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靜飛伸手一指,道:“出來了——那個就是雲兮。”江川順著她手指看去,隻見中間飛著一個修士,身穿黃衫,看樣子身形消瘦,因為劍光速度極快,樣貌倒看不清楚。淩靜飛道:“他往我們這邊飛過來,到了特定的地方,就發出信號,我們一擁而上……咦?不對了。”原來那幾個修士猶如沒頭蒼蠅一般亂飛,絲毫不知道方向,哪裡有誘敵深入,胸有成竹的模樣,看樣子倒真像是被追的昏頭轉向了,哪還像是引誘敵人的樣子?隻有那穿黃衫的雲兮,還有些樣子,飛快的向淩靜飛這邊衝來。隻聽嗖的一聲,從洞底下伸出一條血紅色的長帶子,帶著一股**的腥臭,飛快的一卷,已經卷住了離得比較近的兩名修士,忽的一聲,收了回去,空氣中兀自留下了口涎的臭味和戛然而止的尖叫尾音。“舌頭?”淩靜飛愕然道。江川跟著愕然道:“不是忽律麼,怎麼變成癩蛤蟆了?”他記得墨忽律沒有吐舌頭這一本事啊?淩靜飛百忙之中,推了江川一把,道:“這時候還胡說。”一道火符發了出去,正好落到雲兮麵前。那雲兮一把抄起傳音符,飛劍加快速度,嗖的一聲,從沒頭沒腦的修士群中衝出來,越過坑邊的土石山包,落到了淩靜飛麵前,叫道:“淩兄,大事不妙。”淩靜飛招了招手,兩個修士上前把他的後路擋住。斷了他的後顧之憂,才道:“這是怎麼了。和說好的不一樣。”江川這才仔細打量這位雲兮,隻看了一眼。就吃了一驚,原來這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年少,最多十五六的樣子,還是個沒完全長成的少年,人果然消瘦,瘦的連臉頰都凹陷下去了,眉目間籠罩一層病氣,隻是五官卻是相當的俊美,眉目如畫。有些病西子的美感——倘若他是女子的話。可惜他雖然是少年,到底也是男兒身,這副嬌怯怯的姿態,實在是有些糟蹋了材料。林下洲門下,雖然娘娘腔多得是,但這麼娘的,還是少見。那雲兮麵色有些驚慌,搶上前來,一把抓住淩靜飛的手。顫巍巍道:“淩兄啊,這一下可是失策了。”聲音軟軟的,帶了幾分哭腔。江川目光落在雲兮的手上,眉毛一挑。心中一種不爽的感覺油然而生,看了淩靜飛一眼。淩靜飛笑著瞟了江川一眼,不著痕跡的抽出手來。道:“怎麼了?”雲兮長長的踹了了一口氣,道:“事情出了大變故。我下去的時候。一切還按部就班,我按照前日的痕跡。立刻就找了那墨忽律的蹤跡。按照約定,我先出手試探。本來我是打算將它引出來,咱們兩邊合擊,不過我發現那畜生其實色厲內荏,不堪一擊,就放出了……重傷了它。”淩靜飛哦了一聲,聲音極輕,心思卻是暗轉,麵上笑容不減,仿佛並不在意。江川心道:這家夥果然他有極厲害的殺手鐧,不然憑他還有剛才那群不知所謂的修士,哪有可能重傷那七階獸怪?雲兮抿了抿嘴,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嬌弱表情,哀哀道:“我……淩兄,也是我一時想不開,見那墨忽律已經重傷,心想或許在這裡解決它便可,也不必再勞煩淩兄你幫手了,淩兄你在外麵也好省些力氣。我就放大了膽子,追了過去。”說著看了看淩靜飛,不知她接受了自己的說辭沒有。彆說淩靜飛,就是江川聽到這裡,心中也已經雪亮,知道這小子明著讓淩靜飛在上麵接應,實際上是拿她當保險用了。若是這小子在下麵一舉成功誅殺墨忽律,有什麼好東西自然獨吞,若是不成功,那麼再帶上來,由淩靜飛這邊為他做替死鬼,甩下了包袱,他好趁機在下麵取寶,裡外總是他的好處。江川心知肚明,淩靜飛當然也不會不知,隻是她仍沒有絲毫外露,隻道:“那麼,墨忽律可是解決了?”雲兮見她不曾察覺,心中鬆了一口氣,他以前是不在乎淩靜飛怎麼想的,橫豎也不過是為利結合,他這邊實力還在淩靜飛之上,隻有淩靜飛求他,沒有他去求淩靜飛的。但現在他蒙受了重大損失,手下修士葬送了大半,剩下個光杆牡丹,已經和淩靜飛翻不起臉了,隻有繼續皺了眉頭,眼淚盈盈欲滴,道:“嗯,墨忽律那畜生已經死了。”淩靜飛訝道:“既然那畜生死了,那剛才是……”話音未落,隻聽得周圍修士一陣驚呼。