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清道觀,位於吉定府南的落霞山上,乃是方圓百裡一等一的香火旺盛之處,每日來拜山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尤其是達官貴人,對火蘆老道的合歡秘法異常篤信,捐了大量銀錢修繕道觀,隻修的那寒清觀宏偉壯闊,遠處一看,真好似天上宮闕一般。淩靜飛疑惑的看著身邊一同行進的香客,還有不少富家車輦,往山上轆轆而行,另有童仆吆五喝六,好不威風熱鬨,問道:“這些人都是往寒清觀的?那咱們還能說話麼。”光風子笑道:“他火蘆老道平日裡就做這個騙人勾當,忽悠著府裡的富老爺們給他送錢。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他還有這麼大的家業呢。不過咱們去的寒清觀,卻在後麵,那才是咱們修仙者的地方,不去前麵那烏七八糟的地方。”果然,繞過那香煙繚繞的寒清觀,卻有一條幽靜小道通向後山。沿著小路走,隻見一路上溪水潺潺,林蔭蔽日,好一個塵世之外的乾淨所在。隻見山林之間,有一座小小的道觀,不過兩間殿堂而已,也沒有什麼香煙氣,一色的玄色屋頂,粉白圍牆。門口貼著一副對聯,上聯是“誰知逍遙神仙洞府”,下聯是“本是白雲生處人家”,中間掛著大匾,寫的是“寒清真地”。江川抬頭看著小院,才想起不遠處就是那喧囂的道場,忍不住想起兩句詩——“翩然一隻雲中鶴,飛來飛去宰相衙”,忍不住一笑。那光風子站在道觀門口,大聲叫道:“火蘆子——木蟬老兒——客人來了,還不出來迎接?”這一嗓子吼出去,山林中登時驚飛不少燕雀,把這靜謐氣氛破壞無遺。這時候,道觀中出來一個紅袍老道,身材不足五尺,留著一把相當漂亮的長胡子,笑著道:“來了來了,這他娘的不是出來了,光風小子,要你裹亂。”光風子指著那小老道道:“這個就是火蘆子,咱們吉定府第一高手加富豪。”轉頭道:“這就是我前兩天告訴你的兩個娃娃,這個是江川,這個是淩靜飛。你瞧,是不是銀娃娃一樣,比你個老兒順眼百倍。”江川和淩靜飛連忙一齊行禮,道:“見過火蘆道長。”火蘆道人笑嗬嗬拱手還禮,瞪了光風子一眼,道:“你說什麼老道是第一富豪,不是逼著我給小娃娃見麵禮麼?罷了罷了,老道十多年沒見過新的後輩,今天也吝嗇不得了。”說著拿出兩物,給了江川和淩靜飛一人一個。光風子在旁邊見了,叫道:“好你個火蘆老兒,我知道你有錢,沒想到你這麼有錢。整塊的靈石都拿的出手,真是好大的手筆。”江川低下頭,看著手中拿著那塊下品靈石,抑製住自己立刻就想給他下定義為“窮光蛋”的衝動,抬起頭來,臉色露出茫然之色,道:“這是……”光風子笑道:“老兒,你給人家解釋解釋這是什麼,不然你咬牙切齒拿出來的好東西就算白費了。”火蘆道人笑道:“這個東西麼,叫做靈石,是咱們修仙者必不可少的,打坐的時候可以吸收裡麵的靈氣,當然回複真氣的時候更有奇效。在方術中,法陣、煉器什麼的也用的上。更是咱們修仙界的銀兩,可以買東西用的。不過俗世中很少見到,尤其是咱們散修。”光風子道:“可不是麼,當年我是修了十年道,才見到第一塊整個的靈石。江兄弟,你拿這個收好了,倘若到了集市的,可彆拿出來用。”江川奇道:“那為什麼,這不是買東西用的麼?”火蘆道人道:“風子說的沒錯,咱們散修交換的集市誰若是用整塊的靈石,誰就是傻子。平時說的幾兩幾兩靈石,指的都是靈石碎片和靈石粉,你要是拿整塊的靈石上稱去稱,那可就上了人家的當啦。”江川這才恍然,想起那份價目表中,果然都是幾兩幾兩的靈石,原來都是指的碎片粉末。