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像話了!孩子就算有錯,但是也不能剝奪學習的權利,走,跟我找你們校長去!他還要嚴肅處理你?我看該嚴肅處理的是他!”果然,父親一聽不讓洪濤上課,眼睛立馬就瞪起來了,再一聽是因為逼著自己孩子喝不該喝的藥,全過程他也就大概明白了,這半年多來他也沒少受這些老師的氣,一直都忍著,就是為了讓兒子能好好上學,現在他也忍不了了,學校的這種做法已經突破了他的底限。“王校長你好,白主任也在呢,我今天來,就是想聽聽學校為什麼一直難為我的兒子,他已經和班主任說清楚了,他得過急性肝炎,不用再喝藥,為什麼還要讓他喝?班主任沒有醫學常識,難道學校裡的醫務室也沒有嗎?做為校長,你有什麼權利讓我兒子罰站?這是體罰!你有什麼權利剝奪他上課的權利?這是國家賦予他的權利,不是你們某個人賦予的!我做為學生的家長,同時也做為一個教育工作者,我對你們這種教育方式很不理解!你們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否則咱們就去東城區教育局去打官司,我要問問你們那個初教處的彭根生,他就是這麼乾工作的嗎?四人幫毀了一代人,雖然已經被打倒了,但是我覺得教育係統裡有些人還在搞特殊時期時期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今天父親算是真急眼了,進門之後連套話都沒說,直接站在屋門口,一手叉腰、一手微抬,就像拿著一根粉筆講課一樣,衝著校長室裡坐著的幾個人就是一頓數落,最終還把一頂很大很大的帽子給他們扣了上去,要知道這是在1980年,剛剛粉碎四人幫,這個帽子誰戴上誰就得倒黴,能把你祖宗八代在過去10多年裡都乾啥了查一個底掉兒。“王老師,話可不能這麼說吧,你兒子。。。。。。”一屋子人都被洪濤父親的話給說蒙了,校長、副校長估計在琢磨這位和區裡初教處的處長是不是很熟的問題,白主任剛從外麵開會回來,幾乎和洪濤父親前後腳到的,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有那個李副主任覺得自己必須站出來幫校長分擔一些火力。“你彆叫我老師,你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裡都清楚,特殊時期期間你做了什麼,彆人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當了7、8年的鄰居,你能瞞過我嗎?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問題吧,我估計你在這個位置上也沒幾天好乾的了,這種人在學校裡還堂而皇之的做教導處工作,你能教導孩子什麼?教他們如何批鬥老師?教他們如何武鬥?還是教他們到處去串聯?我如果不是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早就去教育局揭發你了,我不和你說話!”洪濤的父親是真急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他這回是專找臉上打,直接把李副主任的老底都給揭了。“你這是汙蔑!你。。。你這是打擊報複!”李副主任的胖臉直接就白了,看來他小子在特殊時期時期也沒老實。“我打擊報複你?笑話!上大學裡批鬥老師也輪不到你,我下放勞動了6年,就算我報複你也是應該的,要不咱來現在就去教育局去說道說道,你敢去嗎?”洪濤的父親今天算是火力全開了,洪濤上輩子隻在教導處外麵聽到過父親的聲音,這回算是看了一個完完整整的現場。“洪老師。。。您先彆激動,我也是剛從區裡開會回來,對於事情的經過還不太了解,這不也正和校長商量呢嘛,來來,您先坐這兒。咱們今天隻說孩子的問題,其它問題這兒也解決不了,而且讓孩子聽見影響也不好。洪濤,當著你父親和校長的麵兒,把今天的事兒說一遍,不許說謊!”白主任還是比較有水平的,既安撫了洪濤的父親,又把李副主任的問題拋開不談,最後還把自己給摘乾淨了。“。。。。。。我說的沒一個字假話,不信您可以去找醫務室的老師問,當時她們也在場。”洪濤又把上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王校長,我看這件事兒不用上升到學校處理的高度,還是由我們教導處處理吧,王老師的問題和洪濤的問題,到時候我給您一個處理意見,您看這樣辦成不成?”