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道黑黝黝的人影向著紫霄宮晃晃悠悠的飛去。!一行築基修士在甬道上行動,眾人心情緊張到了極致,步伐小心翼翼,又不想放慢速度,又不敢發出聲音。雖然人數不少,竟鴉雀不聞。眾人之中,有幾個來過紫霄宮的,但身份所限,又能有幾個認得道路的?又加上氣氛,越走越是沒底,已經有人有些支持不住。走過一處拐角,前麵幾人“啊”的一聲驚呼,驟然停步。後麵的人來不及反應,砰砰幾聲,撞了上去。有人叫道:“乾什麼?”前麵的人“啊”了幾聲,聲音顫抖,卻是一句整話都沒說出來,後麵的人稀奇,上前查看,一眼看去,也是血液逆流,說不出話來。但見前麵的廊道上,橫七豎八儘是屍體,儘都死於刀劍之下。看樣子就是白雲宗或者齊嶽宗這些道派弟子,甚至還有幾個被人認出來,剛剛還負責接待這些築基弟子,轉眼間已經屍橫就處,鮮血遍地。眾人隻覺得呼吸停頓,移步困難,都不知所措。這時有人低聲道:“這些人不是我們這邊的吧?我們這邊來了援軍了?是不是被老祖們殺的?”這一聲登時喚起了眾人的信心,有人叫道:“對對對,老祖是什麼人物,哪是他們能夠關押的?這些逆賊早就該死!咱們也不用提心吊膽了,老祖們說不定已經在正殿等我們了。嘿嘿,紫霄宮無主。說不定咱們以後還有更大的造化呢。”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深表讚同。有一人道:“咦,前麵那間房間似乎也有血跡,是誰在裡麵?”眾人一看,果然前麵單獨一間殿堂,大門洞開,門口溢出血跡來。這些人雖然大多數沒經過什麼大風浪,但修士就是修士,沒有膽子特彆小的,更不怕死人。這時見死的都是敵人。反而生出好奇之下。就有幾個大膽的往前去查看,這些人群龍無首,都能自作主張,有人膽大便有人謹慎,隻有三分之一跟著過去看,其他人還留在原地。但進殿的眾人馬上後悔了。站在門口,幾個築基弟子的臉色都很難看。但見殿堂中間倒著幾具屍身,滿地的鮮血。那屍身裡麵完好的,身上至少也有十多個傷口。皮翻肉卷,一塌糊塗。那不好更是遭到分屍。身首分離,手腳斷開,被斬成好幾段,東一塊西一塊,血淋漓的肉塊丟在地上,比屠宰場還血腥。隻聽有人“嘔”的一聲,已經吐了出來。領頭的那幾個道士已經算是膽子最大的,修為也高,雖然臉色蒼白。但還不至於有什麼反應,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多看了兩眼,突然啞聲道:“你們看……那個該不會是……東虞真人吧?”身後幾人抬眼一看,就見一張滿是鮮血的桌子上,放在一個頭顱——它好像是被故意放置在那裡示威一樣,頭發被掀起,露出五官來。一雙眼睛兀自睜得極大,露出死白色的瞳孔。便有人認得,果然是紫霄宮中一個長老真人東虞真人。有一人輕聲道:“東虞真人……那不是下一任紫霄宮主嗎?怎麼死在這裡?”眾人都沉默了——雖然各個州的守觀真人大多不滿意東虞真人繼位,但真心想要反抗的還是少數。很多人還是抱著朝賀或者不惹事的心思來的,卻不想這個準宮主真人已經被人亂刀分屍。曾幾何時,紫霄宮在這些弟子心中是何等高高在上,現在看到滿地是的屍首,還有這個未來宮主的下場,不知不覺中,都覺得那個高不可攀的地方或許也不過如此。道宮無上主宰之名,已經開始墮落了。愣了一會兒,有人大膽笑道:“哈哈,這也難怪了……東虞真人位子來的不正,現在死在這裡,是她應有的下場……”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道:“那你是什麼下場?”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白刃一閃,刷的一聲,那人還在原地站著不動,隻是眼睛直了。幾個呼吸之後,才見那人的脖子緩緩移位,鬥大的腦袋咕咚一聲,掉了下來。剩下的幾人大駭,回頭看去,但見一黑衣老道和一驕傲少年站在門口,來不及細看,就聽嗤嗤幾聲風聲,鮮血飛飆,還在屋中的幾個弟子個個死屍倒地。那兩人看也不看死去的弟子,大步進內,就看見了內中情形,都是倒抽一口涼氣。那黑衣老道近前查看,越看越是臉色僵硬,道:“薛道友,這幾人都是中劍身亡。