當初沈白說過散修貧苦,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想自己糊裡糊塗就發了許多大財,卻還不知道世道艱難,實在值得惕勵。火蘆道人帶著三人往裡麵,穿過小小的庭院,便見裡麵布置的乾淨雅致,殿**有五人,一個老得形容枯槁的老道正坐在中心的蒲團上,另有一男一女坐在兩側,旁邊侍立著一個童子。那一男一女也不過都二十歲出頭,相貌有五六分相似,可能有血緣關係。另有一個中年美婦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光風子見了,笑道:“啊哈,蔡家的小鬼也來了,你們師父老鵜鶘沒來麼?”那兩個青年男女見他們進來,都站了起來,道:“光風道兄安好?家師閉關煉丹,所以不曾前來,我兄妹兩個替家師來了。”火蘆道人道:“這兩位是江川道友,淩靜飛道友,是咱們吉定府新來的散修。”又對兩人介紹道:“中間坐著的,是我的師弟木蟬,也是寒清觀的觀主之一。這兩個是蔡家兄妹,蔡浩,蔡涓,他們的師父鵜鶘道人是我們的老朋友。”至於坐在牆角的婦人,火蘆道人猶豫了一下,並沒有主動介紹。光風子道:“老鵜鶘是個煉丹師,那身份尊貴的,咱們就比不了嘍。總有求得找人家的時候麼。”江川用寶光測量了一下幾個人的修為,火蘆道人和自己相仿,大概在七層左右,那木蟬道人要稍遜一籌,也已經到了六層頂峰。那蔡家兩個不必提,隻是初期修為,在二三層左右。倒是牆角那婦人出人意料,實力還在火蘆道人之上,至少也有八層左右的實力,看來光風子說火蘆道人是第一高手,也是名不副實。光風子道:“如今加上他們兩個,咱們就算湊夠了一打人了,這回人手就更足了。”江川奇道:“什麼?”火蘆道人道:“這老小子打著偷懶的主意。你們知道散修集市吧?”淩靜飛點頭道:“是啊,那是咱們散修的盛會。”火蘆道人道:“風子這麼吹的牛?罷了,就這麼說著吧,反正對咱們這種散修來說,也算是難得一見了。”又道,“可是這麼大的事,老讓一個地方舉辦是不成的,大夥兒一向是輪著舉辦。今年輪到咱們吉定府了。事情可真是繁瑣,我們都忙了半年多了。”淩靜飛問道:“都準備好了麼?”火蘆道人道:“大部分事情都做好了,隻是當時舉辦的時候,還需要人看守,人手有點調配不過來。”江川道:“我們能幫您什麼麼?”火蘆道人道:“其實當時我們十個人已經分派好了,不過人手有點緊是真的。既然又加了兩個同鄉。那老道就老實不客氣,厚著臉皮請兩位也過來支應一下了。”淩靜飛笑道:“沒有問題,都是同鄉,我們又是後輩,當然該為這件事儘一份心力。”火蘆道人點點頭,道:“這個會場麼,我和木蟬總鎮,外麵的巡邏有光風子和他媳婦……”江川和淩靜飛同時轉向光風子,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媳婦,光風子嘿嘿笑了兩聲,道:“道侶,道侶,我是光風子,自然有個霽月子配麼。”火蘆哈哈笑了起來,然後道:“賣丹藥的有鵜鶘老兒,賣材料的有梅生,中心拍賣就交給柳夫人。”說著隱晦的看了牆角那婦人一眼。“剩下的我們本來都打算交給蔡家兄妹和小徒五葉,不過兩位來了麼,咱們還可以分的再細一點。”江川道:“您吩咐。”火蘆道人道:“這樣,蔡家兄妹專管接待外賓,小徒就做個中間的聯係人。剩下的雜貨咱們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專賣符籙和書籍,另一部分賣剩下所有的雜貨,你們二位一人看一個地方,看你們自己怎麼協調。”淩靜飛眼睛一亮,道:“我想去看符籙。”江川無奈的一笑,道:“幾位道兄,我們已經分好了,她看符籙,我看雜貨。”幾人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