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了小鎮上的牛肉店門口，一停下來一幫子小腦袋不到兩分鐘就從車上滾溜了下來，下了車也不等彆人一個挨著一個的往裡麵跑。今兒也不逢集館子裡也就沒有多少食客，九個小娃兒整整猴了兩桌子，個個坐著長條凳子把手放到了桌上巴巴的望著貝海進屋。這些娃子還行，知道今天誰付錢，給貝海留了四方桌的一整側麵的位置。“怎麼這麼多的小娃子有人請客啊”店老板對著進門的貝海笑著打趣說道，這一句也就算是打招呼了鄉裡人也不習慣什麼你好的，最多就是吃過了沒。吃過了沒這一句可不適合這樣的場景，想想看吃過了誰上你這牛肉湯店裡來。而且開著奧迪來這裡喝牛肉湯的一年也見不到幾回，店老板的記性也不錯，貝海這邊一進門就認出了，這是上次來過的客，甚至還想起來了這位是卜家村的。貝海對著老板笑了笑直接坐到小娃子們留的位置上：“給來十碗牛肉湯，每碗多加一份牛肉！”。“好咧！十碗牛肉湯，每碗多加份牛肉”店老板聽了衝著後場大聲的吆喝了一聲，然後就聽到裡麵有人回了。店老板看著這幫小子對著貝海說道：“你這是送他們過來上學？”。“嗯！順道”貝海點頭說道。店老板在幾個小娃兒的身上掃了一眼伸手就給最近的小娃子一個胸蹦兒：“你們這幫小殺才又逃課去玩了吧！整天裡也沒個正形兒，小心老師叫家長！”。被彈的小娃兒摸了摸腦袋也不腦，直接嘿嘿樂了兩聲算是默認了。店裡的人不多。把所有的牛肉湯都上好了之後，店老板就順手拉了一條凳子坐到了貝海這桌旁邊閒聊。聊在事情貝海還知道。也就是搶人魚塘還有鬨上訪的這個事兒。在這十裡八村的這樣的事情就算是頭頂天的大事件了，誰不會說上兩句？自然了聊天的時候狠是要吐出幾句沒出息之類的。對鄉裡和村裡的暴力執法卻沒什麼抱怨。這點上農民樸素的價值觀就體現出來了，錯了就要受到教訓，他們可不管這教訓合不合法適不適合。聊完了這個又聽著店老板說起了孫老爺子的狗。“這孫老頭可是一下子就發達了，那些本來沒人要了狗誰知道就遇到了大老板了，一下子一百萬啊！”店老板對著貝海笑著伸出了手指頭：“不說彆的，就是一些借錢的都快把他家的門檻兒快踏破了”。“借錢的？”貝海聽了不由的放了下手中的筷子問了一句。“借錢的啊，比銀行給的利息高一點兒從彆人手中借款的，就是高利貸！”店老板張口解釋了一下說道。“這東西不是違法麼？”貝海不由的問了一句：“萬一人家要賴掉怎麼辦？”。店老板看了一眼貝海好奇的問道：“你不知道？”看著貝海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借錢的時候就說好的了啊，比如說實借了三十萬。但是借條什麼的打的都是四十萬，還的時候自然就是四十萬了，誰又不傻”。聽了這話貝海不由的搖了下頭：“那後來孫老爺子錢借了沒有？”。“這到是沒怎麼聽說，他來的時候我也沒好問這個”店老板說道。聽著店老板說著鄉村的事情，貝海這邊吃完了一碗湯。“你們吃完了都去學校老實的上課，我這邊還有事情先走了，老實一點兒聽到沒？”貝海和店老板結完帳就對著一幫子還在吃著的小娃子說道。這些小娃子比貝海這個大人還能吃，最小的那個都吃了滿滿的一碗半。現在貝海終於知道什麼叫半大的小子吃死老子了，這一頓貝海一共買了十四碗的錢。而且還是添了牛肉的。這邊飯一吃完，貝海自是要去孫老爺子那裡逛上逛，順帶著給老爺子帶點兒熏魚什麼的算是探望一下。“你忙你的去，等會兒我看著他們去學校。他們要是不去的話等會兒晚上遇到他們老師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老師提”店老板對著貝海笑著說道。一聽到和自己的老師說，一幫娃子中大的幾個立刻臉兒縮了起來。貝海對看店老板說了一聲：“那就麻煩你了”之後抬腳出了店。上了車子發動了起來就向著孫老爺子家裡駛去。像上次一樣貝海在村口停下了車子，步行到了孫老爺子的院子門口。“孫老爺子在家麼？”貝海拍了幾下大門。張口衝著院子喊道。“誰啊！”院中傳來一聲老年女聲，聽這聲音貝海猜十有**是老爺子的老伴。“來了。來了”聲音由遠及近，吱呀一聲之後大門就開了。老太太打量著貝海，看著貝海手中還提著禮物直接說道：“我們家老頭子沒錢可借了，你回去吧！”。貝海聽了愣了下然後就笑了：“大娘，我不是來借錢的，我以前認識孫老爺子，從他這裡還抱過幾條狗呢！”。“哦！”大娘有點兒不相信還是不肯放貝海進門，上下打量著貝海似乎想看出貝海這個年青人有沒有說謊。正當貝海這邊一臉苦笑的時候，院子裡又傳來了孫老爺子的聲音：“老婆子，誰來了啊！”。貝海聽了連聲說道：“孫老爺子，是我，貝海！”。“哦！貝海來了啊，快點兒進來！”孫老爺子一聽立刻大聲的說道。這下貝海才得以進了院子，一進了院子立刻給貝海大不一樣的感覺，原來兩邊的狗篷子都沒有了，現在兩邊一邊種上了小蔥小蒜什麼的，另一邊則是玻璃搭了個小暖棚。