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是禦使飛劍,淩虛而立,乍一看二十多歲年紀,但細看眉梢眼角,有不少細紋,卻也不年輕了,但五官清俊,也不失為一個美男子。要知高階修士,修煉真氣雖能延緩衰老,但並不是永遠不老的,像林下洲這樣養顏養到毫無破綻的功法,畢竟也是少數,大多說修士,尤其是男修士,都會露出歲月的痕跡。江川一見之下,心中也是一沉,這個人竟是靈覺期中期頂峰,比之香羅也不遑多讓,再加上陶士慶和蒼鷹王,他也失去了把握——若是危險,也隻好尋思退路。陶士慶雖然惱怒,神色卻露出幾分忌憚,顯然此人並非友人,咳嗽了一聲,道:“葉師兄,好巧啊。”那葉師兄笑道:“不巧,不巧,我等你多時了。”陶士慶一愣,臉色陡變,喝道:“什麼意思?”葉師兄一笑,道:“早就聞聽陶師兄有魄力,不把一般人事放在心上,不說旁人,咱們七派之內,有誰能把長舌鷹王請出來,非君莫屬。所以小弟一得到鷹王在此的消息,先想到的就是陶兄,便請人通知了兄台。自從聽說兄台果然在張羅此事,小弟日日在淩官峽翹首以盼,隻盼望能承兄台的恩惠,得鷹王一隻,今日果然得償所願,感激涕零,不勝欣慰。”他每說一句,陶士慶的臉色就難看一分,說到最後,臉色已經與鍋底無異,他自詡心狠手辣,隻能占便宜,不能吃虧,哪知道謀劃了許多天的事情,一開始就入了人家彀中,實在是窩火得很,喝道:“好啊,想要撿我陶士慶的便宜,仔細崩掉你的大牙。想要長舌鷹王,要憑你的本事。”江川冷眼看著,真是啼笑皆非,雖不知道那葉師兄是什麼來曆,但是憑他大喇喇的堵上了陶士慶,陶士慶該關心的,就不是他那個長舌鷹王,而是自己的性命。從頭到尾給人做到了套子裡,現在還反應不過來,還在對於小利斤斤計較,簡直可稱愚蠢,江川對他的評價立時下降不少。但是江川現在也不是冷眼旁觀的時候,沒有理由葉師兄對付陶士慶,會放過其他人,他的處境,隻有更險惡。想到這裡,江川放出靈識,查探那葉師兄身後的情況。剛剛放出去,隻覺得靈識一滯,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反彈回來。江川的神色也變了,他知道自己的靈識遠超同階,然而剛才雖然未用全力,畢竟也是一個試探,被人頂了回來,證明……葉師兄目光從陶士慶一轉,冷冷的掃了其他幾人一眼,並沒有特彆注意到江川,卻是輕輕一哼,道:“陶兄,現在把鷹王給我,你我兄弟的情誼,何必特彆破壞了?”陶士慶臉色發黑,喝道:“葉奇,你我平時不過旗鼓相當,如今我有鷹王相助,難道還怕了你不成?”葉奇明知道他在試探自己還有什麼手段,也不接口,突然冷笑道:“陶兄,你還真是為了把長舌鷹王做一個靈獸看待,才浪費了這麼多性命?真不知是該可惜你那幾個同門,還是笑你愚蠢。”陶士慶臉色一僵,長舌鷹王在八階獸怪之中雖然速度上乘,但是其他的並無特彆可取之處,不過靈獸之物,本來難得,能碰到可收複的靈獸已經不錯了,許多道基期的前輩還沒有靈獸呢,也輪不上他挑揀。他手中雖有一件珍貴的馴獸法器,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靈獸,這一回恰好聽到鷹王的消息,幾乎沒有猶豫,一來是他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二來也是有些饑不擇食。然而,葉奇諷刺雖然讓他氣惱,也勾起了一點陶士慶好奇心,他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怎麼,不做靈獸,你還要把它吃了不成?”他本是隨口諷刺,葉奇卻是哈哈一笑,道:“說的不錯,正是吃了它。”陶士慶愕然道:“什麼?”葉奇眯著眼睛道:“陶兄,你可知道,長舌鷹王最出名的是哪裡?”