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江川睜開了眼睛,慢慢地站了起來。這時候,他已經是靈覺期的修士了。實在是……太容易了,江川簡直不知道用什麼形容,就跟當初他引入先天真氣進入火引通玄書的八卦位之時一模一樣,水到渠成?探囊取物?用什麼詞形容都不過分,他甚至都不知道,法體期到底和靈覺期有什麼分彆,怎麼一出溜就進去了?如果不是魂識轉化為靈識,花費了他三天的時間,他甚至幾個時辰之內,就能夠晉級,甚至除了開始含在嘴裡的靈醒丹,一顆多餘的丹藥都沒用,比之融合劫火,晉級大圓滿時的九死一生,這次閉關除了順利,實在沒什麼可評價的。江川想起了當初沈白的評價,這通玄書雖然排場擺的大,晉級條件十分坑人,但是好處是實實在在的,那就是滿足了條件之後,自動晉級,幾乎沒有瓶頸可言。也就是說,雖然條件苛刻,但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也知道該往哪去,比那虛無縹緲,動輒一卡幾十年,卻也可能毫無所覺的瓶頸,孰難孰易,倒也不可一概而論。放出靈識,江川放鬆的享受著數十丈之內一草一木儘在掌握的愉悅,目前他的靈識有五十丈上下,雖然沒有比較,但是江川肯定,絕對不落人後。尤其是,轉入火木通玄書之後,他的真氣從火屬已經帶了一些木屬,在靈識範圍內,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草木之中的靈氣,甚至與之產生微妙的聯係,對於環境的掌控,何止升了一兩籌。果然木屬是號稱最貼近天地的——雖然水屬和土屬也這麼自稱——江川明顯的感覺,自己與天地之間,比當初更為融合,也不知是因為木屬功法還是境界提高了,越來越接近那種天人合一的大道。隱隱的,江川對那虛無縹緲的“道”,有了一絲絲的感悟。放出靈識,江川發現白狐在後麵,化作人形,正在屋子裡麵打轉,用靈識看來,雖不如眼睛一目了然,但也很有畫麵感,不由得一笑。推門而出,狐言見了他,連忙化作白狐,跑了過來,道:“恭喜您出關了。您這是……哦——”突然瞪大了眼睛,發現江川竟然晉升靈覺期了,不由得大驚失色。他可是知道江川到底閉關了多久,當初自己為了多長一條尾巴,先是瘋狂的吸食半年的精氣,然後閉關半年,才勉強晉級的,這主人的速度,也太……混蛋了吧?江川微微一笑,道:“是啊,一不小心。”見白狐翻了翻白眼,道:“你在轉什麼圈,有事麼?”白狐道:“是啊,有人找您。”江川疑惑道:“什麼人?”白狐道:“您的熟人,陸遙大人。”陸遙不是外門弟子,她有事找江川,直接發到傳音符上,並不會消散。傳音符中,告訴江川三日後來自己的洞府,幫助她煉丹,還有貴客介紹。底下附了一張簡圖,是到陸遙洞府的路線。江川一算時間,離著約定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了,嚇了一跳,連忙拿起傳音符出門,禦劍向陸遙洞府趕去。一上飛劍,江川才感覺到了靈覺期的不同,不但操控更加容易,速度更快了何止十倍,原本極遠的距離,轉瞬便至,快的讓他一時都適應不來。陸遙身為靈覺期執事,她的住宅就可以稱洞府了。然而,林下洲中人因為習慣,是沒有人在山上開洞的,都住的是精巧雅致的木屋竹樓,講究人景和諧。越是高級的弟子,住的越是天然。江川曾經惡意的揣測,是不是那些長老們沒有房子,都露宿山林。陸遙住的,就是一座竹樓,說是一座,其實高高矮矮數十座竹樓,中間有珠廊相連,建的小村落一樣,通體以不去皮的竹竿建造,連竹葉也不曾摘去。主樓中間,還有大片的青竹,遠遠看去,分不清那個是竹,哪個是樓。