外的賓館飯店門口和幾十個遍布京城的出租車服務站。普通老百姓如果想搭乘出租車,也不是不可以,那就需要打電話提前預定或者去出租車服務站上等。你要想在大馬路上招手停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是說碰不上空駛的出租車,而是碰上他們也不敢拉你,不經過調度指揮或者不在出租車站上拉客,那是要犯罪的,屬於貪汙!洪濤借了雍和宮和國子監這個旅遊景點的光了,這裡也有一個出租車服務站,所以他連打電話預約都省了,隻要出門就能找到車,因為這裡總有那麼一兩台出租車在,至於是什麼型號的,那就沒法挑了,趕上什麼坐什麼吧,反正有空調的就是8毛,沒空調的就是6毛。這時的出租車也沒有計價器,就是按照裡程表來看公裡數,然後再計算價格,更沒有機打發票,剛開始都是手寫發票,後來才進化成撕票,一種比糧票稍微大一點的定額發票,最小麵值是1毛錢。“小濤啊,來,爸爸和你商量個事兒。”晚上剛在姥姥家吃完了晚飯,父親就叫住了正要往小樓跑的洪濤,神神秘秘的樣子,而且臉上的表情好像非常興奮,即使他使勁忍著不讓自己露出來,洪濤還是能覺察到父親今天異常的高興。“您還這麼神秘乾嘛?”洪濤跟著父親回到了自己家,看著父親還把房門給插上了,很是奇怪。“你也是個大孩子了,家裡麵的事情也應該讓你知道一些,我想征求征求你的意見,你想不想換一個環境住,也就是說我們搬個家?”父親點上一根煙,小聲的問洪濤。“搬家!?咱家的房子要回來啦?”洪濤很是震驚,以至於把不該說的話都脫口而出。“你。。。你怎麼知道咱家的房子?!”父親手裡的煙一哆嗦,直接掉到了褲子上,他一邊手忙腳亂的去抖落煙頭和煙灰,一邊蹬著眼睛詢問洪濤。“哦。。。有一天我在您書房裡找東西,看到了您寫的那些東西,團成一團就扔在桌子底下。”洪濤不愧為撒謊戰線上的老戰士,臉不紅、氣不喘,瞬間就找到了一個聽起來很合理,然後你還沒法去證實的解釋。“東西呢?你放那兒了?”父親顯然是信了,開始追問那個小紙團的下落。“我給燒了,這東西還是彆讓外人知道的好,您說是吧?”洪濤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懂事一點。“對。。。對。。。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瞞你了,這個房子啊,是你爺爺奶奶留下來的唯一一個遺產了,以前被沒收了,我以為就沒了呢,也就沒告訴你,不過前兩年有政策下來了,說是可以要回來,我就去試了試,還真的可以,我琢磨著吧,如果我們搬過去住,房間應該能大點,就怕你不太願意,你說呢?”父親覺得洪濤處理得很妥當,經過洪濤這幾年的不斷刺激,父親對他經常能乾出一些大人才能乾的事情已經是習慣了。“這麼說您把房子要回來了啦?”洪濤對於這所房子,印象很深,因為他從初一年級開始,一直就住在那裡,一直到他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才從那裡搬回了現在住的這個小樓裡,原因是他想獨|立,結果也確實是獨|立成功了。可是這輩子的軌跡顯然讓他給攪合得有點亂了,原本85年才要回來的房子,怎麼83年就到手了呢?怪不得父親這兩年總是不著家,沒事兒就所在書房裡寫東西,休息日也經常跑出去,原來是在折騰這個事兒,看來他是沒少下功夫啊!“哦,沒呢,沒呢,隻是政策上的東西我都打聽清楚了,具體的問題還得要跑一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我隻是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見,你媽那邊已經同意了,畢竟新房子距離她的工作單位要近很多,距離我上班的地方也近多了,主要還是你,我要這個房子的目的,就是為了你,我想讓你有一個比較好的學習環境。這幾年裡,你和你大姨夫他們弄的那些個玩意我也看見了,說實話,你比你爹我是強多了,但是我還是想讓你成為一個有學問的人,而不是一個有錢的人,這點你能理解嗎?”父親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怕洪濤死活不願意搬家,那樣一來,再鬨到洪濤的姥姥家,說不定最終失敗的還是他。“我能理解,您放心吧,我不會拖您的後腿,更不會去和姥爺告狀,不過我有一個建議,最好能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再搬家,那樣我就不用轉學了。您也知道,我和學校的老師相處起來挺麻煩,如果再換一個新環境,恐怕您又得天天往學校跑,去聽老師的數落了,不光您受累,對我的學習也沒什麼好處,您說是吧?”洪濤肯定得理解父親,就算是不願意也得理解,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上輩子自己氣得他夠嗆,這輩子就彆再來一次了,能滿足他的願望就儘量滿足吧,搬到西城去住,也不是照顧不了這邊的買賣,頂多也就遠了2、3公裡的樣子。“嗬嗬嗬,你比我想像的懂事,你放心,我和你們白校長談過了,不會給你轉學的,她還想讓你保送去上區重點呢,隻是你還不是少先隊員,又沒有三好學生,唉,這件事兒不是太容易。沒關係,現在保送不保送不重要了,我們搬家之後,就得去西城上學了,憑你的成績,初中考高中再考一個重點也沒問題,咱們不用保送,憑真本事考上去,你說好不好!”父親聽見洪濤沒反對他搬家的事情,興致更高了,進而發揮了一下幾年後的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