隻聽砰地一聲,一個遮天蔽日的黑影從洞中飛了出來,猛的砸落在坑邊,幾個土石山包立刻被砸扁夷平,躲在後麵的修士來得及退開無不狼狽退開,來不及退得就被那黑影砸在地下,活活砸死。劫後餘生的眾人還未慶幸,便見一道鮮紅色的長帶卷了過來,速度更比剛才那個黑影快上數倍,如同漩渦一般風卷殘雲,好幾個人連慘叫一聲的功夫都沒有,便被卷入,倏地消失不見。淩靜飛驚道:“八個方向退開,百丈!”當先禦劍後退。她這一聲命令雖然聲音不響,卻是威信十足,除了個彆散修慌不擇路之外,其餘修士各自按照東南西北等方向退開,不說井然有序,卻也不曾慌亂,片刻之間,就空出一片百丈方圓的空場,將那黑影孤零零露在中間。這時眾人才看清楚,那巨大的黑影便如眾人所猜測的,是一隻巨大的蟾蜍,長有十餘丈,高也有數丈,通體雪白,與尋常癩蛤蟆不同,這一隻卻有三條腿,有些像傳說中的金蟾,身上的一身賴皮如同雪花一樣晶瑩透亮,便如掛滿了冰霜水晶一般,一雙鮮紅的大眼一鼓一鼓,腮幫子一動一動,倘若這蟾蜍再縮小百倍,或許還是相當精致漂亮,然而它偏偏生就如此彪悍的體型,隻讓人覺得恐怖非常。淩靜飛輕輕地嘖了一聲,道:“冰海白蜍。”聲音似乎是輕鬆得緊,嘴角甚至勾起來一絲微笑,然而轉瞬之間,她就轉過身去,一伸手抓住雲兮的衣領,往前一拽,輕笑道:“小雲子,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江川也是滿心凝重,這冰海白蜍雖然和墨忽律同為七階巔峰獸怪,但名聲在外,比之忽律實力隻有更強,最重要的是,它一向是北方冰川上的霸主,就算在千裡玄冰場中,也是占有主場之利,比之墨忽律還難對付十倍。雲兮被抓住衣領,眼中含了清水一樣的波光,小聲怯怯道:“我們……我們殺了墨忽律之後,本想看看那家夥到底守護著什麼寶貝,遍尋巢穴,也隻發現了一個陣法,我想看看那裡麵究竟有什麼……”淩靜飛咬牙笑道:“之後就把它放出來了?”雲兮真的快要哭出來了,道:“我也是不小心……”再次上去拉住淩靜飛的手,道:“飛哥,這下如何是好?”這時,淩兄兩個字也不管用了,得叫飛哥。淩靜飛還未說話,江川已經上前一步,抓住雲兮的另外一隻手,笑眯眯道:“不知道友看到的陣圖是什麼樣的?”雲兮一怔,疑惑的看著江川,原本那可憐兮兮的表情一收,露出幾分犀利來,淡淡道:“你是誰?”淩靜飛趁機抽出手,笑道:“故友江川。”雲兮哦了一聲,也不回答他的問話,目光隨意的在他身上劃過,向上翻了翻,露出大半的白眼珠,把手一抽,退後三步,顯然不把他放在心上。江川也是一樣,倘若雲兮離著淩靜飛遠一點,江川才不在乎他到底是看天還是看地。那冰海白蜍腮幫子一鼓一鼓,口中鮮紅的舌頭吐進吐出,但是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它龐大的身軀,也給人動作不快的錯覺。眾人漸漸平靜下來,除了緩緩後退之外,也都轉頭看向淩靜飛,等她示下,是戰是撤?淩靜飛飛快的發令道:“暫且彆動,留在原地,冰海白蜍雖然厲害,卻也和尋常蟾蜍一般,隻能看見動的東西,隻要在原地不動,它就視而不見,暫時沒有危險。”眾人聞言,暫時放心,靜靜地留在原地,江川點頭,看來淩靜飛對於獸怪也很熟悉,而且判斷冷靜,令行禁止,頗有領袖風範。雲兮啊了一聲,暗道:早知道不一開始動手,或許也就不至於折損如此多的人手。淩靜飛轉過頭道:“江兄,可能一戰?”江川看了一眼冰海白蜍,吐出兩個字道:“找死。”淩靜飛吐了吐舌頭,雲兮卻是惱了,喝道:“胡說八……”就聽淩靜飛道:“和我想的一樣。”雲兮一句話戛然而止,看著兩人,隻覺得一陣憋悶。江川道:“如今之計,有兩條路。”淩靜飛憂心道:“撤走之途,隻怕不濟事,白蜍體型雖大,但速度可是不慢,至少我便沒有十足的把握跑贏它。那要一些犧牲留下來做斷後,另外一途是什麼?”江川轉頭道:“雲道友,你看到的那個陣圖到底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