你西嶺劍派也是用劍的大家,你看如何?”那姓薛的,自然是西嶺劍派薛橫劍,神色一陣僵硬,挨個查看,道:“奇怪,這幾個人同時身中多劍,而且應該是被一起殺死的。似乎……似乎是被劍陣砍死。”那黑衣老道低聲道:“你們劍修中,有煉劍成絲,劍光分化一道,不就是一道劍光化為萬道麼?這幾人是被這個殺死的?”薛橫劍搖頭道:“我看不是。要練到劍光分化,一劍化萬劍,劍光威力何等巨大,就他們幾個還消受不了。我看是幾個劍修從四麵八方同時動手,而且出手之間法度森嚴,恐怕是聯係了兵陣一樣的劍陣。”那黑衣道人道:“原來如此……”低頭看著死不瞑目的東虞真人,搖了搖頭,道:“我們一時顧不上外麵,竟成了這個樣子。可惜了。”究竟東虞真人隻是他們利用的棋子,也不是他們正經的同伴,死在這裡也隻是有些可惜而已。正說到這裡,就聽一陣蜂鳴聲,刺人耳鼓,卻是兩人腰間玉佩同時光芒大作,警報聲連綿不絕。兩人同時驚叫不好,顧不得這邊,一起往後殿奔去。花園中,血流遍地。紫涴捂著嘴,看著手中折去的半邊如意,差點又吐出一口血。本命法寶,心血相連,她這把如意,是剛一化氣為精就開始煉製,溫養了上百年的,今天被一劍削斷,已經傷了元氣。更何況身上還有幾處劍傷,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比起普靈和尚來說,自己還算幸運的……至少還活著。普靈和尚的屍首倒在地上,已經劃得看不出人形了,鮮血彙成溪流,汩汩的從她腳下流過,染紅了她的裙子。這恐怕就是她頃刻之後的下場。魚琦林身上一絲鮮血也沒有,甚至連煙火氣也沒沾染上分毫,隻是靠在花園的花樹下,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有姣花襯托,也增加了幾分顏色。她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紫涴,道:“你們這些逆賊,明明是魑魅魍魎的鬼蜮之徒,居然還光明正大的占領了紫霄宮,洋洋得意的自立宮主,這是欺我道宮無人麼?叫你們的首領出來,我要將他千刀萬剮,抽魂煉魄,傳首九邊,震懾一下癡心妄想的匪徒。”正在這時,就聽有人叫道:“那賤人,你欺負我們沒人吧?”聲音剛出,一道劍虹已經破空而來。魚琦林看也不看,微微一動,身邊兩個劍傀同時出劍,橫加阻攔。但聽嗤嗤兩聲,一劍擋下來劍虹,拚了個平手,另外一劍準確的命中薛橫劍的身體,一道血泉飆出,薛橫劍身體搖晃了兩下,倒在地上。旁邊的劍傀隨即補上一劍。好在薛橫劍反應不慢,打開甲術的同時,滾了一滾,避開一劍。卻聽刺拉一聲,劍已經將他護身的甲術刺穿,離著他不過半尺距離,差點就紮一個透心涼。那邊三分道人也沒落到好,被三個劍傀正麵截住,左支右拙,已經大落下風,也是他修為高過薛橫劍,又擅防守,這才一時半會兒沒有性命之危。魚琦林道:“我叫你把你們主持的人叫出來,你就叫出這兩個廢物?倘若你們都是這樣的蠢貨,卻還偷得三分僥幸,也占領了紫霄宮一天兩日,那我真要為紫霄宮一大哭。”她修為本就在精魂天地的巔峰,在玄道座下精研法術神通,鬥法手段也高明,就憑她一人,也能敵五六個尋常成丹真人,何況還有十八個劍傀相助。這幾個人都不在她眼裡,若不是還要吊主謀出來,早就一起殺了。紫涴暗地咬牙——如果有可能,她還能不想讓焦元成出來教訓教訓這個冰臉女人?但焦元成自從占領紫霄宮之後,進入奉先殿去拿紫霄宮天誅令,竟一去不複返。雖然感覺到他氣息還在,但已經十幾天沒見過人影。她心中又是暗罵,當時從離率宮被趕出來,她辛苦經營的鬥星移海勢力都葬送在燕雲,現在紫霄宮用的是木如意的本地道派人手,那些人哪堪大用?把好好一個宮殿打理的篩子似的,若是她的勢力還在……正在這時,一團黑煙從上空滾滾而來,黑煙中有人連聲怪叫。魚琦林抬眼一看,不由大怒,喝道:“紫霄宮什麼時候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連魔修也敢進來!”紫涴一見那黑煙,卻是大喜過望,忙叫道:“德前輩,快就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