裡麵鬱鬱蔥蔥的似乎是種了花種了草。抬頭看到堂屋前麵站的老爺子，貝海覺得精神挺好的。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憔悴。“老爺子身體看起來還不錯啊”貝海說著就想把手中提著的塑料盒子放下來，裡麵裝的是十斤的熏魚。老爺子示意貝海跟著自己進屋：“你來就來吧。還給我帶什麼東西！”。“都是自己打的魚自己做的熏魚也不是什麼值錢的”貝海看著老爺子伸手要接就擋了一下自己提著往屋裡走。一進了堂屋貝海立刻覺得大不一樣了，因為屋裡暖活起來了感覺了一下還不是空調，比空調要更加舒服一點兒。“把外套脫了，要不等會兒就該出汗了”孫老爺子等著兩人都坐了下來就對著貝海說道。貝海一邊脫著外套一邊問道：“您這家裡裝了什麼？這麼暖活？”。“取暖的燃油鍋爐”孫老爺子笑著解釋說道：“咱們這些老人不怕熱，怕冷！有了這東西舒服多了！”。這時候給兩個端茶的大媽接了一句：“舒服是舒服了就是太貴了！”。“有錢了不花留著做什麼！”孫老爺子對著老伴笑著說道：“一輩子沒大手大腳過，現再不花還留著什麼時候花？”。說完孫老爺子對著貝海問道：“你那邊的做的還好？”。“挺好的，我現在自己定了一艘船，等著明年的時候就不用租彆人的船了……”貝海給孫老爺子介紹了一通自己的情況。孫老爺子聽了之後歎了口氣說道：“你是個有心的孩子，不像我養的那幾個小畜生。我不是他們爹，錢才是他們親爹！”，說著對著貝海擺了下手：“不提他們，提起他們我就鬨心！”。“您老多注意心情，該玩的玩該吃的吃，沒事兒帶著大媽去旅遊去，要是可以話到美國去轉上一圈兒，反正現在去歐美國家也方便了”貝海連忙把話題引了出來，看的出孫老爺子一提起自己的三孩子心情那臉色立刻就換了個閃兒。孫老爺的精神立刻被轉了過來：“我也是這麼想的。反正現在手裡也有點兒錢了，上兩天我還帶著老伴兒去了一趟黃山，前麵還去看了一下兵馬桶，我們也不跟團就是我們兩個坐著個火車去。轉到哪裡就是哪裡”。說到這裡立刻對著坐在旁邊的大媽說道：“把我們去出玩的照片拿出來給貝海看看！”。幾分鐘後貝海就和孫老爺子一起看起了相冊。你還彆說這老兩口子拍了照片還真是不少，有景點的也有普通的，甚至是洋快餐的門口兩人都合了一張。“你們看著。我去喂喂雞！”大媽坐了一會兒之後說了一句就離開了凳子。孫老爺子和貝海一起看完了相片，就把相則放到了一邊。剛放好貝海看到了一條半大的土狗從門口擠了進來。望到了貝海湊過來嗅了嗅就到了老爺子腳邊趴了下來。“黑虎！”老爺子對著貝海解釋說道。“這……”貝海一聽這名兒想勸上一句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孫老爺子則是笑著對貝海擺了下手：“也就是個想念，我這麼大的年紀了有些事情想想也就看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誰到了最後還不是一抔黃土？該去的就讓它去吧，現在我呢就開開心心的活著，養養花弄弄草，然後沒事村子裡轉上一圈兒和認識的老人談個古什麼的，日子過的比以前伺候狗的時候安逸多了，那時候整天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似的，現在清淡多了”。“這樣好，這樣好！”貝海聽了連聲說道。老人家就是怕心情不好，現在老爺子這麼一想貝海也就放下了點兒心。接下來孫老爺子就來了興趣，帶著貝海參觀了自己的小暖棚，貝海一進去就聞到裡麵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花香。“我那邊人家上麵的房主也弄了一個大棚，不過都給我改成蔬菜了，我實在是弄不了這個”貝海伸著腦袋在幾朵花上聞了幾下說道。老爺子聽了哈哈的笑了幾聲：“年青人誰有那份耐心搞這個，我跟你說彆看這些花花草草的長的好看，不過真要是養起來那麻煩著呢。我呢一開始也不知道，還是買了一些養花的書，還有請教了一些老園藝師傅才知的。你看這一盆子它就喜乾，要少澆水要不這株心就爛了，這盆喜陰暗……”。說著說著就給貝海講起了養花經，老爺子眉飛色舞的說著，貝海這邊也就順耳聽著，反正聽沒聽進去貝海是不管的，主要是感受一下老爺子那份開心，講起這些東西似乎老爺子講狗的那份熱情又出現在了貝海的眼前。原本準備呆上個把小時就走，最後貝海足足呆了三個多小時，這才離開了孫老爺子的小院兒，回到自己的家裡。在家過了一個晚上，開著車子到了明珠然後坐著當天晚上的飛機離開國內飛往洛杉磯。這次回國貝海最大的收獲不是這些豬啊雞的，反而是從孫老爺子那裡獲得了一份安心，雖說貝海心裡不認為自己虧欠老爺子什麼，但是老爺子能看開保持這份好心情，貝海的心裡自然更加的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