陶士慶皺眉道:“自然是速度,還有長舌。”葉奇道:“速度麼,也不過那麼回事。但是舌頭——長舌鷹王的舌尖,卻是天下八大美味之一。尤其是用舌尖和澄光牡蠣燉出來的鷹舌羮,滋味美妙無比,就是神仙嘗了,也舍不得飛升。”陶士慶不料他說的有鼻子有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八階靈獸就值得一道鷹舌羮麼?”葉奇笑道:“倘若我自己吃,自然是不值,但是倘若獻上去呢?”陶士慶一凜,道:“給誰?”葉奇笑道:“三九之會,珍饈之島,不知道多少人為了這場庖丁宴準備了絕世食材,為了在宴會上獲得島主歡心,就算是龍肝鳳髓也有人去取,何況區區長舌鷹王?老兄是沾了保密的光,不然來的就不是我們幾個,而是道基高手了。”陶士慶哼道:“那也要憑本事……什麼?你們幾個?”他陡然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神色大變。葉奇哈哈大笑,道:“陶兄,你將死之人,居然有幾分明白了。你以為我為何和你說這麼多話?還不是因為,怕令寵的腳程太快,兄弟你不能留下來。”話音未落,四周光芒閃爍,七道劍光從山崖後,白霧中閃現出來,隱隱將幾人圍在中心。江川早在葉奇說話的時候,就開始籌謀退敵之策,但隨著葉奇的話越說越多,江川已然料到他要召集援手,心中暗暗焦慮,知道葉奇既然要拖延時間,那援兵怕不是一個兩個。他雖然有自信,可沒自信到一個單挑七八個,隻好放棄退敵,改為籌劃怎麼逃跑。這時,葉奇的幫手出來,江川一眼掃去,心中一涼,那七人每人都有靈覺中期,這也罷了,奇怪的是他們的站位,七人雖表麵上站的參差不齊,但仔細看去,卻是各有規律,隻怕是——陣法!江川暗中皺眉,方術陣道和修士陣法雖然不同,但也有相同之處,江川研究了幾日陣道,有些根底,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個陣法,但凡沾上陣法,七個人聯手必然有特彆之處,實力隻怕翻了不止一倍,厲害點的,翻上三倍五倍,甚至十倍都不是不可能。十倍,就是七十個……江川再托大,也沒傻到跟他們七十個單挑的地步。周圍四個方向,各有一個人,上方三個,唯一的出口守護是葉奇,四麵八方已經被圍死了,那麼剩下的隻有……氣氛詭異的沉默著,暴風雨之前,幾人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僵局,即使是人數占據絕對優勢的葉奇,也沒有先動手。都在等待著,破局的瞬間。現在看來,葉奇是氣定神閒,似乎一點也不著急,目光在眾人麵上掃來掃去,似乎在考慮拿誰開刀。陶士慶雖然狂妄,卻也是身經百戰,眼睛轉了一圈,已經把天時地利俱都算上——天時地利不必說,一點都不沾,但是人和……還剩下一二三個擋箭牌,對了,還有身後的那個女人,看來要破局,還是要利用還這幾個炮灰……一二三四……還有四個炮灰……今天要向活命,就要利用好這幾個炮灰。珊瑚咬著牙,籌謀著,對了,還有身前這個男人,看來要破局,非要從他著手不可。那麼……一——二——三——出手!七道劍光瞬間出手,三聲慘叫同時響起,緊接著撲通撲通數聲,似乎有人落入水中。一時間光芒閃爍,水花濺起,場麵混亂之極,讓人目不暇接。一通短兵交接之後,一道身影帶著斑斑血跡,向天空衝去,正是長舌鷹王,雖然羽毛零落,傷痕累累,但速度並非一般飛劍可比,竟給他衝出重圍,消失在天際。鷹王背上伏著一人,雖然也是身中數劍,但終究是突圍而出。葉奇看著被劍光斬成數段的陶士慶,臉色變幻莫測,罵道:“他媽的,三十老娘倒蹦孩兒,沒想到竟然落在旁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