在竹樓之前降下,江川抬頭一看日頭,似乎時間剛好,輕輕籲了一口氣。竹樓之前,有兩個童子,一見江川下來,絲毫不以為怪,躬身道:“見過江師兄。”江川沒見過兩人,他們卻認識江川,自然是陸遙的吩咐了。因為陸遙是靈覺期弟子,所以她不需要出來迎接,請童子在外等候已經很好了,不過倘若知道江川也進入了靈覺期,那自然又不同。進了竹樓,陸遙坐在院子裡,一身青衣,衣擺拖曳於地,見了江川,不由笑道:“你好難請啊,消息給你三天,一個信都不回,我還道今日定然見不到你了呢。”江川連忙賠情道:“這三日師弟在閉關,還請陸師姐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遭。”陸遙一怔,仔細看他,驚道:“你進入靈覺期了?好快的速度。”江川笑道:“僥幸而已。”陸遙嘖嘖稱奇,然而終究一個大圓滿的弟子,什麼時候晉級都不足為奇,靈覺期也不是什麼難過的坎,也就不放在心上,道:“我就說你不是一般人,沒想到這麼快就和我平起平坐了。後生可畏啊。”江川道:“師姐哪裡是我比得上的,何況您自己還是青春年少,前麵不知多少人見了師姐,也得說一聲‘後生可畏’。”陸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以前道你不會說這些風話,如今可是什麼都學會了,跟我進來。”對於江川突然晉級,驚訝之餘,也十分欣喜,輕輕地挽著他的手,把他拉近了屋。林下洲的風氣與彆處大不相同,既開放,又莊重,男女之間,往往如同好友,勾肩搭背不以為非禮,但是要更進一步,卻是千難萬難,也是他們追求通脫散朗之風,不以小兒女情為念。江川對陸遙的動作微微一怔,也就習慣了。進的竹樓,隻見樓中有一竹簾,後麵影影綽綽有一人影,似乎是女子。江川一愣,陸遙行止親密不以為意,他便也不以為意,但這個女子矜持如此,藏身於竹簾之後,連麵也不輕易許人,他也就不敢冒瀆,正色一揖。正要見禮,陸遙進來,不由分說,把簾子卷起,道:“有客人來,你打這勞什子做什麼?也不是外人。”江川苦笑,陸遙的舉止雖不算浮躁,但是性子是真率直,直接把他劃為不是外人的行列了。竹簾打開,一個女子款款而出,斂衽行禮道:“尺素見過師兄。”江川連忙道:“不敢,師姐有禮。”那女子身上並非青衣,而是一身宮裝,素銀色流水紋的襦裙,頭上戴著垂珠玉鴉釵,鬢邊彆著一朵海棠,雖然打扮的不算豔麗,但是仍脫不了一抹眉間眼角的嬌俏之色。江川一見,就知道她不是林下洲的人,想起陸遙說過有貴客介紹,心中轉了幾轉,壓抑著情緒,道:“是霓裳關的師姐?”尺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道:“師弟好眼力。尺素是霓裳關的人。”她修為在江川之上,關係近了之後,就可以稱呼江川為師弟。陸遙轉頭看向江川,笑道:“你知道人家為什麼奇怪麼?”江川搖搖頭,陸遙道:“笑你這個沒見識的小子。尺素報出名來,你居然還不認得,問人家是不是霓裳關的人。也就是在我這裡,出了門你如此問來,叫人家笑掉了大牙。”江川被他說的臉色一紅,陸遙轉頭對尺素道:“你彆道我們林下洲都是看著年少,骨子裡都是老頭。這就是個真正的少年人呢。我知道他,今年還不到二十歲,這張嫩臉,可不是練養氣術練得,所以你也不要怪罪他,剛入門不知道你霓裳關四大弟子,也是情有可原。”江川一愣,道:“四大弟子?”陸遙笑道:“霓裳關四大靈覺期弟子,哪一個不在七大派大名鼎鼎?就是織綾、抱錦、香羅、尺素這四位德才兼備的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