白主任應該是聽明白了整件事的經過,琢磨了一下之後,主動把擔子攬到了自己身上。“這個意見很好,剛才洪老師有點太激動了,也怪我們工作做的不細致,大老遠的還讓你跑過來一趟,您還是和白主任聊吧。”王校長是個小老頭,年紀很大了,離退休沒多長時間,他也不願意卷到老師之間的爭鬥中去,而且還趕上洪濤父親這麼一個生猛的行家,連特殊時期餘毒的大帽子都扣上來了,他巴不得趕緊脫身。“我沒意見,不過這次我要重申,以後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孩子如果真錯了,你們直接開除他,我二話不說,如果他沒錯,不能變著法的折騰他,據我所知,還有老師私下裡讓學生家長告訴自己孩子,去孤立我兒子,這都是什麼行為?這不是特殊時期餘毒是什麼?”洪濤的父親剛才的火氣剛剛消下去,現在一提起洪濤以前的種種遭遇,又壓不住火兒了。“洪老師、洪老師,彆激動,走走走,去我辦公室聊吧。”白主任一看洪濤的父親又要發飆,趕緊把他往門外讓。回到了白主任的辦公室裡,老爸的火氣基本都撒完了,情緒也平靜了下來,兩個人在教研室裡交流了很久,洪濤也從校長室的門口站到教研室的門口。一直到12點多,洪濤才被白主任叫了進去,告訴了學校對這件事兒的最終處理辦法,洪濤從一班轉到五班,這個意見也得到了洪濤父親的認可。轉就轉吧,洪濤對於自己在幾班到無所謂,隻可惜班裡沒了金月也沒了張大江,這下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我也是做老師的,如果我班上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學生我也會很彆扭,以後能不能儘量收斂一點,即使你心裡有不同意見,自己知道也就行了,不要說出來,如果以後再和老師鬨得這麼僵,我隻能把你轉到我單位的小學裡去上學了。”晚上回家之後,父親又和洪濤深談了一次,看來白主任的態度也很明確,她總不會因為洪濤一個人而改變學校大部分老師的思維,她沒這個權利,也沒這個能力。“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以後我就當縮頭烏龜吧。”洪濤知道父親不太善於處理這方麵的問題,今天他已經是做到極限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對的東西還是要堅持,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儘量彆把矛盾搞得那麼僵,這樣可以吧?”父親覺得讓一個孩子從小就當縮頭烏龜好像也不太合適,又把條件放寬了一些。“成,我知道了,我儘量吧。”洪濤本來還想說服父親,讓他強硬一點,他又不是沒有這個條件,像今天在校長室裡那那種表現就很好嘛,做人不能總是唯唯諾諾的。可是看到父親那個疲憊的樣子,心裡不忍再去為難他,畢竟他的性格已經定型了,非要讓他改變,這是很難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嘣嘣嘣。。。嘣嘣嘣。。。小濤,快去看電視啊,今天晚上有好節目,可好看啦!快來啊!”此時窗戶突然被人敲響了,小舅舅在外麵叫洪濤去看電視,他知道自己這個姐夫不待見自己,所有一般都不進洪濤家的門,有事都是敲窗戶說。“去看吧,彆玩得太晚了。”父親也累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聽到小舅舅在外麵叫,很是煩躁,向洪濤揮了揮手。“什麼好電視還值得你來叫我一聲?你不怕我爸啦?”洪濤出了自己家,被小舅舅拉著就往姥姥家跑,好像少看一秒鐘都是什麼大損失,洪濤很是好奇。“你自己去看,可好看了,否則我才不會來叫你呢,你不是說長大要當科學家嘛,那裡也有個科學家。”小舅舅還挺神秘,就是不告訴洪濤是啥,隻是一個勁兒的加快腳步。“我艸!!!大西洋底來的人!”當洪濤剛剛跑到姥姥家門口的時候,還沒進屋他就聽到了那個遙遠而又熟悉的音樂聲,隨之從他嘴裡不由自主的蹦出了一個名字。“學校裡的學生都說你是個怪物,我覺得你沒準就是,你怎麼知道電視裡演的是什麼片子?”小舅舅很驚訝,今天上演的是第一級,他也剛看了幾分鐘,然後覺得洪濤愛看,就跑去叫洪濤了,可是自己這個小外甥居然連門都沒進呢,就知道電視裡演的是啥,名字說得一個字不差。“你不看報紙嗎?晚報上有電視節目預報。”洪濤也知道自己說禿嚕嘴了,但是他腦子快,瞎話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