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初躺在地上,雙目圓睜,鮮血已經流乾了。秦越目光掃過,悲哀之色一閃而過,道:“這位就是飛幻劍麼?”瘦弱的孔師弟在一旁瑟瑟發抖,道:“是……飛幻劍師叔……他不是我殺的。”秦越看著唐世初,心中隻有歎息——在這片荒涼的山丘中間,隻有他一具屍體。他正呈一個大字型,被人釘在山崖上,顯然那兩把劍不在他身上——因為他身上已經寸縷皆無。史帆看了一眼,目光中冷光幽幽,隨手一指,一道光幕飛了過去,勉強遮擋住了唐世初的身體,隔開了幾人射到他身上的視線,轉頭對那孔師弟道:“我知道憑你的修為也殺不了他。誰殺了他?你幾時發現的?”那孔師弟道:“五天……六天前吧,我就發現了……我……”秦越“哦”了一聲,道:“誰讓你告訴我們的?”那孔師弟“啊?”了一聲,秦越淡淡道:“這屍體如此擺放,這麼多天不鏽不爛,那不是故意在此示眾嗎?可是若故意示眾,這個地方又如此偏僻,不是好地方,想來那殺了唐世初的人,也不是要他暴露在眾人之前,隻是想讓某些人看見。或許就是專門針對宮主或者紫霄宮。既然如此,非要有人把我們引來,才能達到效果。那凶手選擇的難道不是你嗎?”那孔師弟目光中閃過一絲敬畏,道:“是……是我。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就是從山下路過。好端端,忽然有人在我耳邊說道:‘你是西嶺劍派的人嗎?’我嚇了一跳,左看右看。卻是一個人都沒有,我問道:‘你是誰,認識我嗎?’那人道:‘這麼說你是了。上來。’我就感覺眼前一花。到了山頂上,睜開眼睛一看,啊喲,就是唐師叔!”秦越道:“你看清叫人的那人的長相了嗎?”那孔師弟搖頭,道:“我沒見到他。當時看見唐師叔……他那個樣子,我一下子就傻了,隻想他老人家那麼高的修為,都被殺了。我更逃不過去,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那人道:‘你按照我的吩咐,我就不殺你。’我隻好說:‘你老隻管吩咐,隻要饒我一命,怎麼都行!’那人道:‘好,我要你給張清麓帶句話……’前輩見諒。那人說話文縐縐的,我學不像,但就是這麼個意思。”秦越聽到這裡,和史帆對視一眼,心中同感煩惱——這是衝著張清麓來的。也並非西嶺劍派的人,而是有第三方插手了。秦月更是頭疼,暗罵道:張清麓這小子給我的差事總是這麼麻煩,這回也不是結下了什麼厲害仇家。我自己那邊還弄不過來的,哪有功夫給他擋災?史帆出神一陣,道:“那人讓你帶什麼話?”那孔師弟道:“我當時道:‘等等,我從來沒見過張宮主,更跟他說不上話。’那人道:‘沒關係,他馬上就要來西嶺劍派了。’我說:‘那我也不一定能見到他。’那人道:‘那就看你的造化了,你若能把我的話轉告給他,你就能活,不然我不殺你,你也活不了。’”“我戰戰兢兢的問道:‘那您要說什麼?’那人道:‘你跟他說,飛幻劍我拿走了。不是我要獨占,是你太心急。現在還不到時候。你做你該乾的事去。等到了時候,兩把劍我一把都不少,一起還給你。’完了他就沒聲音了,我怎麼叫他,他也不出麵。”…,秦越聽了,卻並不全明白,他隻知道張清麓要找五把劍,但這五把劍做什麼,他是不知道的,因此也不能揣測這“到時候“是什麼時候,但從這人的口氣中,似乎有些——“莫非是上清宮的人?”但這句話隻能他自己心裡想,斷不能說出口,倘若說了他必然卷到另一個他避之不及的大麻煩裡去。再看了一樣唐世初的屍身,轉頭看向史帆,隻見他目光中火焰幽幽,顯然壓抑著怒火。秦越心知他可能知道什麼,也不多問,問道:“師兄,你看唐師兄怎樣處理?”史帆收攝心神,歎道:“咱們在前線,還能怎樣處理?那神秘人物留言給宮主真人,可沒留言給我們。先處理眼前的事吧,總不能讓唐師弟一直掛在這裡吧?運回紫霄宮,等宮主處理吧。唐師弟對我們有功,應當是風光大葬的。”說著伸手一按,那道光幕卷住唐世初的屍體,緩緩落下。秦越點點頭,看著史帆用乾坤袋收好屍身,道:“西嶺劍派打下來了。此間的事也該完了,其他的事不是我這個外人能插手的。班師回宮吧。”這一趟出來找唐世初,雖然不算什麼秘密行動,但是也沒有大張旗鼓,隻有秦越和史帆兩個人,說來就來,說走也就走了。此地離著西嶺劍派不過百裡,用飛劍即刻便到,也不怕有什麼不測。雖然西嶺劍派按照計劃打下來了,也沒傷亡太大,但因為最後這一段尾聲,顯得整件事撲朔迷離,連前麵的功勞也不算什麼了。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情緒不高,一同飛過山頭,眼見大營已經遙遙可見。史帆突然道:“其實這一趟收獲還是不小的,五把劍我們拿到了三把。雖然五劍齊聚才有用,我們這三把是廢了的,但那人手中的兩把同樣也沒用。除非那人什麼圖謀也沒有,不然我們早晚又碰麵的機會。”秦越笑道:“碰麵了是好事嗎?”史帆一笑,道:“要是老碰不上麵,吊在那裡不上不下,早晚憋出事來。”秦越道:“管他呢。這等事情本來該宮主真人操心,我連其中的來龍去脈也不知道,乾嘛要先天下之憂而憂?愁禿了腦袋張真人管生發嗎?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轉頭看向史帆,正色道:“依史師兄看來,回到紫霄宮之後,我能回去嗎?還是必須等到真人回宮我才能走?”史帆道:“到不一定是真人回宮,我看取決於……林通秀什麼時候滾蛋。”秦越道:“我去——那孫子乾我屁事?”史帆突然挑眉笑道:“這小子是個禍害,他若賴著不走,放哪裡都是個麻煩。說不定真人會把他扔到你們九雁山去。”秦越嚇得臉都白了,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道:“你給我閉嘴,呸呸,說這麼晦氣的話,倘若果然成真,我一百八十輩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一陣風刮過,隻見遠處一道光芒搖搖晃晃飛過來,似乎搖搖欲墜。這裡是紫霄宮在西嶺劍派的大本營,西嶺劍派覆滅後,這裡就已經沒了其他的勢力,能大膽在空中飛行的,自然也是道宮的人。兩人同時停住,史帆喝道:“什麼人在此?可是道宮門下?”隻聽光芒中一個女聲道:“是……是鬥星移海門下。請道友援手。”說完這句話,那光芒終於搖了兩搖,徹底熄滅,向下墜去。…,鬥星移海?這個名字出現的很是突兀,紫霄宮攻打西嶺劍派時,也曾招呼過鬥星移海。但鬥星移海可不似九雁山這般順服,雖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卻也沒有派人來親自表示支持,更不用說到前線站腳助威了。現在西嶺劍派已經評定,難道是她們後知後覺,派人來恭賀麼?那可真是趕了晚集了。雖然疑惑,但這畢竟也是北國修道界的同道,秦越催開法器,飛上前去查看,史帆卻是一揮手,一道彩光衝天而起,這是放給紫霄宮行在的訊號,召喚人手。那光芒中果然是一個鬥星移海打扮的女子,秦越看了一眼,還略有印象,心中已經篤定,道:“這不是……嬴師姐?”那少女臉圓圓,身材微胖,隻是氣色不好,身上雖然沒染上血跡,卻也衣衫淩亂,道:“我是鬥星移海嬴玥,你是……九雁山的秦天機?”秦越道:“果然是嬴師姐,後麵可有追兵?”舉目一望,卻見後麵一望無際的天空,並無其他痕跡,再往後看,紫霄宮群道已經趕了上來,將此地封鎖住,料想安全無虞。嬴玥慘笑道:“沒有追兵,可也沒用了。隻有我一個人了。我師姐他們途中遇襲,已經殉道隕落了。”秦越心頭一沉,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從唐世初那回來,他很容易就把這件事和那件事聯係在一起,再看史帆,臉色也極其難看,他自然也想到了:倘若那人殺了唐世初,是為了兩把劍,那襲擊鬥星移海又是為什麼?此人的布局看來甚大,所圖自然也小不了。這個時候出現的黑手,要將本已變幻莫測的風雲攪動更厲害些麼?渾水才能摸魚?秦越眼見周圍已經有群道保護,當下召喚出自己的鴻雁,讓嬴玥乘著,放開了她,道:“師姐隨我來吧。行在中還是安全的。”嬴玥虛弱道:“有勞天機師兄。”暗中傳音道:“煩請稟報宮主真人,嬴玥不負所望,把東西安全帶過來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